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逆天改命
“不知姑娘可否聽說過殺破狼?”在竹苑外的一個涼亭裏坐下,薑季抬手為清顏倒了杯茶,理了理思緒之後方才小心翼翼地出聲詢問。說實話,她方才那一笑著實有些瘮人,他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來應付。
“殺破狼?”清顏屈了食指在白瓷杯上輕輕彈著,一臉的若有所思:“知道一點。”
殺破狼最早見於易經,屬於紫薇鬥數,在命理學中,當七殺、破軍、貪狼在命宮的三方四正會照時,就是所謂的“殺破狼”格局。殺破狼星係表示著一種動蕩和變化,喜動不喜靜,格局好者,動中得才降福,格局差者,動中逢災破財,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
說起來,這種星象上的東西在現代已是玄之又玄的領域,而清顏之所以知道,隻是因為以前碰巧接過一個相關的任務,所以才勉強涉獵了一些,若要再往深裏講,那卻是不行了。因此,她倒也不多矯情,直接道:“我不介意你講的更詳細些。”
“好吧。”微笑著點了點頭,薑季一時半會兒也琢磨不透眼前女子的真正想法,隻自顧自地開始給她解釋著:“殺破狼是紫薇的一種命格,是七殺、破軍、貪狼三顆星。而其中有一種說法,七殺為攪亂世界之賊,破軍為縱橫天下之將,貪狼為奸險詭詐之士,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將易主,無可逆轉!”
“哦,是這樣。”不出意料地點點頭,清顏的麵色沒有半點波動。這和她了解的也差不了多少嘛,隻是不明白古人為何不管什麽事都能扯到天下大局上去。而且,這殺破狼又關她什麽事?難不成她還有扭轉乾坤的魄力?扯淡嘛。
呃……再次被她這雲淡風輕的態度給震到,薑季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暗自腹誹著,大小姐,我這是在跟你講正事,又不是說故事,能不能麻煩給點正常的反應?!
似是注意到對麵過於哀怨的目光,清顏微抬了頭,瞥了瞥薑季,終是配合地再度開口:“繼續。”
雖然隻有簡短的兩個字,但不得不說,薑季脆弱的心靈得到了莫大的安慰,當下就振奮了精神道:“我推算過蘭陵王的生辰八字,他乃是破軍之相,生來便殺氣騰騰,破壞性極強,且命格波動,多有厄難。”
“破軍……”低聲重複著,清顏的眼神一時竟有些迷離起來。幼時喪母,少時喪父,未及弱冠便浴血戰場,殺伐不休,等到功成名就之時卻因一言之失死在小人手中,英年早逝。這等命相,怕是厄難已極了吧。長恭,那樣性烈如火,風姿卓然的男子,居然是破軍之相,命運有的時候,真是愛作弄人呢。
“然而就在三年前,我夜觀星象,無意中竟發現有一顆無名星辰偏離了原本的軌跡,衝撞了破軍,令的整個天象都發生了變化。”薑季目光炯炯地盯著清顏,顯然是已經講到了關鍵的地方:“而碰巧的是,就在那個時候,蘭陵王開始有了三年如一日的相同夢境,並來請我解夢。”
正握著白瓷杯盞的纖手頓住,清顏半垂著頭,被額前碎發遮住的臉上神情並不分明:“你的意思是,我的命相就是那顆無名星辰?”
“是!”鄭重地點頭應著,薑季罕見地有些激動:“蘇姑娘,你要相信我,這絕對不是巧合!”
深深地歎了口氣,清顏的關注點卻並不在這裏:“你說我的命相衝撞了破軍,還改變了整體天象,那你可否告訴我,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既然連借屍還魂這樣狗血的事情都能讓她遇上,那她還有理由不相信星象之說?更何況,眼前這人僅靠星辰軌跡變化和一個夢境就能得知自己的來曆,想必也絕非庸人。所以她現在,隻想知道她的出現會改變些什麽,或者說,會給高長恭帶來什麽樣的命運。
感受到她語氣裏絲絲點點的凝重,薑季倒也沒有賣關子。直視著跟前的女子,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破軍之相既被衝撞,那厄難自是可解。但同時,縱橫天下之才受損,對於主國而言,國運衰頹,恐怕,不能長久!”
厄難得解,國運衰頹?隻稍稍分析了一下關鍵字,清顏就得出了結果。這意思是說,長恭的命運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變好,但北齊卻會因此落敗?“真的,會是這樣麽?”她遲疑著問出心底的疑惑。
“茲事體大,在下還不敢以此來開玩笑。”斂去以往所有不正經的神情,薑季第一次看起來像是個真正的世外高人:“蘇姑娘,請務必相信我。”
擺了擺手,清顏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既是事關重大,你又為何隻告訴我一人?”她可不認為自己會那麽得高人的眼緣,才剛見一麵就把這種有關天機的大事泄露給她。若是沒記錯的話,高湛好像才是他的正經主子吧?
露出一個苦笑,薑季似乎對她頗為無奈:“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姑娘。”說著,他站起身來,負手而立,看向遠方:“我早年在山上學藝之時就立誌終有一天要指點江山,成為亂世之中的管夷吾,後來有幸遇到了長廣王爺,我還竊喜地以為是天意如此,連蒼天都在幫我實現願望。”
“長廣王爺是你的齊王?”聽著他略微傷感的自言自語,清顏不禁插話道。說實話,她受曆史上高湛昏庸無道的事跡所影響,從來就看不出他還有經世治國的雄才偉略。
誰知薑季聞言卻隻是輕笑著搖了搖頭:“他非有帝王之相,卻有帝王之命。在看見那星象之前,我總覺得,如果有我扶持,一定可以讓他命相合一。”
“為何不堅持?”清顏不動聲色地追問:“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然後讓他來解決,又或者,你還可以采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
“殺了你麽?”接過話頭,薑季眸中的無奈和傷感卻是越發地深了:“姑娘乃是上天命定之人,正所謂天意不可違,在下不才,學藝多年,這點還是清楚的。所以,”他轉頭看向清顏,沉聲道:“除了把這些告訴給我認為恰當之人,我已經再沒有了其他任何一點的想法。我跟蘭陵王說天機不可泄露,確是實話,隻是他不肯信而已。”
“那你以後可有什麽打算?”感受到他夢想破碎的失落,清顏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這罪魁禍首可是自己呢,她還不想被一個懂玄學的紮小人。
薑季笑了笑,眉目之間卻是忽然盡顯開闊之氣:“既不能車塵馬足,高官厚祿,不如行扁舟,賞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