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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高演在馬場意外墜馬一事很快就傳了開來,齊國朝野上下一時之間皆是人心惶惶。這幾年皇位人選的頻繁更替,已經讓得他們產生了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在無形的壓力之下,不少人已偷偷開始了站邊行動,以免屆時被牽連,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而在這樣風雨欲來的時刻,多位王爺齊聚的高府卻是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平靜。在這個人人都為了自保而忙碌不休的秋日午後,清顏和長恭依舊是很悠閑地和孝琬一行人在花園裏賞菊品茗。這般閑逸之姿,若是讓朝中大臣見了,隻怕都是要忍不住吐血了。


  “要說這賞菊啊,還是長廣王府最佳。”意猶未盡地看著身前不遠處那幾株怒放的秋菊,孝瑜忍不住頗為遺憾地咂了咂嘴:“可惜九叔進宮侍疾去了,不然倒是可以一飽眼福。”


  “大哥,皇上現在的狀況如何啊?”指節無意識地在白瓷杯身上輕輕敲擊著,孝琬的興致卻是沒他那麽好。這幾日又是罷了朝,除了孝瑜跟著高湛進宮探視過幾回之外,他們幾人都是待在家裏沒有動過,因此對宮中情形也不甚了解。


  “怕是不太好呢。”輕輕吹開茶葉邊上的浮沫,孝瑜素來噙著笑意的臉上也是瞬間就失了多餘的表情:“皇上大病初愈,本就體虛得很,這次在馬場受了驚,傷得嚴重不說,連舊病也是複發了。聽太醫的意思,估計連這個月都撐不過去。”


  “居然這麽嚴重麽?”長恭微微眯了眼,隨即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臉上的神情快速變化了一陣,再不言語。而坐在他身邊的清顏卻是不著痕跡地抬頭瞥了孝瑜一眼,眼神晦暗。


  “馬場的馬匹可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按理來說絕對不會無故躁動傷人。”把玩著手邊的杯盞,孝珩意有所指地開口道:“這次,皇上的馬突然發狂,太醫們就沒有查出點什麽來?”才病好就重傷,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些,由不得人不懷疑。


  “這倒是沒有聽說。”孝瑜搖了搖頭,端的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再者,若是真有人暗中動了手腳,隻怕也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要查卻是無從下手的。”


  “這次的馬本就是自西域引進的烈馬,想來野性難馴一些也是有的。”靜默了許久的長恭忽然插話,表麵上看起來是在提供一個合理的解釋,實則卻是把話題不動聲色地轉移了開來。在場的幾人都是聰明人,當下點了點頭也就不再提及。他們雖是皇親貴胄,可有些東西,也是他們觸碰不得的。雷池禁區,踏之者死,而圍繞著皇權的一切,都是催命符。


  “這烈馬倒的確是野性難馴,說起來,那天在馬場的傷員可是不止皇上一個呢。”好似是偶然想起了這件事,孝琬不由笑著出聲,一邊說還一邊促狹地瞄了清顏一眼,話語間調侃的味道很是濃重。


  呃……清顏下意識地停住喝茶的動作,麵色卻是略微地尷尬了起來。孝琬若是不說,她還真是把這件事情給忘了,比試那天,胡氏也是受了傷被抬下場的。這麽一算,倒和自己也有著不小的關係。


  “那是她咎由自取,可怨不得馬什麽事。”長恭沉聲開口,顯然對胡氏受傷並沒有多大的感觸。那日那個女人的舉動可是都被他們看在眼裏的,好勝之心太盛,落得那般下場,怪得了誰呢?

  “嗬嗬,這幾日因著皇上的事,倒是真把她給忽略了。”輕笑著感歎了一聲,孝珩不由轉眼看了看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清顏,道:“我們終究是小輩,她既受了傷,怎麽著也得去探望一下,過去的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放下手中的杯盞,清顏抬頭衝著孝珩便是嫣然一笑:“二哥說的是,我知道該怎麽做的,一會兒就去長廣王府。”


  “現在這個時間去倒是不錯,正好九叔不在府中,快去快回,也出不了什麽岔子。”孝琬心直口快,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不料話音剛落,便是引來了身邊幾人的側目,饒是他想說出點什麽補救的話也是來不及了。


  “三弟這是說什麽話,要是九叔在府上,那胡氏也就不敢放肆,這不在府上才麻煩呢。”略嫌不滿地瞥了瞥孝琬,孝瑜當即便站起身來,對著清顏道:“還是我陪你去吧,反正我也想去九叔府上賞賞景,這現成的借口可不能糟蹋了。”


  “好。”和長恭輕聲交代了幾句,清顏也是緊跟著站起身來,朝著孝瑜便是盈盈一禮:“那清顏就要有勞大哥了。”


  而在這兩人起身走開之後不久,長恭便是被恒伽派來的人給叫去了斛律府,說是斛律光在前方有密信傳來,要他速速前去商量對策。一時之間,方才還圍坐得滿滿的一桌人便是盡數散了開去,徒留孝珩和孝琬兩個空對著散發出嫋嫋熱氣的茶爐發呆。


  “這茶還沒涼呢,人就走了,世間的聚散,當真是無常的很。”將杯中的殘茶一口飲盡,孝琬的臉上少有地流露出幾許滄桑和感慨的意味。


  笑著執壺將兩人麵前的杯子斟滿,孝珩打量了孝琬幾眼,不禁打趣道:“三弟什麽時候也開始學會感時傷事了?這可不是你的一貫作風啊。”


  “是麽?”微微勾了勾唇角,孝琬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可能是最近想得太多了吧。”說完,他便開始一口一口地啜著茶水,眼中卻是很明顯地閃過猶豫和掙紮。


  孝珩見狀,也不去摧問什麽,隻是端著杯盞兀自沉思。孝琬方才無意間的一句話已經表達出了太多信息,他必須得警告他一番才是。


  “二哥,那日在馬場,我看見了……”語帶遲疑地說著,孝琬的神色顯得格外鄭重:“九叔他……看清顏的眼神……”


  果然啊。孝珩在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說出口的話卻是平靜如常:“我知道,這些,我統統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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