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推脫不開的關係
初茗眨眨眼，長輩說話，她是不可能搭話的。
可麵對有事來看你，無事不見麵的親姨媽，初茗是不能似這位姨媽那般，端出一副假笑模樣的，於是垂下了眼。
樊苒看著對麵的初茗，眼中泛起輕蔑的意思。
這個表姐真是小家子氣，連句起碼的客套都不肯多說。
母親巴巴的為著幾盆花謝人，姨媽都接了話，這位表姐竟然一言不發傻坐著，真是沒教養。
薛氏見燕夫人隻是象征性的客套著，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好歹是長姐，理應照顧唯一的妹妹。
明知道樊家近些年光景不好，可作為姐姐的燕夫人，不僅不主動送銀子給妹妹使，反而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擺給人看，呸。
“姐姐您也知道，苒兒的父親自從中了秀才以後，便是好多年都未有進益了。”樊氏說著，似有哽咽的意思。
初茗聽到樊氏拿自己的丈夫說話，覺得好笑起來。
樊家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家，姨夫樊文生中秀才是和姨媽成婚時候的事情，如今已經過了不知對少個春夏秋冬了。
中舉取仕是很艱難的事情，這個道理世人都可以接受。
可樊文生自中了秀才以後，成日間便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就差沒用鼻孔看人了。
借著為樊家延續香火的理由，家中如今已經是七八房姬妾不說。又好和一幫狐朋狗友閑遊，美其名曰是風雅之舉。
他自己是風雅了，可卻將本就有限的家資產揮霍殆盡，那該念的書是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灰塵，他卻還是以讀書人自居，虧他好意思。
這些年的樊家，全憑妻子的嫁妝過活。樊文生不但不覺得麵上難堪，反而樂享其成。
初茗微微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麵用手帕遮著眼睛的薛氏，心道薛氏確實有不好的地方，倒也是過得艱難。
至於燕夫人，早已對妹妹的一套說辭厭煩了。
說來說去就那幾句話，無非是自己遇人不淑，比不得姐姐風光。父母已去，姐妹要互相幫襯之類之類的。
說句真心話，燕夫人早就不想聽了。不是她心腸硬這麽想，而是覺得妹妹，為人處事實在不怎樣。
知道妹妹過得不好，她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傾囊相送的，可這麽多年了，連句好話都沒有。
她並不是想要妹妹給自己什麽金銀財帛，僅僅是希望她拿出一點真心，可妹妹的種種舉動，除了寒心以外，真的是說不出什麽了。
從前是背著人問自己要東要西，如今是當著孩子們的麵兒，自己若是不答應，那這惡人的名聲定是背定了。
燕夫人覺得有冤無處訴，漠然不語，想著這一回，妹妹不知又要怎麽獅子大開口。
有孩子在跟前，薛氏努力擠出了幾滴眼淚，這麽下血本的思慮和動作，她必須要十倍百倍的將好處撈個盡。
薛氏見燕夫人在聽完自己的敘述後，不但沒有表態，反而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她心道自己這位姐姐的心腸，真是比石頭還要堅硬。
可憐自己，還要巴巴的求著她。
“這眼下雖然還算熱，可到底快到秋天了，天氣也一天比著一天涼。”薛氏想著先從小處開口。
燕夫人不想和她兜圈子，直言道：“我這裏正好新挑了些衣料，妹妹若是不嫌棄，拿去做幾身衣服吧。”
薛氏一聽這話，馬上便換了一張臉，擰在一起的眉毛也平整了，像是有點眼淚的眼睛也帶上了笑。
初茗在對麵看著，心道這樊家莫不是什麽戲曲班子，怎麽裏麵的人個個像會變臉似的。
她看出了娘親的無奈，但薛氏是娘親的親妹妹，縱然娘親因為樊氏冷了心腸，但還是不能狠心不管她。
這麽想著，初茗覺得平日裏再能幹的娘親，也是有不得不屈服的地方。
薛氏見自己首戰告捷，便打算按照自己盤算的，繼續說下去。
“這秋天時候短，不然怎麽說秋天到了就是冬天到了呢。”樊氏一臉的愁苦表情。
初茗聞言，嘴角一抽。什麽秋天到了便是冬天到了，這話她怎麽不知道。
薛氏見燕夫人麵上並沒有顯現出異樣，繼續說道：“我家裏的房子建在背陰處，冬日裏全得靠碳火過活。”
燕夫人聽到這話，麵上泛起一絲笑，看不出是不高興的冷笑，但絕對不是因為高興才笑。
“妹妹家住得遠，我這裏也不方便找人運碳火過去，不如便拿現銀子買吧。”
“姐姐的道理，做妹妹的哪有不知道的，所以才說出這話呢。”
薛氏見燕夫人有推脫之意，忙用話壓著對方的意思。
既然來了這一趟，那肯定是不能走空的。何況她已經開了口，豈能有收回去的意思。
這冬日裏碳火是最費銀錢的，家裏那麽多人，都指著這個過。
“我家裏人口多，姐姐您是清楚的。”薛氏流露出一臉的無可奈何。
初茗看著一副賢妻良母模樣的薛氏，心裏一陣陣刮涼風。
不知道的人見了，說不定真以為薛氏是個賢良的人兒。可惜啊，完全是相反的。
薛氏那點小心思哪裏瞞得過燕夫人，不過是借著碳火的由頭，即得了銀子，又好驅使樊家的那些姬妾。
當著孩子們的麵，燕夫人不好說出口。可到底妹妹心思忒狠了些，即便再不喜歡，也不能將一個好好的人打殘後發買啊。
又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也並非不恭敬主母，隻因看不順眼便這般行事，實在是讓人齒寒。
燕夫人很想勸一勸，但這是樊家的家事。即便她們是親姐妹，也是不好說話，隻得裝做不知道。
“就隨著花兒，一道送到妹妹府上吧。”燕夫人現在隻想快點打發了妹妹，眼不見心為靜。
薛氏一看燕夫人退讓了，心裏很是歡喜，忙說道：“姐姐和我客氣什麽，等下走時，我自己拿著豈不更便宜。”
薛氏麵上笑著，心裏卻在罵著。
還是做姐姐說呢，幾兩銀子都舍不得。
說是送花，這得送到哪個猴年馬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