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立下新皇
箐藤腦子裏隻抓住了“聖旨”“當皇帝”這些個重點,其餘到底說了些什麽廢話,他一概不記得,若說印象最深的,那應該就是最後那段聖旨宣讀吧。
聽見殿裏讀完了聖旨,一盞茶時間都不到,景洛晨便和夏思瑾一同走了出來,夏思瑾在前,景洛晨在後。
箐藤跟在後頭迎著兩人步伐,一同朝外走去,聽見後頭傳來了兩次太監尖細的聲音,第一次在內殿門口,是老北子叫的“恭送二王爺、公主殿下”,第二次是在外殿門口,守門太監叫的,是“恭送神女大人、二王爺”。
心中地位孰輕孰重,一聽便知。
夏思瑾跟景洛晨踏著青石板路,朝清雲宮方向去,景洛軒還在昏睡中。
路上,兩個人無法避免地提到了方才在殿中的事情,箐藤和巒英都跟在後頭,和前頭兩個主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巒英是在外殿才見著身影的,看樣子,是沒準進去,如此說來,景洛澤倒是挺信任箐藤。
夏思瑾出殿時見著巒英,還特意多看了眼他。
“思瑾,你是如何看方才的事情?”
夏思瑾手中依舊捧著蓮花暖爐,目光直視前方,麵上深情如深冬湖麵結的那層冰一般沒有絲毫波動與裂痕,她抬了抬眼皮,淡淡開口道。
“皇兄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安排,你做皇帝,是最好的選擇,我會好好幫助你,一起保護星睿的江山。”
“你知道我並不想聽你說客套話,聖旨一旦公布,我會聽到數不盡的客套話,我不想你也是其中之一。”
景洛晨皺著眉,側頭看向夏思瑾,眼中帶著幾分焦急。
但夏思瑾不過淡淡看他一眼,又輕飄飄開口。
“你也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客套話。”
這回景洛晨的眉心擰的更加深了,他正想說話,卻被夏思瑾給截了過去。
“洛軒現在還在昏迷,黎雨和嶽城也沒抓到,反太後黨的人一直在上奏要求製裁,太後黨人卻一心想要保全太後,朝裏想要見景洛澤的人數不勝數,他的狀況目前不可以公開,一旦公開便又是一場動蕩,星睿的形式算不上樂觀。
“你現在是星睿正統皇族唯一的希望,那些大臣都在盼著你能站出來打理朝政,讓大權從我手中落下。”
皇帝大病,太後被關押地牢,逍遙王昏迷不醒,唯一剩下的正統皇族景洛晨又對朝堂並不太上心,軍權本就掌控在夏刑手中,如今朝政大權握在夏思瑾一人手裏,夏家可以說是隻手遮天,若有人這時候說星睿就要改名換姓也不突兀。
夏思瑾雖然是神女,但她到底冠著夏的姓氏,更何況她還和鳳欒王上關係匪淺,朝中大臣無法信服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景洛晨聽著夏思瑾淡漠的話語,眸色有些暗沉,他倒是還沒有想到這裏去,聖旨剛剛才下,都沒有留給他一丁點思考的時間。
如今聽說夏思瑾的話,他才冷靜下來思考這件事,半晌,才再次開口,隻是這次話中不再提及自己的不願與對讓夏思瑾發表自己看法的希冀。
“我知曉了,是我沒考慮周到,這些日子讓你為難了。”
“無事,都是我理應做的。”
景洛晨張了張唇,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卻驀地沉默下來,頓了會兒才開口到。
“洛軒今日好些了嗎?”
夏思瑾抬抬眼皮,始終沒看他一眼,語氣一直都淡淡的,連點漣漪都不曾激起,神情也是淡淡的,不悲不喜,不卑不亢。
“傷勢都處理過了,昨夜守了一夜,熱也退下去了,但方才出門時候還未醒過來。”
“興許這會兒回去就醒了。”
“嗯。”
景洛晨出言安慰,夏思瑾卻並未領情,依舊淡漠如初。
兩人說話間,前方已然能夠看到清雲宮的殿門。
幾個侍衛守在大門外,見著兩人紛紛行禮,外殿也守著好幾個侍衛,見到兩人身影也是紛紛拱手行禮。
夏思瑾抬抬手,轉頭看向為首那個侍衛頭領開口問到。
“逍遙王爺可有醒來?”
“回神女殿下,不曾,但中途太醫令來換紗布時告訴屬下,說王爺這期間有過輕微囈語,但是具體說了什麽,太醫令大人並未聽清。”
“嗯,本宮知道了。”
說著,夏思瑾一把推開殿門,捧著暖爐踏了進去,箐藤和巒英一前一後跟著自家主人也進了去。
夏思瑾和景洛晨脫下身上狐裘掛在內殿進門處,夏思瑾又在火爐前轉了一圈去去身上冷氣,這才朝床邊走去。
景洛軒如走前那般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穩,麵色也不見異常,隻眉心微微皺著。
彎下腰去探探脈,感受到脈象正常,夏思瑾這才直起身子,接著又撩開被子檢查他身上傷勢,見著紗布嶄新不見血汙,才放下被子。
景洛晨站在一旁看著景洛軒身上盡是白色紗布,下意識擰著眉,麵容上盡是擔憂。
“洛軒怎會受了如此重的傷,這個鬼醫,當真是一點都不心慈手軟。”
“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心狠,永遠別祈求敵人能夠對自己心軟,除非你還有利用價值。”
夏思瑾並不出言安慰,反倒是出言刺激景洛晨,聽得他眉間擰得越發深了。
半晌,他才忽地一笑,微微鬆了些眉,開口言到。
“你安慰人的方式,我倒是聞所未聞。”
“我並未安慰你,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說罷,夏思瑾轉過臉仰頭看向他,眸子清冷,紫色瞳子裏映著對麵身著暗藍色長袍、腰間別著玉佩的男人身形。
“這裏是清雲宮,也是後宮,就算洛軒在這裏養傷,你的身份,也不適合久留,洛軒在我這裏很安全。”
景洛晨苦笑一聲,眼中染上幾分難受、幾分委屈、幾分不舍,還有幾分不甘和不安,他不是聽不出來這個女人是在下逐客令了,他想多呆一會兒,可是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留下。
“我相信你,隻是想來看看他,從小我便與洛軒最為親近,如今他先是失蹤、接著又帶著這麽重的傷回來,我心裏頭總歸不放心。但你和他也是至交,你守著,我很放心。如此,我便先回府了,若是有情況,你派人通知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