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想見的人沒見到
“咱們把東西還了,就回去吧。”初茗說得鄭重其事,畢竟在她心裏,這話並非是單指衣服的。
“哦,好啊。”金盞看不明白,自家姑娘忽然又鎮定下來的神情,隻好順著她的話應和了。
兩人走至沈府門前,停住了腳步。
金盞轉身看了一眼沈府,往後倒著退了小半步,差點一聲驚呼出來。
初茗見金盞的舉動奇特,心裏疑惑,也調轉身體去看身側的沈府。
“嗬……”初茗看清眼前的情景,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抽。
方才打遠處看著,隻望見門口一對石獅子,此刻看清沈府的大門,不得不感歎一句。
“好一個破舊的門戶啊。”
那斑斑駁駁的朱漆大門一扇半開著,一扇搖搖欲墜,風一吹,發出“吱扭吱扭——”的響動,似乎隨時都會掉落下來。
抬頭看那門上的匾額,“沈府”二字是纂體所書,不但有古意,字也寫得蒼勁有力,若是能重新髹一次漆,那應該是很襯這字的。
可眼下這匾額上的漆,比起斑駁的大門,恐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姑娘,這……真的有人住?”金盞嘴巴微微張開著,臉頰皺起,不可置信的問著身旁的自家姑娘。
這麽破敗的宅院,看著跟荒野鄉村裏,多年無人居住的院子似的,哪裏有一點像人住的呀。
“姑娘,你確定是這裏嗎?”金盞再次發問道。
那位沈公子她也是見過的,很是風流倜儻的人物,怎麽看也不像住在這種地方啊。
“是這裏,沒錯的。”初茗看向那半扇門扉內透出的幾縷蔥綠,點頭說道。
金盞見自家姑娘看著這破落的沈府出神,覺得真是欲哭無淚。
自家姑娘可千萬別對那個沈公子有什麽想法啊,他雖然生的很好看,可這家裏也太破了吧。
初茗覺得既然來了,自然是要進去的。
她想讓金盞上前扣一扣門環,可發現大門上的門環早就不知影蹤了,蹙眉想著自己要該怎麽辦才好。
就在初茗和金盞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忽然聽到街道的另一端響起一陣腳步聲,並且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初茗聞聲,側頭看去,見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中年男子的左肩上扛著一個掛布招牌,風將掛布卷了一邊,但還是能看到上麵寫了許多大字。
測字占卜、代寫書信、售賣字畫之類也就罷了,竟然在掛布一角赫然寫著磨剪子戧菜刀。
初茗眨眨眼,這位大伯還真是個全才,才學百工無一不通啊。
中年男子手中拿著筆簾,胳膊下麵又夾著許多紙張,縱然舉止上顯得有些窘迫,但神情間,確實一派悠然自得。
沈長休打老遠的地方就看到有兩個姑娘在家門口徘徊,便開始思索起來。
他看著初茗和金盞的裝扮,猜到對方多半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想著侄子雖然不著調,但最起碼的舉止行動還是清楚的,因此也就不算太擔心。
“兩位姑娘有何指教?”沈長休走近問道。
初茗見對方先開了口,行了一禮道:“煩問先生,可是住在此處?”
沈長休見初茗說話十分客氣,笑笑道:“鄙人常住此處,不過這句先生卻是不敢當的。”
初茗見對方謙虛和善,猜想著對方的身份,開口道:“小女冒昧還請您勿怪,隻是有一件東西,須煩勞您代為轉達。”
沈長休覺得麵前這個女孩子很有趣,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過問,便直接拜托自己。
若是一些考慮事情不周全的人倒也可以理解,可對方行動舉止有禮有節的,並不像是冒失的人。
“世人常道世風日下,不想今日卻也有心底純善之人。”
初茗自然聽得出對方的婉轉之語,隻是不好說破,莞爾一笑,從身旁金盞手中接過一個盒子。
“您既然常住此處,自然熟悉這裏居住的人,我沒有不信的。”
沈長休聞言,朗聲笑了。
她稱讚麵前的女孩子純善並非出於客套,而是因為對方眉眼間的確沒有一絲雜塵。
他蹉跎了半世,雖然沒有什麽功業,但看人的本事還是有一點的。
現在又見眼前的女孩子聰慧直爽,便更覺得可讚。
世家閨秀,多半是端莊守禮的,這並沒有什麽奇怪。
可若是能有一點爽朗的脾性,便很是難得,尤其是心無掛礙的爽朗。
初茗見中年男子笑了,將手中的盒子雙手奉上。
“還請您將此代為轉達沈家的大公子。”
沈長休望了一眼那紙盒,一時猜不透盒中之物,更猜不透眼前女孩子的心思。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那便是女孩的想法是很單純的。
沈長休接過那紙盒,“既然姑娘相信我,那自當交付該交付之人。”
“既然如此,多謝您了。”初茗行了一禮,帶著金盞離開了。
沈長休看了看遠去的初茗,看了看手中的紙盒,朝家中走去。
河水緩緩流淌著,偶然有小船經過,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沒有看到想看到是人,初茗不免落寞,可想起那些關於沈渡的傳言,便又懊惱,自己不該去想那樣一個人。
金盞見自家姑娘自與那老婦人說過話後,便一直不太高興,想著這裏距離奉靈池不遠。
這個時節那裏的荷花已經全開了,不如路過去逛逛。
“姑娘,咱們不如順道去奉靈池看看荷花吧。”
“荷花有什麽好看的。”初茗麵無表情地說道。
“聽說那裏養了許多野鴨和大雁,很好玩的。”
金盞見自家姑娘提不起一點興趣,將近來聽說的,關於奉靈池的新鮮事情,說出了一些。
“你是想繞道去張家油餅店買糖餅吃吧”金盞看一眼滿目期待的金盞,露出一抹笑。
金盞見自家笑了,也跟著笑了出來,假裝埋怨起來。
“看姑娘說的,人家想著讓您高興,順路去逛逛,您還真和春藤一樣,把婢子當吃貨了。”
初茗聞言“撲哧”一笑,既然該還的東西已經還了,其他就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