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往後餘生
夏思瑾緩緩睜開雙眸，望著床頂，看了眼巫墨軒的方向，兀自笑了，隨後閉上了眼睛。
巫墨軒的身影一動不動，就像被定格了一般，過了許久，才看見似乎有了細微的晃動。
“吱呀。”
緊閉的門被輕輕打開露出一個縫隙，巫墨軒從門外進來，望著床上睡著的夏思瑾，滿目悲涼。
許是睡了沒聽見聲音，夏思瑾並未睜眼，呼吸在屋裏均勻地響著。
巫墨軒腳下如鉛重，拽著沉重的步伐朝夏思瑾床前移去，而後坐在了地上，背靠著她的床。
“思瑾，你睡了嗎？”
沒有回音傳來，隻是一片靜寂安寧。
巫墨軒歎了口氣，左腿收起，另一隻腿伸直搭在地上，目光直直地看著前方，沒有焦距。
“思瑾，對不起，我騙了你。本來以為，如果你不知道這件事，那就瞞著你一輩子，我好好保護你不讓你被他們找到，一切都會平安無事。
“但是你還是知道了。你現在肯定在怪我吧。墨玉的事情我自小就知道，但是我一直都不相信這樣的規定。為什麽沒有神女血液的祭奠，天下就會毀為一旦。
“神女也是普通人，她和別人沒有任何不同，血脈由上一代傳承而來。但上一代卻並不擁有神女的能力，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巫墨軒自顧自地說著，目光渙散地盯著前方，背靠著夏思瑾的床，絲毫沒注意到床上的人在他說話時，緩緩睜開了一雙明媚的紫眸。
“思瑾，如果你不想見我了，我就離開，這樣你也會安全些。不管是誰，他都不能傷害你，就算是我的親人也不可以。你就是你，誰也不能擅自剝奪你的生命。”
巫墨軒喃喃地說著，左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隻聽得屋裏響起一道輕柔的女生，卻不見絲毫感情。
“巫墨軒，我不想見你你就離開，那當初我不想見你，怎麽沒見你離開。”
巫墨軒身軀一怔，轉過頭來呆呆地盯著夏思瑾冷淡的麵孔，喉頭上下滾動。
“思瑾，你，你沒睡嗎？”
夏思瑾盯著他表情漠然，她一字一句，再次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方才自己說的話。
“巫墨軒，為什麽現在我若是不想見你你就離開，當初我不見你，你怎麽不離開？”
夏思瑾目光犀利如冰，麵上更是沒有一絲溫柔和和緩，讓巫墨軒驀地覺得他和她之間，又回到了去泉都之前。
巫墨軒吞咽了一口唾沫，垂下眸子思量片刻，才斷斷續續地開口回答，但夏思瑾卻步步緊逼，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這次和之前的情況不同。”
“有何不同？”
“之前，之前隻是你單純的不願見我，我們之間不存在芥蒂。但，但是，這次，我騙了你，所以。。。”
“那你為何要騙我？”
“因為，我以為自己可以保護你。隻要能保護你瞞著你，不讓你知曉這件事，就沒有關係。”
“那你又為何要瞞著我？”
巫墨軒額上開始泛出細密的汗珠，對夏思瑾的連續發問有些招架不住，但依舊硬著頭皮回答。
“我，我怕你知道了這件事，就不會跟我在一起，不會想要喜歡我，不會想要讓我參與你的餘生。”
“巫墨軒，既然你知道你是為了什麽，又為何要怕？”
“兩個人要共度餘生，本就是要有信任為基礎，可是，我卻連這一點都沒做到。”
夏思瑾睫毛顫了顫，依舊望著巫墨軒麵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既然知道，那以後就要做好，這時候來道歉沒有任何用處。”
“嗯，我知道，以後一。。。”
巫墨軒下意識地接著話，卻猛然反應過來夏思瑾說了什麽，震驚地抬起頭望著眼前人，有些難以相信。
“丫，丫頭，你說的，是‘以後要做好’嗎？”
“嗯。以後如果有事情，不可以再瞞著我了。”
巫墨軒看著夏思瑾淡淡的麵容，猛地伸手抱住她，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夏思瑾任由他抱著，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終於鬆了語氣輕柔開口。
“墨軒，你自己也說了。餘生是兩個人的事情，你若是有事情瞞著我，就算是為了我，也是不可以的。你瞞著我就說明不信任我，沒有信任為基，又何來以後。”
巫墨軒將頭埋在夏思瑾的肩窩處，聞著她發絲上的清香，半晌才鬆開她開口。
“我還以為，這次你會怪我，我和你又要回到去最開始的關係了。”
“你以為的並未有錯，我是在怪你，但也不會因此就徹底否定掉你之前做的所有。”
巫墨軒點點頭，驀地覺得眼睛有些酸，他坐在地上握起夏思瑾的手，細細地撫著。
“丫頭，等你傷好了，我就帶你去鳳欒，我一定不會讓他們任何人傷害你的。”
“好。隻是，你的族人總會知道我的到來，等他們找上來，倒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你的意思是？”
巫墨軒望著夏思瑾有些疑惑，腦子裏浮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丫頭，你是說，你想去見他們？！”
夏思瑾輕輕點頭，彎起唇淡淡地笑了。
“我想去見見你的族人，他們畢竟和你同脈連枝。”
“不，不行！他們會要你的命的！”
巫墨軒搖頭，連遲疑都不曾有，直接幹脆地拒絕了夏思瑾。
他不能讓夏思瑾置於危險之中，就算是一絲可能也不行。
“可是如果我真的去了鳳欒，他們遲早會找上來，就算我不去，也會和他們對上的。命運早就決定了。”
夏思瑾聲音中驀地多了些酸澀，她從來不信命，這次卻被真的被命運給捉弄了一番。
她在巫氏一族裏麵，竟是為了死而生，為了祭奠真王而生，也為了祭奠真王而死。
而她卻又和巫墨軒相愛，命運兜兜轉轉，還是逃不過一劫。
“我不信命，丫頭，你也不可以信。命這個東西，都是騙人的。”
“是啊，我不信命，所以我才要去見他們。我要向他們證明，就算沒有我的命做祭奠，我也能保你天下安穩太平。”
這一次巫墨軒沒有再拒絕，而是握著夏思瑾的手，笑著應了下來，向她許下了最鄭重的承諾。
“好，等天下統一，我們一起俯瞰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