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夜宴伊始
等夏思瑾站起來,紅燭這才把她身上的衣服看了個真切。
暗紅色的衣身前麵繡著招搖的牡丹,後麵繡著一隻鳳尾,用價值連城的明黃緞撚金絲加以似錦的繁花,並用各色絲線點綴。
衣領處用金絲和銀線繡著夏思瑾看不出來是什麽的複雜花紋,袖口和衣擺處用金絲滾邊。袖口處能隱約看見暗紅色裙下的藍色裏衣。
滿頭青絲被靈巧的侍女挽成十字髻,戴著純銀的頭冠
兩邊伸出來的發團上,分別裝飾著用紅寶石點綴紅心的銀製小型頭花。
夏思瑾的額前貼著粉色的桃花鈿,耳上墜著穿有兩顆紅寶石的金色耳飾,流蘇在紅寶石的下方輕輕搖晃。脖頸上戴著用翡翠做成的瓔珞。左手上套著一支純色的玉鐲。
紅燭從梳妝台上拿起金色的護甲套小心地給夏思瑾戴上。
夏思瑾歎了口氣,提了提身上的衣服,又微微晃頭,隻聽見流蘇在空中相互摩擦和發冠上墜著的珠子碰撞發冠時發出的叮當聲。
“這衣服真是麻煩。”
“主人,時候差不多了。”
夏思瑾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左手搭在紅燭的手上鸞盛殿走去。
“金雲公主,到。”
宴會未開始時的喧嚷全都在小太監尖細的聲音中靜止下來。
夏思瑾著一身莊重的宮裝,在在場所有賓客的注視下,緩緩步上階梯,從華麗的發冠和清麗的發髻開始,一點一點隨著她腳下的步子出現在眾人麵前。
那雙幽深的眸子裏似乎藏著天大的秘密,就像海底潛伏的漩渦,正等待著一個時機將一切傾吞。
麵上縱然點著及笄之年應該點的妝容,但也藏不住滿身的肅殺之氣,反而在暗紅色綢緞的映襯下變得更加駭人,讓人心生敬畏之意。
寬大的裙擺在地上拖拽著,夏思瑾從按照身份坐好的賓客旁走過,留下一陣若有若無的玫瑰花香。
當這片大陸上身份最為尊貴的女子走過在場每一個人身邊時,每個人都沉醉在她攝人心魄的容顏之中,卻沒有一個人在心中升起邪念。
因為那張容顏的主人散發出來的氣勢,實在是令人望而生畏,又怎麽敢有非分之心。
巫墨軒一直都知道夏思瑾的容顏在這世間無人能及,但他依舊在這一刻淪陷在了夏思瑾容顏製造的陷阱中,無法自拔。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把這個女人藏起來,藏到一個隻有他能找到的地方,因為他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看到她有多傾城。
景洛軒一直逍遙自在見慣各色美人,也是除了雪女之外和夏思瑾相處的時間最長的人。
本來應該已經免疫夏思瑾那張禍水的麵孔,但在見到夏思瑾一步一步走向他時,他的心居然控製不住地狂跳起來,目光也黏在了她身上挪不開。
坐在上位的景洛澤一直注視著夏思瑾,一直把她禁錮在自己的視線裏,望著她的目光甚至多了些不該有的情愫。
當夏思瑾已經走到他麵前並彎下身子行禮時,他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身邊的太監總管推了推自家皇帝,景洛澤才醒過神來。
夏思瑾看著景洛澤勾唇一笑,再次開口行禮。
“思瑾見過皇兄。”
景洛澤抬手讓她起身落座,卻依舊沉浸在她的笑容裏無法抽身。
景洛軒不止一次見過夏思瑾笑,因為夏思瑾在他麵前總是放鬆的,沒有任何負擔,所以也經常會笑。
淺淺地勾唇,禮貌的假笑,高興的露齒,快樂的大笑,他都見過。
但剛剛夏思瑾瞬間綻放出的笑容卻讓他瞬間相信原來“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美人,是真的存在的。
夏思瑾坐在景洛澤的右手,對麵就是巫墨軒,旁邊便是景洛軒,而巫墨軒的左手就是景洛晨。
“蠢豬,回神了。”
夏思瑾斜過目光睨了眼還盯著她的景洛軒,翻了個白眼罵到。
景洛軒被這麽一罵,瞬間就回了神,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今晚月亮真圓啊,哈哈。那顆星星真好看。”
“今晚隻有個月鉤子,可沒有星星。”
“本王就喜歡看月鉤子。”
夏思瑾沒出聲,瞟了景洛軒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景洛軒不滿地“哼”了一聲,正想轉過頭,卻突然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把手支在桌上開始看熱鬧。
收回眼神的夏思瑾抬眸便和景洛軒對麵景洛晨的目光撞了個正著,那雙眸子中的仰視、祈求和被壓抑的情感讓夏思瑾心中升起不適。
微微皺眉想要移開目光,偏巧又和對麵的巫墨軒撞上。
夏思瑾望著那雙鳳眼,他眼底的愛戀和占有根本不加掩飾,就那樣**裸地呈現在她麵前。
夏思瑾隻覺得臉頰有些微微泛紅,不自然地別過臉。
上次驛站的事情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白天剛給巫墨軒說了一堆傷人至極的話,晚上就跑去看人家,睡在一張床上不說,還沒臉沒皮地給做了頓早膳。
夏思瑾,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話說的那麽絕,結果瞧瞧你自己做了些什麽,冷著臉撂下來的話全等於放屁。這個死男人也是,自己說了那麽絕情的話,不但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反而還越來越不害臊。
巫墨軒把夏思瑾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自然知道她在想那晚上的事情,見她別過頭,耳根不自然地泛紅,眼底慢慢升起笑意。
一直撐著頭看他們的景洛軒,把兩個人的互動全都看在眼裏,又看了眼滿眼失望和難受的景洛晨,看好戲的興頭越發高起來。
箐藤說思瑾那晚上是去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兩個沒義氣的家夥,我沒時間問居然也不主動告訴我,不過看這樣子怕是有戲了啊,就是可憐了我那個眼巴巴的兄長啊。
“宴會正式開始。”
小太監尖細的嗓音在方方正正的宮殿裏回蕩著回蕩著就沒了聲兒,隨後就被再次生出來的喧嚷給替代。
夏思瑾對這種宴會向來不感興趣,自顧自地吃著自己的。有人敬酒就回,也不主動去搭理誰。
在場的人也不敢去招惹夏思瑾,大臣們是因為不敢上去攀關係。
而那些使臣是因為什麽,就無從得知了,或許隻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