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廬山真麵
陳貴妃是在剛剛敲過四更天的鑼鼓以後醒過來的，腦子暈乎乎的，還以為是被劫走那天夜裏。
鍾靈宮的宮女卻被嚇個半死，還是陳貴妃的貼身宮女最先反應過來，抱著陳貴妃哭起來。
陳貴妃起身的時候，看見枕頭邊上有張字條。
字條上寫著：陳大人還清欠款，現將女兒完璧歸趙，如有得罪還望見諒。
這時候陳貴妃才知道自己被劫了，左右查看自己的衣服，發現沒什麽不對，才鬆了口氣。
宮裏頭不出半天，消息又傳遍了。
陳大人欠了別人巨款，所以才將女兒綁了去威脅陳大人。
而陳大人為了陳貴妃的安危，好不容易還上了欠款，陳貴妃這才得以安全回來。
夏思瑾坐在朝聖殿裏邊，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聽著底下的人匯報小道消息，笑得合不攏嘴。
景洛澤扶額，一臉無奈地看著夏思瑾。
“行了，別笑了，明明是你自己做的事情，結果比誰都樂得開心。”
“說句實話啊，你宮裏頭這些人，怎麽一個比一個想的還多。”
“嘴長在別人身上，朕怎麽知道。”
“都是些能找樂子的，居然還說是陳鐸在外麵養了人，生了私生子，但是不給人家名分。
“那個女人不甘心，就請高手綁了陳貴妃，威逼利誘才好不容易給自己正了名。
“真的是一個比一個能想，太厲害了。”
夏思瑾這一說，笑得更厲害了，嘴就一直沒合起來。
景洛澤撐著頭，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等笑夠了，夏思瑾才輕咳兩聲收起了笑容。
景洛澤見她不再繼續咧著嘴笑，這才開口談起了正事。
“陳鐸那邊的事情處理幹淨了？”
“死人才叫幹淨。”
夏思瑾不鹹不淡地來了句，堵得景洛澤一陣心口悶，見著她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嗑瓜子，心裏頭就更悶了。
“那你倒是說說，收拾得怎麽樣了？”
夏思瑾放下剛剛嗑完的瓜子殼，慢悠悠地開口到。
“那些兵馬糧草都在古溪鎮，丞相和臨沂早有勾結，隻要星睿一出狀況，臨沂就會接手那些兵馬。
“不過那些兵馬隻認兵符不認人，若是我們能拿到兵符，那些兵馬也就自然是我們的。
“昨夜我就派玄溟和紅燭去探虛實了，應該過幾日就會回來。陳鐸的話，不可全信。”
夏思瑾說完，又開始繼續嗑瓜子，整個大殿都是她咬開瓜子殼時候“咯嘣咯嘣”的聲音。
景洛澤點點頭，思索著夏思瑾的話，過了會兒才開口。
“陳鐸那邊，會不會偷偷跑去告訴丞相？”
夏思瑾輕笑一聲，帶著些嘲諷的意思。
“他才沒那麽蠢。若他真的跑去把這件事告訴了丞相，橫豎都是一個死，不過早晚的事情。依著我還能給他闔家上下爭一條活路。
“反正丞相也不知道他昨夜見了誰，說了什麽。字條上我已經幫他寫上了是欠款，具體怎麽說就看他自己怎麽編了，這些都不關我的事。
“我想要的，隻是丞相給他的情報而已。隻要他安分著，把所有情報全部送給我們，那榮華富貴自然就是他的。
“若是他有二心，那等後頭不需要陳家了，再滅了就是。”
夏思瑾一字一句說得輕巧至極，尤其是最後一句。
感覺滅掉陳家，不過就是碾死一隻螞蟻那般容易，在她眼裏就像路邊的野花一樣普通。
景洛澤卻是聽得太陽穴突突的跳，他擰著眉抬手，一邊揉著一邊開口。
“怎把陳家滅門說得這般簡單，他們到底幫了咱們，也沒必要這樣子殘忍。”
夏思瑾瞟了他一眼，眼底沒什麽情緒，依舊是不鹹不淡不卑不亢地說著。
“斬草要除根，別到時候因為你一時婦人之仁，倒被反咬一口。你可別忘了，如今陳家是我威逼利誘來的。
“下次若是別人也這樣威逼利誘他們，他們也會毫不猶豫選擇遞刀捅我們。能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隻有永遠沒有和無窮盡數。他能背叛別人，自然就會背叛你。”
夏思瑾依舊是悠閑地磕著瓜子，但是說出口的話卻一句比一句驚人心。
景洛澤不得不承認，這點上夏思瑾看得比他通透多了，雖然處理方式殘忍，但也是唯一的辦法。
“你倒是一直這麽通透。”
夏思瑾聳聳肩不語，磕了半天瓜子，這會突然覺得下嘴皮一陣發麻，於是讓箐藤撤了瓜子，開始吃起糕點來。
一邊吃，一邊感歎禦膳房手藝不錯，麻圓團子又糯又香，還不粘牙，餡兒也是各不相同。
一下子沒忍住，小半碟的團子就進了夏思瑾肚子裏頭。
見景洛澤沒其他事兒了，夏思瑾便咂咂嘴起身準備離開。
景洛澤叮囑了她兩句，夏思瑾便離開了朝聖殿。
走在路上，夏思瑾突然想起夏雨岑的事情，喚了箐藤朝前兩步，輕聲開口問到。
“那個男人身份查得怎麽樣了？”
箐藤頓了瞬間，明了夏思瑾的意思，垂著頭在她耳畔開口到。
“查到了一些，是城北山城布莊的二公子，叫李若欽。最近因為主人的婚事，會在宮裏逗留一段時日。
“外邊的人都傳，說是溫潤如玉、謙和有禮，都給吹成了謫仙人。但底下的人跟了幾天，發現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兒。
“這個李若欽白天兒看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樣子，晚上除了去和皇後娘娘私會，時常還調戲宮裏的大小宮女，但因為長相好看，事情也做得不大，沒有宮女出來抱怨。
“好多還都想著萬一被他看上，飛上枝頭變鳳凰呢。前日裏，那個李若欽夥同帶進來的下人，迷暈了一個宮女，強要了人家。
“那宮女醒來以後木已成舟，也隻能忍氣吞聲。不過聽說那個李若欽許諾人家，等她出了宮，就把她納進府裏，給她個名分。後頭這幾日，他不去見皇後娘娘的時候，晚上就和這個丫頭私會。
“這件事情做得隱蔽，除了掌事姑姑和他帶進來的幾個人，沒別人知道。掌事的姑姑又收了他銀子，如果不是屬下去打聽了好幾天，也不知道這些。”
夏思瑾聽著箐藤的話，越發覺得他像個宮裏的小太監，說話做事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