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洞房花燭
抿了口茶,眉心微卷,隨口應下。
“屆時易了容,也沒人認得出,若是真想去,到時候讓洛軒帶你進王府便是。”
夏思瑾話音落了許久,也沒聽見君葉的聲音。
眉心的痕跡又深了些,夏思瑾看著君葉,一臉探究。
“你今日是怎麽了?”
君葉渾身明顯一僵,抬起頭臉上是強裝的笑意。
總不能說,是因為你要成親吧。
“無事,隻是能否再問你一個問題?”
“嗯?”
夏思瑾奇怪地盯著他,總覺得不對勁,但既然他說了無事,自己也不好再追問。
“你,喜歡他嗎?”
“哪個他?”
夏思瑾下意識地想起了巫墨軒,下意識地以為自己跟巫墨軒的事情讓人知道了。
下意識地覺得心虛,就像被人撞見自己偷腥一般。
君葉困惑地抬起頭,下意識間也沒明白夏思瑾為什麽會反問這麽一句。
就在觸到夏思瑾目光的刹那,他突然明白過來。
夏思瑾心有所屬,那個人卻並不是景洛晨。
原來,他的到來,還是晚了。
話出口之際,夏思瑾就已經意識到不對。
這時候看到君葉千變萬化的臉色,更是懊悔不及。
君葉臉上的困惑早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妒忌、懊惱,還有失望。
夏思瑾不知為何,心底裏頭沒來由的慌張。
手上的杯子都跟著在顫抖,茶水剩了半盅,險些灑出來。
君葉看見了夏思瑾的慌張,好好地藏起心中的思緒,擠出微笑。
那些本就不該存在的思緒,就永遠藏在地底吧。
他不說,那便誰都不會知道。
他和她,也不過就才見過兩次而已,過不了多久,就會忘記了。
“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到時候你成親,我一定會去的。”
“好。”
夏思瑾定了心神,站起身出了房間。
臉上的慌亂早就煙消雲散,剛才的對話就像一個夢境一般。
她依舊是謫仙般的人,依舊是沉穩、無人可及的夏思瑾,他依舊是逃亡到星睿的落魄皇子。
除了合作,再無其他。
酉時
皇宮
凝翠宮內,夏雨岑和景洛澤麵對麵端坐在龍鳳喜床下的合巹桌前,開始準備行合巹禮。
禦茶膳房早就預備好了合巹宴,各色珍饈都放在凝翠宮外的屋簷下,以明黃幕布罩起,隨吃隨進。
合巹酒這時候,已經被擺在了殿內圓桌上。
兩個人都是一身明黃的色彩,不過夏雨岑的明黃中,多了些陪襯。
她端起麵前巧的酒杯,纖纖素手慢慢朝向景洛澤的方向。
景洛澤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也跟著端起杯子。
夏雨岑可不管景洛澤怎麽樣,到了眼下,就算他有千萬個不情願,也後悔不了了。
應該說,從他下旨立她為後的那一刻起,就後悔不了了。
天子無戲言,隻要她沒有太大的錯處,皇後的位置,便一定是她的。
而這時候的景洛澤萬不會想到,立夏雨岑為後,會成為他這輩子做得最錯誤的決定。
兩道明黃的影子舉著酒杯,在空中交疊,隨後又緩緩分開。
景洛澤望著夏雨岑精致的眉眼,紅燭搖曳之間,他似乎在昏黃燭光的倒影中,看到了夏思瑾的影子。
夏雨岑和夏思瑾,也有四五分的相似。
暗黃的燭光輕輕地搖晃著,照在夏雨岑臉上,溫柔了她的麵龐。
“洛澤。”
夏雨岑勾著唇笑,一抹朱紅格外誘人。
景洛澤越發覺得麵前的人就是夏思瑾,越發覺得,他的皇後,不是夏雨岑。
他恍然覺得,一切都像是夢境,美好得讓他覺得一點都不真實。
但就算是夢,也好歹成全他自己一場。
成全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完成的願望。
他站起來俯身抱起夏雨岑,朝內室大步走去。
帳子是大紅的色彩,鮮豔欲滴,一如景洛澤眼中的夏雨岑。
帷幔緩緩落下,衣袍被一件一件地扔到地上。
琉璃的地板被寬大且厚重的衣衫遮擋,折射著看不見的明黃色的和大紅色的光。
殿外開始響起“白發辭”的曲調,悠揚且婉轉。
古老的音符中藏著人們一直以來,對於共赴白首的美好願望。
而願望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它一直都難以企及,鮮少有人可以真正地和心愛之人白頭到老。
景洛澤望著夏雨岑氤氳的雙眸,逐漸浮上難言的燥熱。
他吻上夏雨岑朱紅色的唇,釋放著自己最原始的**,任由本能支配著他。
殿外依舊是悠揚婉轉的歌聲,唱著白頭偕老的歌,還有福壽綿長的期待。
唱給每一對,希望能和心愛之人一生一世不分離的有情之人。
景洛澤迷蒙之間,下意識地呢喃起,心愛之人的名字。
“思瑾,思瑾。我的皇後,思瑾。”
夏雨岑抱著景洛澤後背的手猛地一緊,在他後背上留下幾道深淺不一的血痕。
景洛軒吃痛地低吼出聲,神智卻依舊不太清醒。
她細長的雙眸瞪著景洛澤朦朧的麵龐,眼底是濃烈的怨恨和不甘。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又是夏思瑾,為什麽又是她!
為什麽本就應該屬於她的男人的嘴裏會念著她夏思瑾的名字,會念著要讓她夏思瑾來做皇後!
夏雨岑死死地盯著景洛澤盡是汗水的臉,心中本就淤積的仇恨,如那野火後的草,恣意生長著。
從前的不滿和如今的仇恨堆積在一起,已經足夠讓兩個親生的姐妹,反目成仇。
而被下過藥的景洛澤,卻什麽都不知道。
夏雨岑弄來這藥,就是為了防止景洛澤不碰她。
眼下看來,倒是她賭對了
夏雨岑驀地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臉上所有的憤怒瞬間被全部斂去。
她鬆開攥緊的拳頭,一雙藕臂慢慢環上景洛澤的脖頸,將他朝下拉了拉,輕輕咬住他的左耳,吐氣如蘭。
夏思瑾,你給我等著。
桌上昏黃的燭火還在搖曳,燭淚掛在一旁,已經沒了先前豔麗的色彩,反倒是一片淒慘的白。
喝過的酒杯擺在桌上,景洛澤用過的那隻邊沿上,還墜著一滴殘液。
在昏黃燭火裏,倒映著大紅喜床,和其中的斑駁人影。
殿外依舊在唱著“白發辭”,唱著曾經美麗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