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節 房間裏的人是誰
第一百零五節 房間裏的人是誰
母親張卉抬頭看到兒子,沒想到被冷落這麽多年,聽到第一聲來自異性的關心,竟然是最小的兒子。上高中前,她對黏人的黎均,已經產生心理障礙,一心隻想讓他像個獨立的孩子。對他在學校交朋友出去玩夜不歸宿,從來沒有表現出擔心緊張,她清楚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本性什麽樣。
沒想到兩年多了,她對這聲來自兒子的問候,突然多了一份感激。眼圈一紅,差點滾出兩滴熱淚,穩住一臉溫柔的笑容,輕聲說道:“我在想工作的事兒,你怎麽還沒睡?”
母親竟然不知道自己剛回來,黎均詫異地看著她,沒說話,沉默地點點頭,出去了。
回到房間,小心地反鎖了門,他告訴江月,想將這件事弄清楚。
江月問他:“就算清楚真相,你和你母親誰更痛苦?”
黎均一時語塞,他不敢想象。
江月撫著他的後背,小聲說:“別想那麽多,明天看看再說吧。”
黎均同意她的話,胸口被無數個想法踢撞得痛苦不堪,抱著頭,很快就頭痛欲裂起來。不忍心看他這樣,江月勸他躺下來休息,幫他脫了鞋子和衣服,睡在被窩裏,自己也脫了衣服,躺在他身邊,將被子蓋到頭上。黎均不習慣,剛想拉開,江月悄聲說:“明天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黎均疑惑地看著一臉誠懇的江月,他對江月說大話不負責任的本領絲毫不懷疑,這件事,江月是安慰自己還是真的有辦法?
麵對他一臉疑問,江月認真地點點頭,看到他有些相信,馬上置身事外,閉上眼睛,一陣疲憊襲來,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黎均沒想到江月這麽快就睡著了,剛剛說過的話更像兒戲,她安靜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她天馬行空的性格。一時,也不再多想,一種奇怪的靜謐的幸福感爬遍了通身每一個毛孔。
夜格外安靜,窗外一絲風也沒有,黎均對自己的生活有了全新的認識,幸福很簡單,與自己愛的人廝守終生。他腦海裏拂過母親的身影,仔細想想很久沒看到她開心地笑了。每天都好像忙忙碌碌,又好像心事重重。每次遇到母親亂發脾氣隻感到反感,卻疏忽了她內心隱藏的痛苦。父母什麽時候幸福過呢?像自己此刻這樣的幸福。
不知不覺,頭又開始疼了,黎均讓自己什麽都不去想,安靜下來,慢慢入睡。
江月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耳邊,黎均小心地靠過去,將自己的雙手蓋在她手上麵。好像沾上她的好夢,很快昏昏欲睡,不再疲憊掙紮,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天還未大亮,院子裏靜悄悄的,江月突然將熟睡中的黎均推醒,小心地說:“我們去那邊看看。”
黎均夢魘地看著她,很快明白了怎麽回事,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上衣服,跟著她往外走。室外的空氣幹冷幹冷的,顧不上寒冷,兩人腳步匆匆地出了院子,沿著大街往招待所方向走。
到了招待所附近,江月拉住黎均,讓他在一家早點鋪子裏坐著等她,她要一個人進去打探情況,黎均不放心地問:“為什麽不是我們一起去?”
江月揶揄地說:“你是他兒子,他還認不出來?”
黎均也提出自己的疑問:“我爸也認識你。”
江月自負地笑了:“我會隱蔽,我還比你聰明呢。”
黎均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怏怏不快地說:“我不放心你。”
江月拍著他胳膊,信心滿滿:“同誌,我們作為無產階級的後代,這點戰鬥經驗還是有的,放心吧。”
說完,江月就自信地向招待所裏麵走去。黎均惆悵地看著她的背影,猶豫很久,才跺著步子走進早餐店。
江月潛進招待所,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口停下來,側著耳朵聽了聽走廊上的動靜,天色已大亮,招待所入住的人並不多,此刻還是一片安靜,聽不出開門說話的聲音。
江月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服務台空無一人,樓上樓下基本沒有工作人員走動,房間到樓梯口的距離,不過二十多步,她知道自己不能多耽擱時間,一下子緊張起來,做賊心虛地擔心被人發現,這時候,走廊上傳來開門聲,很輕,聽得出,就是那個房間。
來不及多想,江月悄悄向樓下走,在招待所一樓大廳,她走到臨時休息區,側身躲在通往餐廳的門廳處。
很快一個嫋嫋的身影走下來,看起來二十六七歲,穿著米色的長褲,白色緊身毛衣,黑色羊絨大衣,係著一根黑色腰帶,更顯得長腿細腰,大眼櫻口,鼻梁挺巧,長發飄飄。
這麽一個漂亮女人,為什麽要勾引別人老公呢?江月想不明白,看到女方一個人下來,又等了等沒有看到黎均父親,江月果斷走出去,來到大街上。那個女的已經朝中心街那邊走去,隻留下一個清晰優雅的背影。
來不及多想,江月追上去,突然攔在她麵前,裝作一臉著急地說道:“姐姐,姐姐,你知道新華路怎麽走嗎?”
女子嚇了一跳,仔細打量江月,看她一臉著急,大眼睛裏流轉著可憐兮兮的神情,才算穩穩神,往前麵指了指:“走到前麵十字路口,左拐就到了。”
“姐姐,新華街十七號你知道嗎?我媽昨天去那裏送過蜂窩煤,說好了今天去收錢,我沒有去過這一家,怎麽都找不到了。”江月乖著嘴巴,一臉懵懂地說。
“那你要右拐,走到丹鳳路口,繼續直行,再往前走,有個大院,到那裏再問吧。”女子很有耐心地說道。
“姐姐,我記不住,你看這樣行不行?”江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子,附帶一支鋼筆:“麻煩你給我寫下,這樣,我要是找不到可以隨時打開看看。”
女子皺著眉頭,接過她手裏的紙和筆,不耐煩地皺起眉頭,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她按捺住自己厭惡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