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對鏡梳鏍髻寶鑰耳邊搖,青梅正窈窕,竹馬可知曉…”喻沉霜哼著曲兒,在房間裏調製藥引。
忘川河盡頭的一碗河水,孟婆酒櫃裏的兩片深情花的花瓣,木朗街晨露樹上的一段枝杈,流枯長廊旁的一把泥土,無期海浪衝上來的一塊圓石,熬製一天一夜,在加上,那個人的眼睛。
就快成功了。
喻沉霜微笑,等待不會白費的。
熬製一天一夜,湯藥成淺粉色。
加上,那人的眼睛。
等待湯藥變成紅色。
喻沉霜細長的手指輕輕拿起常安的眼睛。
“啪嗒。”
喻沉霜鬆手,把眼睛丟進藥湯裏。
第二天,眼睛沒有融化。
第三天,眼睛沒有融化。
第四天,眼睛依舊沒有融化。
第五天,眼睛……
喻沉霜有些慌了。
她拿起湯勺,輕輕撈出常安的眼睛。
“砰砰砰!”門外傳來響亮的敲門聲。
喻沉霜的手一抖,熬製湯藥的鍋被她不小心掀翻了。
喻沉霜手忙腳亂的收拾,門外又傳來聲音。
“開門,陰差!”
喻沉霜的心一顫,怎麽…這麽快就找到她了?
“開門!”
喻沉霜拿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的把常安的眼睛收好,抱著盒子走到門前,從門眼看到外麵,是童爐和穆青!那不是完蛋了…
三七的酒館。
“什麽意思啊?”
童爐一臉懵的看著穆青。
“一隻眼睛留存本性,一隻眼睛留住人心。”穆青神色緊張的說。
“啊!”童爐大叫“那人想要常安愛上她!”
“讓我愛上她?”常安皺眉,腦海裏立馬飄過這幾天喻沉霜的身影“還真的有一個女人。”
“怕不是普通的鬼…”穆青皺眉“可能是…”
“鬼差。”三七接話道。
“那就走吧,”童爐說幹就幹,立馬起身“走,去找你的眼睛。”
鬼差的居住地址都是固定的,很快三人就到了喻沉霜的門前。
穆青敲了好久的門,裏麵沒有任何動靜。
“哢嚓。”門開了。
“鬼差…”童爐拿出他的令牌,沒想到喻沉霜看都不看,抱著一個木盒子,直接衝了出去。
“站住!”童爐飛身去追喻沉霜。
穆青皺眉,走進喻沉霜的房間,打翻的湯藥灑落滿地,證據確鑿,直接給喻沉霜發了追殺令。
“鬼差喻沉霜妄圖破壞平衡,現下追殺令,喻沉霜,死不足惜。”穆青拿著令牌,說完,令牌飛幾百條出紅光,飛到鬼界個個鬼差的手裏。
“走。”穆青回頭抓住常安的衣領,從喻沉霜家的窗戶跳了下去。
喻沉霜早就跑的沒影,穆青指尖紅繩若隱若現,試圖追蹤童爐的位置。
找到童爐,穆青叫常安跟上,去追童爐了。
“怎麽了?”穆青找到童爐發現童爐坐倒在地上,懷裏抱著一個空盒子。
“她跑到這兒回身就把盒子丟給我,我接住了發現裏麵沒有他的眼睛,結果我抬頭她都跑沒影了。”童爐愁眉苦臉的說。
“沒事,我下了追殺令,跑不了。”穆青溫柔的把童爐扶起來,貼心的給他整理了衣服。
“對啊!還能下追殺令的!我都忘了。”
這人,到底是怎麽當上陰差的?常安在心裏吐槽。
“長情街發現鬼差,喻沉霜。”一名陰差給童爐他們發出了喻沉霜的位置。
“走。”童爐說著,和穆青一起去追。
常安跟不上他們的速度,隻能在他們身後跑。
童爐等人跑到長情街上看到了喻沉霜一個背影,等他們拐彎喻沉霜又消失了。
童爐問單言息有沒有看到喻沉霜的身影,單言息指了路,童爐轉身去追喻沉霜。
童爐邊追邊思考。
那個高一些的男人為什麽要把那個藍色的靈魂拽到身後?明明…那個男人靈魂的顏色有些問題,可是自己有些摸不透…
童爐知道自己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立馬放棄了思考。
一直追到無期海,喻沉霜站住了。
“你已經被下了追殺令,你逃不了的。”童爐正色的說。
喻沉霜舉起手裏的木盒,童爐他們在向前一步,她就要把木盒丟進海裏。
無期海,是心的本源,沒有盡頭,丟進去,在想找常安的眼睛就難了。
喻沉霜拿出一個鈴鐺,是向鬼王許願得來的,可動搖鬼差心智,她要賭一把,賭自己能成功,她抬手搖晃鈴鐺。
“長青街,發現鬼差,喻沉霜。”一個鬼差看著喻沉霜從他眼前跑過,依舊像個大爺一樣躺在樹上,手指都沒動一下。
“大哥,不是下了追殺令嗎?怎麽不去追?”一個新來的鬼差問。
“誒,追那女人的是黑白無常,童爐和穆青,”躺在樹上的鬼差說著“那兩個鬼你可記住,千萬不能惹,那可是放棄了做鬼王的鬼,那兩鬼要是拿那女人沒辦法,那可誰去都沒用了。”
“這麽厲害啊!”新來的鬼差驚訝的說。
“可不是!”
喻沉霜搖晃鈴鐺,童爐立馬捂住耳朵,倒在地上。
喻沉霜笑道“放了我,我就放了你們。”
“?”穆青站在原地,一點事都沒有,看著童爐痛苦的樣子皺了皺眉,抬腳踢了踢童爐“怎麽這麽多年了,你還沒玩夠?”
“啊?”童爐立馬變了臉,微微笑“你不懂。”話音剛落,童爐轉身飛速跑到了喻沉霜的身旁,伸手強過了盒子。
穆青也跟著衝上去,拿出重罪鎖鏈捆住了喻沉霜。
童爐打開盒子,裏麵是常安的眼睛。
“沒壞,”童爐走到常安身邊,把盒子遞給常安“你去找孟三七,她幫你把眼睛洗完就沒事了。”
“哦,”常安懵懵的接過盒子“謝謝。”轉身要走。
對鏡梳鏍髻寶鑰耳邊搖
青梅正窈窕
竹馬可知曉
隔西窗遠眺
春歸了
雙蝶翩翩俏秋千輕輕搖
滿迭金縷箱
錦繡鴛鴦袍
十裏妝備好
春歸了
喻沉霜跪在地上,額頭都是汗水,重罪鎖鏈加之重罪者,如同烈火焚燒,疼痛無比,喻沉霜強忍著疼痛,開口唱了將軍最愛的曲兒。
常安站住腳,轉身回頭,看向那女人。
女人的衣服已經被鎖鏈劃破,身體各處都是血跡,披散著頭發,額頭附近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跪在地上狼狽不堪。
喻沉霜見常安回頭,嘴角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隻要將軍心裏有我,那這麽多年,我都不辛苦。
可惜,當年萬人仰敬的將軍和當年萬人愛慕的戲子,終是無緣的。
常安回頭看了喻沉霜一眼,皺了皺眉,利落的轉身走了。
怪人。
常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