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如果一切都是美滿的就好了。
羅小雨睜大了眼睛，看著田息對他微微笑，伸出手拉住自己。
事情要從今早說起。
田息搪塞了於海幾天後，終於不能在拖下去了，於海大有田息在不帶著羅小雨來醫院，於海就招呼鬼界的老前輩一起去田息家裏的架勢。
於是，羅小雨坐在醫院走廊的座位，等著田息。
其實羅小雨還是非常願意和田息一起來醫院的，不管結果如何，至少知道田息願意配合治療這一點，羅小雨還是開心的。
總要有個盼頭不是嗎？
羅小雨靜靜地坐在走廊裏，安靜的等待，醫院安靜的嚇人，羅小雨坐了二十分鍾了，連個路過的醫生護士都沒有，這家醫院，不是要黃了吧？
羅小雨天馬行空的想著。
轉頭看向田息進入的房間。
怎麽還不出來？
不，多聊一會兒也是好的。
羅小雨聽說了這種病很難治，能變回正常人的可能性小到可憐。
田息，夜裏的，田息。
羅小雨回想了這幾天。
那天，夜早就暗下來了。
羅小雨躺在床上，側身看著窗外感歎，馬上就要夏天了，怎麽連場雨都沒下。
突然，臥室的門開了。
傳言說，見到熊就要躺在地上裝死，熊見你不動，覺得不好玩，就不會理你了。
在羅小雨眼裏，夜裏的田息，可能比熊還可怕。
田息的腳步聲非常清晰，一步兩步。
羅小雨猛的轉身看向田息。
羅小雨承認，他真的想裝睡的，可是心裏壓力太大了，他控製不住自己，一定要睜開眼睛，確定田息在哪裏，手裏有沒有拿什麽可怕的工具。
田息依舊沒有表情，淡定的走到床邊，把浴袍脫掉，扔在地上，躺下睡覺。
羅小雨就坐在床上，看著田息的一舉一動，田息沒有任何反應，摟著羅小雨的腰就閉上了眼睛。
“你…”羅小雨開口。
總要說點什麽的，羅小雨想，他做不到就這麽如無其事的和羅小雨躺在一張床上，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的睡覺，他哪裏睡得著？
“睡覺。”田息拉著羅小雨的腿，讓羅小雨躺下，摟住羅小雨接著睡。
自始至終田息都沒睜開眼睛。
羅小雨睜著眼睛，月光撒在田息的臉上，田息的麵容說不上精致，但是也陽光帥氣。
羅小雨盯著看了半天，心裏雜亂無章，光是這張臉就讓他移不開視線了，他知道這人和他喜歡了這麽多年的田息簡直天差地別，可他的內心深處就是在呐喊，在看一眼，在多看一眼。
羅小雨看了很久，田息一動不動，應該是睡著了。
應該是累了吧。
羅小雨想著。
那天在城堡裏聽到的那句話，羅小雨到現在還清晰的記得。
田息的聲音都是顫抖的，應該是哭了。
為什麽？
懺悔嗎？
畢竟他殺了人。
羅小雨不想在想，也終於閉上了眼睛。
田息慢慢的睜開眼睛。
羅小雨的麵容並不清晰，他背著月光，田息甚至有些看不清羅小雨的臉。
“小雨，不管你在不在乎，我真的很想。”
田息的聲音不大，可這房間隻有他們兩個人，沒到夏天，外麵連個蟲鳴鳥叫都沒有，羅小雨又才剛剛閉上眼睛，根本沒睡著，田息的一句話，羅小雨又精神了。
羅小雨的脊背都僵直了。
田息的手搭在羅小雨的腰上，自然也感覺到了。
羅小雨也知道裝睡是不可能的，睜開了眼睛。
可他不知道說什麽。
這算什麽？
當初打碎了他的夢，強硬的把自己帶進這個房子強＊自己的是這個人，而後又殺人的是他，把自己囚禁在城堡裏的人也是他。
可這算什麽？
突然有一天聲音顫抖的說想抱抱他。
羅小雨已經裝作沒聽見了。
可現在呢？
怎麽辦？
當著麵說想自己，又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對不起。”田息看著羅小雨，眼裏都是虧欠“對不起，對不起，車應該我來開的…”田息突然抱緊了羅小雨，聲音顫抖著。
羅小雨聽的出來，他哭了。
可是。
可是，羅小雨貼著田息的胸膛，一臉的不解。
可是，為什麽自己也哭了？
為什麽，為什麽我也哭了。
羅小雨的眼淚流的很凶，根本就止不住，田息的第二遍的對不起，羅小雨就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鼻子酸了。
長夜漫漫，田息就這麽抱著羅小雨，一直在哭，羅小雨滿腦子的疑問，可自己的眼淚根本止不住。
終於，羅小雨也放棄了抵抗，哭出了聲。
田息僵硬的抱著羅小雨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
夜晚在長，也終會迎來黎明。
在天微微亮的時候，田息吻了吻羅小雨的額頭，羅小雨早就睡著了，可眼角的裂痕清晰可見，羅小雨臉下的被子也濕了，在日出前，田息拿起地上的浴袍，離開了羅小雨的房間。
田息站在陽台看著日出。
田息不想讓白天的自己知道昨晚發生的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想瞞著自己，畢竟他和白天的田息本就是一個人。
太陽快升起來了。
田息靜靜的等待日出，他不想消失的。
可田息知道，自己有多麽渺小，渺小到他隻有那麽一個願望卻從沒實現過。
羅小雨，小雨，你為什麽也哭了呢？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吧？對吧？
眾多的疑問，隨著太陽的升起，和夜裏的田息一起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田息看著羅小雨哭腫的眼睛，問羅小雨怎麽了，羅小雨說做了個噩夢就這樣搪塞過去了。
噩夢。
羅小雨坐在醫院裏的走廊。
醫院的燈並不明亮，走廊有些昏暗，羅小雨雙手支在身體兩側，看著腳下的地板。
夜裏田息的哭腔還是那麽記憶深刻。
羅小雨搞不清這是怎麽回事，卻也不想在去想，畢竟，夜裏的田息在可憐，也不能改變他親手殺了單言息的事實。
而另一邊的田息，表情更是嚇人。
田息已經控製不住自己了。
“我不同意。”田息冷著臉說。
於海看不出來，也看不到，田息的後背全是冷汗。
“可是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於海冷靜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