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宮中設宴
臨近宮門之時，夏思瑾終於開口，打斷了夏刑一路上從未停歇的交談。
“哥，聽我說兩句唄。”
“好好，你說，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這麽多年沒見，害怕尷尬才一直沉默。”
夏思瑾隻覺得心中一陣暖流湧動，原來夏刑隻是因為以為她是會覺得尷尬，所以才一直喋喋不休。
“哥，從此以後，我陪你征戰邊疆，陪你力爭朝堂。從今往後，我陪你一起拯救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家。”
乘載著都城地方官員和朝廷機要大臣的幾輛馬車在前麵開道，百姓們都圍在道路兩旁。
就連店鋪的老板和小二都圍在店門口，過路的行人也駐足觀看。
都城在樂隊震耳欲聾的鑼鼓聲中緩緩度日，笛聲、簫聲和胡笳的聲音更是久久繞梁不肯散去。
被青龍旗和白虎旗圍著的幡旗、幢旗和旌旗，更是鋪天蓋地，旗幟上的羽毛隨著風揚起的方向翩翩起舞。
“誒，箐藤，你看他們把你畫在旗子上麵兒，畫得可真醜。認認真真看才認得出來那是條龍，嘖嘖嘖。”
漠雪四個人跟著夏思瑾、夏刑的儀仗一路走向宮殿，漠雪走在箐藤後麵，揚頭指了指空中掛著的青龍旗調侃。
箐藤望了眼青龍旗，又看了眼白虎旗，側頭回到。
“好歹青龍旗還能看得出來上麵是龍，瞧瞧那白虎旗，那是白虎嗎？明明就是隻大白貓。”
漠雪氣哼哼地瞪了一眼箐藤，安安心心地跟在旁邊。
穿插夾雜在隊伍中間的手持冷色兵器的騎兵和步甲兵，皆是一臉的肅穆。
頎長的兵器在太陽照射下，反射出銀色的森冷的光。
漫長的隊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遠離市區，坐落在茂密的樹叢中的宮殿，才麵露羞怯地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在陽光的直射下恰似一片金色的海浪，異常地輝煌燦爛。
龐大的隊伍一點一點地走過朱紅色的宮牆，一座一座還沒有點燃的石座上的長明燈。
正紅朱漆大門的頂端，懸掛著黑色金絲楠的梨花木匾額，上麵剛勁有力地題著“**”三個字。
夏思瑾在紅燭的攙扶下走下車，抬頭望著和她不過咫尺之遙的宮殿，心中不禁生出萬千感慨。
也不知道這座萬人敬仰的宮殿，到底困住了多少沽名釣譽、妄想名留青史的人。但最後能夠青史留名的人依舊是少數。
登上這個最高的位置，恐怕很多人都會失了本心和初衷，丟掉了最開始想要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的理想。
夏思瑾緩緩跟在景洛澤身後，和景洛軒並肩走進大殿。
雖說夏思瑾和夏刑是親兄妹，但是按照禮製嚴格來說，兩個人一個算半個君主，另一個則是為人臣子。
所以兩個人不可以並肩行走，但儀仗中男女有別，也因此夏思瑾才可以和夏刑共坐一輛轎攆。
大殿的四角分別立著一根漢白玉做成的柱子，大約有兩個人手拉手的寬度。
四周的牆壁全是由大理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豔的綻放，細膩的金色線條一點一點在銀白之間盛開。
“你這宮殿修得當真是奢華，本宮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奢靡的建造。”
“不是朕修的，是皇考。當初修建就是為了布置宴席和飲酒作樂，誰都攔不住。”
夏思瑾望著滿室一眼就能看到的鋪張浪費，冷哼一聲，心中漸漸明白為什麽先皇帝會守不住自己的家業了。
如此奢侈的皇帝，又怎麽可能明白百姓的疾苦和他們生活的艱辛。
沒錢了增加賦稅就是，如此大規模地使用漢白玉和黃金，國庫怎麽可能會充裕，百姓怎麽可能會富足。
百姓過不好，漸漸地肯定會生出二心。
得不到民心，還談什麽治理天下、統一三國。
眾人按照等級依次坐好。
景洛軒坐在殿內正中間、金漆雕龍的寶座上，夏思瑾坐在他的左邊，夏刑坐在他的右邊。
這樣排下來才是景洛軒和景洛軒。
因為夏刑是功臣，所以特許他坐在了兩位王爺的前麵。
而景洛晨雖然是王爺，但沒有封好，所以比景洛軒低了一個位次，坐在了右邊。
隨著宴會開始，宮女太監們開始陸陸續續地上酒，底下的歌女也走上了台。
鳴鍾擊磬，絲絲樂聲悠揚婉轉；妖嬈的舞女在眾人間扭動著腰肢。
台基上點著來自異域的熏香，淡淡的煙霧繚繞不絕。
夏思瑾俯身將手肘支在桌上，另一隻手端著酒杯搖搖晃晃。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曆史上的陳後主和隋煬帝那些昏君，究竟是如何腐朽宮廷，讓一個國家，甚至一個朝代走向衰敗的。
但是就在此時此刻，她明白了。
深深的宮牆內，奢靡享樂與紙醉金迷，將人性腐朽無情地揭開，一覽無遺。
坐在下麵的大臣推杯換盞，眼中早已露出了迷離之色，麵上已是酡紅一片。
酒不醉人，人已自醉。殿內儼然是一片歌舞升平之相。
很多平日裏正經嚴肅的老臣，已經被酒精麻醉，忘記了自己平時虛偽的麵孔。
帶著饑渴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那些舞池中間的舞女。
在屋內曖昧不清的粉色氣氛之間，窗外的雨滴悄然落下，溫度也開始慢慢降低。
天階的夜色，冰涼如水。窗內燈火通明，燭影閃爍。窗外細雨橫斜。
積水順著雕刻了鴟吻的屋簷悄然墜落，在地麵暈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驚起一點一點的水珠，發出輕微的碰撞聲，似歎息，又似在不滿。
夏思瑾不過喝了寥寥幾杯酒，似乎就已經醉了，有些昏昏沉沉地坐在座位前。
宴會結束後，從綾羅幔帳的旖旎中走出，踏入夜晚的冷風中，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
小太監扶著景洛澤離開後，大臣們也紛紛告辭離開，最後竟隻剩下了夏思瑾、夏刑兄妹和景洛軒、景洛晨兩兄弟。
“思瑾，要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嗎？”
“不需要，我和哥哥可以自己回去，箐藤他們四個人都在，不會有問題的。”
“好，你們一路小心。”
夏思瑾點頭，夏刑正打算拉著她離開，誰知夏思瑾突然感覺到衣袖處傳來的拉墜感。
轉過頭才發現是景洛晨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