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又經過了一夜。


  羅小雨已經有些虛脫了。


  盡管田息的飯營養均衡，可他，還是有些挺不住了。


  身體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


  夜晚的折磨，想放棄，想死，想不顧一切的離開。


  白天的溫暖，不想走，不想離開，還貪戀著僅有的溫柔。


  這些思緒快要把羅小雨逼瘋了。


  而田息最近也像認命了般。


  每天來給羅小雨送飯，機械化的給羅小雨處理傷口，仿佛變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羅小雨就這樣每日都抑鬱寡歡，一天又一天，好像生命漫長沒有盡頭。


  好想…


  好想逃離這裏。


  羅小雨想著。


  田息在他身邊給他處理傷口。


  “我…”羅小雨開口，田息在的時候他總是想說點什麽，說什麽都好，隻要能聽聽田息的聲音。


  “哪裏疼？”田息轉頭問。


  “不疼。”羅小雨回答。


  又是一片安靜。


  羅小雨拉住田息的手。


  “陪陪我吧，”羅小雨看著田息“不要去找鑰匙了。”


  田息愣了愣，點了點頭。


  一張大床，田息躺在左邊，羅小雨躺在右邊。


  羅小雨動了動，上身趴在田息的身上，輕輕的抱住了田息。


  田息也摟住了羅小雨。


  好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羅小雨想著。


  哈，怎麽像是一對逃命的鴛鴦。


  田息心裏想。


  “我記得初一的時候，一次下大雨，你送給我一把傘。”


  羅小雨說著。


  田息的身體一僵。


  “那把傘好醜啊…”羅小雨說著，也勾起了嘴角。


  “嗯，那我下次送你一把好看的。”田息微笑著回答。


  “就隻送傘？”羅小雨眨眨眼問。


  “你想要的，都送給你。”田息回答。


  傘？你還有臉提起來嗎？


  是我做的不夠？


  還是最近對你太好了？已經開始這麽狂妄了嗎？傘？真是可笑死了。


  到底記憶混亂到什麽程度了？


  不夠啊，我知道還是不夠多啊。


  田息心想。


  電話響了。


  “喂？”田息接起電話。


  誰打來的？


  羅小雨靜靜的聽著，但他聽不到電話裏的聲音。

  好像…是個女的？

  田息鬆開了抱著羅小雨的手，從床上坐起來。


  “好，我明天過去找你。”田息回答。


  誰？為什麽要去找她？

  “好。”


  說完田息掛斷了電話。


  羅小雨看著田息。


  “我出去一趟，會盡快回來的。”田息輕吻了羅小雨的額頭，轉身出了門。


  誰？

  為什麽要出去？


  要找誰？

  羅小雨楞楞的想著，又猛的起身，跑到陽台上，看著田息坐進車裏，揚長而去。


  為什麽要離開我？

  我不是那個需要陪伴的人嗎？


  心裏，空了。


  怎麽可以把我扔在家裏？


  那個人是誰？比我重要？

  不是已經訂婚了嗎？


  為什麽還是抓不住你？

  不行。


  田息…


  不行！


  不可以把我自己丟在這裏。


  當你徹底離不開一個人的時候就會這樣幻得幻失。


  不要…離開我…


  “不要…離開我…”羅小雨站在窗戶前，顫抖的說。


  “好啊，那你來陪我吧？”


  誰！

  羅小雨猛的轉身。


  眼前的景象嚇得他差點暈過去…


  是…單言息。


  單言息滿身的血，身上有七八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窟窿，從窟窿裏流下鮮紅的血，血慢慢的流，一滴一滴，掉在地板上，慢慢的，血變成了黑色，染黑了單言息腳下的地板，可這還不夠，黑色的血一點一點擴散，染黑了整個房間，慢慢的流到羅小雨腳下，羅小雨向後退，可是身後沒有路了，黑色的血漫過羅小雨的腳下。


  濕潤，粘稠，冰涼涼的。


  惡心，好惡心。


  羅小雨顫抖著。


  單言息向他走來。


  “你來，陪我吧？”單言息冰冷冷的說。


  “不，不要！”羅小雨使勁搖頭。


  “你來，陪我吧！”


  單言息伸手掐住了羅小雨的脖子，房間裏黑漆漆的，羅小雨拚命掙紮，單言息的眼睛是紅色的，惡狠狠的看著羅小雨。


  “這裏又冷又孤單，你來陪陪我吧？”單言息的聲音好像加了喇叭，震的羅小雨的頭嗡嗡作響。


  “不要——！”


  羅小雨猛的從床上坐起。

  “呼呼呼…”大口大口的喘氣。


  已經…到晚上了啊…


  田息…田息…為什麽丟下我走了？


  “已經醒了嗎？”


  田息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羅小雨。


  回來了啊…為什麽？為什麽夜晚才回來？


  “做噩夢了嗎？”田息說著走向羅小雨“沒吃飯吧，先吃飯吧。”


  羅小雨一動不動，隻是轉頭看向天空。


  “不餓嗎？”田息問道。


  “管你什麽事？”羅小雨冷冷的問。


  “看來，是不餓。”田息說著，上了羅小雨的床。


  羅小雨不說話。


  “要…在休息一會兒嗎？”田息問，伸手搭在羅小雨的肩上。


  “我自己來。”羅小雨說著，自己脫掉了衣服。


  “我來，隻能為了做這種事嗎？”田息有點難過。


  “不然，”羅小雨轉頭看向田息，眼神裏沒有一點感情“還能為了什麽？”


  “哈。”田息笑了，“那你要努力才行啊。”


  使人衝動的身體，裸露在田息眼前。


  “既然都認命了，至少在配合點啊。”田息說著。


  “哈…別說，廢話。”羅小雨顫抖的回答。


  “你乖一點，說不定，我也可以溫柔一點。”


  “快點…結束。”


  ——生命線哦⊙?⊙！——


  夜色冰冷。


  房間裏隻有喘息聲。


  持續了好久，才慢慢靜下來。


  羅小雨靜靜的癱在床上一動不動，眼裏的淚止不住的流。


  田息坐在旁邊，看著羅小雨。


  羅小雨瘦弱的身體赤裸的展現在田息眼前，他流著眼淚，幾乎到處都是的吻痕，還有尚未痊愈的傷口，加上手臂上，腳腕處，刺眼的鐵鏈。


  真是…要了我的命…


  田息翻身壓住了羅小雨。


  “…”羅小雨側著臉看向窗外，月光下田息清楚的看到羅小雨的眼淚，羅小雨鎮靜的說“你，殺了我吧。”


  羅小雨正過臉，曖昧的距離。


  卻沒有該有的情話。


  也，不會有情話。


  田息心裏很清楚。


  可他沒想到，等到的，居然是這麽絕望的眼神，這麽讓人撕心裂肺的話。


  羅小雨看著田息，再也沒有恐懼。


  “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