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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意相通

  宇文邕遇刺受傷的事傳回齊國邊城之時,清顏的反應很平靜。而原本計劃在那一日淩晨進行刺殺行動的長恭,自然也對這其中的緣由無比清楚。隻是,他卻一反常態地保持了沉默,直至宇文邕被護送回周國療傷。


  “據細作傳來的消息,他的傷雖然嚴重,但並不致命,不久之後就能痊愈了。”這一日,長恭在和清顏並肩看著軍營中的日常訓練之時,忽然有些出人意料地低聲開口。


  嗓音平靜,目不斜視,好像剛剛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消息。


  盡管這話在這種場合之下冒出顯得有些沒頭沒腦,但敏銳如清顏,還是在第一時間就抓住了其中所有的重點。


  定了定神,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淡然如昔:“是麽,那倒是便宜他了。”說是這麽說,可心裏一直壓著的那塊巨石卻是在瞬間就移開了去,她這幾天來的陰霾心情一掃而空,連帶著神情都明朗了不少。


  她那日的那般作為,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能夠讓宇文邕從不切實際的迷夢中清醒過來。他們兩個,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可能,不管是現在,亦或是將來。宇文邕對感情太過執著,縱然她屢次出言傷他、下狠心推開他,他依舊是不肯放棄地出現在她麵前。再這樣下去,她不確定他還會做出多少不理智的事情,防患於未然,她隻能決絕地將以往的一切都強行抹殺。


  能夠毫不留情地暗算於他的女子,能夠再不顧惜以往情分的女子,定然不會再是他記憶中給予過他溫暖和安慰的蘇清顏。這麽心碎的事實,應該足以令他看清,令他放手,令他死心。至於那處由她造成的傷勢,她卻是保留了三分力度的,畢竟,這位尚未大展宏圖的周武帝,絕對不能夠因她而死。


  聽出她話裏的言不由衷,長恭不禁收回一直放在訓練場上的目光,轉而深深地凝視著麵前的女子,語帶深意:“顏兒,你什麽時候在我麵前都開始口不對心了?”


  她是那樣重感情的一個人,為了他大哥的死都幾欲癲狂,更遑論曾和她朝夕相處過的宇文邕?再者,他可是了解其中內幕的,她親自對宇文邕下了殺手,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會希望那個人就這麽死去。


  不想他會當麵點破,清顏的神情一時之間就變得有些尷尬。好在她如今也是今非昔比,兼之麵對的又是自己的丈夫,不過愣怔了片刻功夫,她就苦笑著點頭承認:“是,我口不對心,我……或許並不希望他死。”至少,不是死在她手中。


  這麽想著,她不由抬頭看向長恭,眼神也是犀利地帶了鋒芒:“你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中了是不是?”因為洞悉一切,所以那一日沒有輕易動手,所以在消息最初傳來的時候保持了最大程度上的鎮靜,更所以,對她明裏暗裏的情緒都了若指掌。高長恭,這個男人,她有時候還真是捉摸不透。


  “嗯。”認真地應了一聲,長恭的言語間卻是無故的染上了歎息:“顏兒,那天晚上,其實你大可不必用那柄匕首暗算他的。”


  “你……你都……看見了?”回給他一個極度驚訝的眼神,清顏怎麽也不敢相信他居然能把細節描述得這般清楚。不可能啊,她分明就沒有察覺到那日的樹林裏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我並沒有靠的太近,隻是在你走了之後才出來看了他一眼。”明白她的困惑,長恭好心地出言解釋:“那一刀刺的也不輕,他幾乎是當場就昏迷了過去。”他也是在看到傷口的一刹那才知道了她所用的兵器,也才從之前隱約的情景中猜到了整件事情的由來。


  “你既然是在他昏迷之後到的場,為何不順手就了結了他?!”用看怪物一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麵前的男人,清顏簡直快要認為他是神誌不清了。


  自己是因為對宇文邕下不了手,所以才不會一擊致命。可他呢?他和宇文邕之間可是沒有絲毫的交情可言啊!更有甚者,這兩人還是仇敵,無論哪一方麵都無法轉寰的仇敵!但他居然,他居然隻是很純粹地查看了一下宇文邕的傷勢就放任他待在原地了!居然沒有補上一劍!天哪,是這世界瘋了還是她瘋了?


  攤了攤手,相對於她的抓狂,長恭回應地很平淡:“邊塞的野外並不十分安全,我和你的想法一樣,聽天由命。他若是命大熬過去,那就是他命不該絕,我絕對不會趁人之危。”


  這也是為什麽他在宇文邕重傷的那一夜並沒有趁亂進行暗殺計劃的原因之一。他懂她的心思,他若是當時補上一劍,送了宇文邕一程,那對清顏來說,就是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愧疚和負擔。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是世間最大的無奈和痛苦。這樣的滋味,他不希望讓她去品嚐。


  “長恭……”眨了眨纖長濃密的眼睫,清顏在這一刻幾乎找不到任何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他竟然這麽懂她!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甚至設身處地地為她考慮!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個人,叫她如何不愛、如何不喜歡!得夫如此,是她蘇清顏之幸,還有什麽是需要奢求的呢?

  “傻瓜。”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長恭的眼神溫柔得像是可以將人溺斃其中:“下次再有什麽事,不要瞞著我,猜來猜去思前想後的,真的很費神。”


  “知道了。”皺了皺鼻子,清顏不滿地將他的手自頭頂拿開,卻是在不經意間想起了一個問題:“那這樣,不是影響了我們之前的計劃麽?突厥和周國的聯盟結成,對我們來說可是大不利啊。”這個,又該怎麽解決呢?

  毫不介意她的小動作,長恭笑得很是自若:“一國之主遇刺受傷,還是發生在突厥境內,木杆可汗他們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幹係,這聯盟啊,短時間內是結不起來的。至於以後嘛,”他頓了頓,臉上的笑容在頃刻之間變得狡黠:“我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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