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泥偶引來風波
七月初七，街市上遊人如織。
歡歌笑語聲，叫賣吆喝聲，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人可真多啊。”
少女好奇的各處張望著，她眉眼如畫，本就微微上翹的嘴角，盈盈淺笑時，顯得越發可愛生動。
“姑娘隻瞧著這會兒熱鬧，等入了夜啊，那才叫人多呢。”一旁梳著雙髻的丫鬟挎著竹籃，笑著說道。
今兒個是七夕，姑娘可以不必念閨塾，得以來外麵逛逛。
“幸好父親不在家中，母親也要忙著張羅家中諸事，不然肯定得找好些人跟著。”
少女想到臨出門前，母親本來要安排許多人與自己一同出來。
可偏巧不巧的被管事媽媽叫走了，這才讓自己有機會，隻帶著近身服侍的丫鬟出來。
出來逛逛是好事，可若是跟著好些個人，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多沒趣。
丫鬟聽到自家姑娘似抱怨又似高興的自言自語，開解道：“既然出門來玩，姑娘好好逛逛才是。”
“正是呢。”
少女欣喜地回答著，目光被一旁琳琅滿目的小攤吸引了。
“這個娃娃真好看。”
少女說著，從小攤的架子上取下一個小泥偶，拿在手中端詳起來。
“姑娘真有眼光，我這裏的小泥偶是整個北門最好的，您看看這樣式，多討人喜歡啊。”
留著小胡子的小販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賣力吹噓著自己的泥偶娃娃。
他看得出，眼前這位姑娘的身邊雖然隻有一個丫鬟，可周身的穿戴，一看就不是小門小戶人家的。
而且看這姑娘一臉的天真，要起價來肯定特別容易。
小泥偶臉上掛著笑，穿著荷葉製的半臂衣裙，手中拿著的荷葉上，還精心的點綴著露珠，十分討喜。
“我要一個。”
少女拿在手中把玩著，越看越喜歡。
“五兩銀子。”
小販見眼前的姑娘連價錢都不問，便決定買下，心裏樂開了花。
他伸出五根粗粗短短的手指晃了晃，仿佛這一晃啊，五兩銀子能翻十倍。
“五兩銀子？”
少女微微一頓，沒想到這個小泥偶這麽值錢。
小販見眼前的少女遲疑住了，生怕她反悔，眼珠子一轉，盤算出點子。
“姑娘，我這小泥偶可是整個汴京獨一樣的，今兒個又是七夕，您若是這會兒不買，等再逛一圈回來，那可就沒有了。”
少女看著小販咂著嘴的惋惜樣子，又看了看手中笑嗬嗬的小泥偶，決定買下來。
她看向一旁的丫鬟，示意拿銀錢給小販。
一旁的丫鬟見自家姑娘被小攤販說動了，氣哼哼的看著小販得意洋洋的嘴臉。
若不是惦記著手中籃子裏的時新糕點，她真想將籃子砸到小攤販臉上。
姑娘不常出門，不大通外麵的事情。即便有所顧慮，肯定也不會計較。
可她既然是近身服侍姑娘的丫鬟，那就絕對不能讓姑娘被人誆了去。
尤其是眼前這個賊眉鼠眼，想要在她們身上大賺一筆的小販。
“這種荷葉半臂的小泥偶到處都是，南朱雀門外街，馬行街，哪裏不是，怎麽就說你這是獨一樣。”
“嘿——我說——”
小販也是個急脾氣，見自己的詭計被當場揭穿，麵上掛不住，心裏又下不去，扁起袖子，準備大吵一架。
“說什麽說，說什麽說，你想說我們還不想聽呢。”
丫鬟見小攤販露出凶相，不但不怕，反而不甘示弱起來。
她在燕府裏麵，因著是近身伺候姑娘的，誰對她不是客客氣氣，哪裏容得下小販這種嘴臉的家夥。
周圍的人們見有熱鬧可看，紛紛湊了過來，你一言我一句的指指點點起來。
少女不想將事情鬧大，將手中的小泥偶重新放在了小攤的架子上，輕輕拉了拉丫鬟的袖子，示意離開。
丫鬟本想好好教訓教訓吹胡子瞪眼睛的財迷小販，見自家姑娘吩咐了，狠狠剜了一眼小販，決定走人了事。
小販見到手的鴨子飛了，還被一個小丫頭罵了，豈能罷休。
他心裏那個恨啊，黑黑黃黃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不買不許走！”
小攤販叉著腰怒視著少女。
俗話說挑柿子找軟說捏，這姑娘才是正經的主子，臉皮又薄。
這個丫鬟叫嚷得再凶，照樣得聽這姑娘的。
隻要自己厲害點，不僅可以把麵子討回來，這說好的五兩銀子肯定還得加倍。
“你講不講理……”
丫鬟見小販耍賴，氣得就要罵人。
小販並不搭理丫鬟，他拿起來剛剛少女放在架子上的小泥偶，用手指著小泥偶，嚷了起來。
“我說這位姑娘，你把我這小泥偶上麵的彩繪都摸掉，害我沒法賣，還指使丫鬟罵我，欺人太甚了吧。”
小販尖利的嗓子一叫嚷，看熱鬧的人群迅速聚攏成一圈。
別說附近的閑人和忙人了，就連對麵街上酒樓裏的店小二，也好奇地探頭探腦的看過來。
“看看這打扮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可真夠缺德的。”
“可不是，長了一副好相貌，心腸這麽壞。”
“也就那樣兒，無非就是白點罷了。”
……
眾人從少女的家室到人品，再到外表，無一不品頭論足，無一不按照自己的想象數落和謾罵。
小販見有眾人的幫忙，心裏那叫一個得意。
他撇了撇嘴，覺得自己今兒個真是厲害，三言兩語便把一個人治住了。
還有這麽多的人瞅見，多風光啊，自己很快就是汴京的名人嘍。
“我說這位姑娘，別覺得你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就想欺負我這個平頭百姓。可有這麽多人看著呢。”
一旁的丫鬟哪裏想到小販的三言兩語，竟然能說動這麽多的人。
她想要向大家解釋清楚，可眾人不僅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反而紛紛站在了小攤販一邊。
更有甚者，教唆自己的孩子，搶走了丫鬟手中的竹籃。
丫鬟氣的跺腳，卻又無計可施，隻好可憐巴巴地看向一旁的少女。
小販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手背朝下掂了掂，一臉的得意。
“姑娘，五十兩銀子擱到這兒，否則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