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著手整頓
站在她麵前的夏思瑾一看就不好惹，她真是鬼迷了心竅，怎麽就咬住了她。
女人心裏麵漸漸生出了悔意，但依舊故作鎮定地和夏思瑾對視。
夏思瑾仍然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繼續開口。
“人有三六九等，但也有好壞之分。貧窮的人有善惡之念，富貴的人也自然有奸佞良善之別。”
“鬱州令身為朝廷命官，掌管邊陲鬱州方圓百裏，但他可曾從你們身上索取過一文錢。你周圍的人和你同樣是難民、貧窮之人，但他們可曾在有吃食之時，給你分過一絲一毫。
“我身在朝堂，讓你們落得如此慘狀是我的過錯和疏忽，也是朝廷的過錯。我會拚盡全力去救你們所有人，還你們一個太平盛世，但這並不等於，我現在會救你。
“如果我這一刻給了你一塊饅頭，那下一刻，我就會被這裏所有被饑餓困擾的人包圍而難以脫身，甚至陷入險境。你讓我救你，那你可曾為我考慮過。你可以為了救你自己而侮辱我，但我依舊會選擇不救你。
“今日傍晚時分，我會在城門口準備粥飯還有饅頭，屆時你便可以讓你和你的孩子吃上東西。”
夏思瑾的語氣中是不容抗拒的威嚴和難以言喻的嚴肅，但殘酷的言語之下，卻是如此一個令人震驚的念頭。
那個挑釁的女人呆呆地看著她，當夏思瑾轉過身時才猛然反應過來，她剛剛說了什麽。
女人雙膝一沉，“砰”地砸在地上，不住地朝夏思瑾的方向磕頭。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夏思瑾沒有停留，她本就不是為了救那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才決定去布粥，隻是把明天的計劃放在了今日罷了。
箐藤和玄溟見女人不在有傷害夏思瑾的可能，防備地後退兩步，轉過身跟上了夏思瑾的步伐。
“思瑾，我們沒有囤積的糧食，你要用什麽來施粥？”
景洛軒看了眼平靜的夏思瑾，疑惑且擔憂地開口。
“我們沒有囤積的糧食，但那些商鋪有，我們隻需要花錢買來就可以。”
“你難不成又要讓我掏銀子？”
夏思瑾淡然地看向下意識捂住自己腰包的景洛軒，聳聳肩。
“回去還你啊，花月閣現在應該已經掙了不少錢了。”
“我要收利息。”
“花月閣目前為止的所有收入，分你一成。”
“成交。”
說著，景洛軒就痛快地解下自己的荷包，扔給了箐藤。
笑話，花月閣的生意是他看著夏思瑾一手做起來的，他們出發泉都之前，就已經如日中天。
當時夏思瑾的一支舞不知道驚豔了多少人，京都的富貴之人，都爭搶著想要看她的傾城舞姿，更是開出了天價想要一睹美人芳容。
他手裏的這些銀票，跟花月閣一成的收入比起來，就是杯水車薪。
“回京之前的所有開銷，都由你來負責，不然，花月閣的分成，你一分也別想拿到。”
“夏思瑾，你也太狠了，到時候我就算拿了分成，本都還回不來呢。”
夏思瑾勾唇一笑，悠悠開口。
“如此，你覺得虧？”
景洛軒一臉憤慨地看著夏思瑾，直喊不公平。
“那花月閣一年的收入分你一成如何？”
景洛軒提溜提溜地轉著眼珠子，心裏麵悄悄算了算，然後張口答應了下來。
夏思瑾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隻轉過頭去吩咐箐藤和玄溟了。
“你們現在拿著這些錢去米鋪和麵粉鋪，一家一家問，買下他們所有可以出售的糧食。不管他們開什麽價格，全都買下來，運到鬱州府邸，盯著他們不可缺斤少兩。運回去以後看好了，別出什麽岔子。
買好以後再雇幾個人，買幾個大鍋把粥熬出來，做得稠一些，麵粉拿來做饅頭。錢不夠了盡管回來找逍遙王爺要就是。”
“是，主人。”
“去吧。”
兩人抱拳，迅速轉身朝南走去，夏思瑾則繼續跟著鬱州令朝更深處走去。
剛走了兩步，夏思瑾就停住了。
“回去吧，不用再朝裏麵走了。”
鬱州令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點點頭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雖然走得並不深，但已經快要接近難民區的中心了。
坑坑窪窪的泥巴路被太陽曬得幹裂，簡陋的草屋和草棚密密麻麻地建在道路兩側，但依舊裝不下數量龐大的災民。
麵黃肌瘦的人躺在草棚裏，艱難地呼吸著空氣，無神的雙眼一直追隨著夏思瑾幾個人的身影。
敞開的草屋和草棚裏散落著肚子鼓脹、雙目凹陷、雙頰無血色的屍體，有的已經開始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還有的屍體殘缺不全，血淋淋的傷口上有被啃咬和撕拉的痕跡，參差不齊的肉毫不遮掩地掛在那裏。
有的殘屍旁守著一兩個麵如菜色的遮遮掩掩的人，仔細看去，嘴角還殘留著沒擦去的血跡。
“他們已經在開始吃同伴了。”
巫墨軒靜靜把令人作嘔的畫麵盡收眼底，瞟了一眼麵色如常的夏思瑾，輕輕開口。
夏思瑾望了他一眼，一臉淡然，仿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至少他們還沒有開始自相殘殺，隻是在蠶食屍體。但這樣下去，很容易滋生瘟疫，而且蔓延速度超出想象。”
巫墨軒複雜地看著平淡的夏思瑾，眸中浮上一絲心疼。
夏思瑾比他矮了一個頭，此時也沒有望著他，自然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依舊沉浸在周圍的畫麵中，思索著對策。
“明日就著手派遣人手來清理這些屍體，進行焚燒。這片區域也需要進行徹底的消毒和清理。不可以再讓他們這樣自生自滅下去了。”
說著，夏思瑾看向鬱州令，問道。
“不知道鬱州有多少兵力和可調用的人馬？”
“不多，總共加起來約莫有五千人。”
夏思瑾沉思著點點頭，對於五千這個數字並沒有很大的失望，沉默半晌，再次開口到。
“五千兵力調用五百人出來負責明日屍體的清理，鬱州並不算大，清理起來說不上有多困難。每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務必要把所有的屍體都清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