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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最後一役

  許是連老天爺都想著要在這最後一遭把所有事情都整理個幹淨,清顏從禦書房出來不久,才踏上那條出宮的必經之路,便遇上了一個妝容精致的妖嬈女子。紅色的華麗宮裝,裙裾拖得很長,蓮步輕移間便是迤邐無限的風姿,再配上那張美豔臉龐之上的高傲驕矜神情,全然是百鳥之王的鳳凰。而從她身旁仆從環伺的情況來看,顯然是宮中某位正當紅的寵妃。


  清顏素來眼力絕佳,稍加觀察便知此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傳說中的馮小憐。介於出宮之路和後宮的日常行動範圍實在是相距甚遠,若說眼前的狀況是偶遇,那她也隻能說這位馮貴妃實在是吃飽了撐得了。不知道這個女人又是因著什麽才要特意來這裏堵自己,清顏索性住了腳步,等著她慢慢走近。


  “蘭陵王妃?”朱唇輕啟,眾星捧月的麗人眼梢微挑,看向清顏的眸中卻是暗含了十足的深意,落在外人眼裏,說這兩個人沒有過節怕是怎麽都不可能。


  “是。”輕點了點下巴,清顏臉色平淡到連半點行禮的意思都沒有,這種態度又怎是不卑不亢四字可以描述的。琥珀色的眼眸在麵前女子的身上掃了一圈,她語調平平,雖是問句,卻分明是無比肯定的意味:“馮貴妃?”


  似是對她的回應不甚滿意,馮小憐隻在瞬間便是皺起了眉頭。還不等她發話,身邊那一群向來善於察言觀色的人便是搶先一步厲喝出了聲:“大膽!知道是馮貴妃居然還敢不行禮!”


  若換作以前,恐怕借他們是十個膽子都不敢這麽對蘭陵王妃說話。但而今,就連那號稱不敗戰神的玉麵修羅都被皇上一杯毒酒給賜死了,剩下這麽一個徒有虛名的寡婦,難道還用得著畏懼不成?拍好自家主子的馬屁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情啊。


  而對於這些人捧高踩低的小人心思,清顏自來便是不會放在心中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馮小憐的身上,她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改變分毫:“一早便聽聞馮貴妃乃是當世的絕色優伶,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連身邊服侍的人都很知書識禮。相較之下,本王妃倒是相形見絀了。”


  低微的出身幾乎是每一個飛上枝頭女子心中的通病,哪怕手段心機了得如馮小憐也不會例外。


  果不其然,差不多是在清顏這話落下的同時,那一身高貴華美裝扮的人兒便生生漲紅了一張俏臉,雙手攥得青筋暴起,擺明了是在克製翻湧的怒氣。而身為罪魁禍首的某人卻是若無其事地立於當地,貌似很有禮貌地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蘭陵王妃說哪裏話。”暗自調整了好久的呼吸,馮小憐才能勉強牽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都是本宮管教不嚴,對王妃不恭,倒叫王妃看笑話了。”說著,她神色驟冷,轉頭對著邊上的一群人便是一通斥責:“都給本宮滾遠一點!這麽多年的規矩都學狗肚子裏去了麽?竟然敢對著貴人大呼小叫?!”這一邊是指桑罵槐,一邊卻是把對清顏的滿腔怒火都給轉移了。


  “貴妃娘娘息怒!”連聲討饒,這一幫人自然也是極有眼力見兒的,當下也不再多囉嗦什麽,告罪完畢便是遠遠地退了開去。看這情形,明顯是替自家主子放風放多了。


  “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麽事就敞開了談吧,或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這裏了。”沒有再和她計較下去,清顏抬眼望向不遠處,一副並無多大興趣的模樣。反正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曆史的軌跡正常發展著,蘭陵王不在了,那她作為蘭陵王妃的存在意義也就沒有了。至於什麽恩怨糾葛,愛恨情仇,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管往昔如何的轟轟烈烈,失了主角,也就再無任何的價值和必要了。


  “王妃果然是爽快人。”走近幾步,馮小憐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便是有些低沉地再度開了口:“在你眼裏,我應該是個狐媚惑主的紅顏禍水吧?”不管是家國大事還是群臣生死,隻要她看不順眼的,便統統以自己的方式解決。高緯雖說是一國之君,可在她看來,也不過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哼,掌控天下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麽?她隻需掌控這個坐擁江山的男人,那萬事便盡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轉回視線,清顏靜靜地望了她一會兒,嘴角卻是扯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無須我置喙什麽,不管在世人眼中是何種姿態,那都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我不會做出什麽評價,亦不會對你的種種作為給予同情和理解。所以,你想說什麽還是一次性說完比較好,我可能沒有那麽好的耐心來聽你拐彎抹角。”


  似是完全沒有料到她會說得如此決絕而不留一絲餘地,馮小憐下意識地便是愣住了。然而等她回過神來,神情一轉,嘴角的弧度卻是和清顏變得一般無二:“你說得對,這都市我自己的選擇,無論外人說什麽,我都隻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便是了。”說著,她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眉宇間的妖嬈風情略減,繼而竟是隱約透出了些許哀怨和憤恨的味道:“可是就算我當初那麽努力,我依舊還是沒能入得了那個人的眼!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大致明白了她想說的內容,清顏心頭恍然,但也仍是不露分毫。


  她忽然記起,依稀在很久之前,高湛為了讓她和長恭的日子不是那麽好過,曾經借著一次慶功宴的機會給長恭送過十個美人。而因著君命難違,長恭當時在經過百般托辭之後隻收下了一個,不過就連那一個也沒有在府中呆上多久。短短幾天的時間而已,甚至不需要她出麵,長恭就已經找了個不大不小的借口打發她出去了。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當初那唯一一個在他們府邸上短暫停留過的女子,應該,就是此刻站在她麵前的馮小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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