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節 一山詭異
第一百零三節 一山詭異
頭頂的銀杏樹冠灑下大片的陰涼，悠悠飄下來的樹葉，如一枚金色的信箋，落在江月的頭上，她隻顧啃鴨腿，絲毫沒發覺。
黎均撿了去，拿在手裏欣賞上麵的紋理，江月對鴨腿的興趣完全超過對他的關注，這讓黎均感到失落，懶得吃東西，抱著水壺等著江月口渴的時候遞過去。
兩個鴨腿吃完，江月嘴巴都是油乎乎的，一路上沒喝水，她感到口渴起來，扭頭看到黎均，她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咧著嘴對他笑了笑。
黎均無奈地遞過水，看著她大口大口地喝起來，條件反射，一時竟也口渴難受。江月喝完，看看自己油膩膩的雙手，隻好用手背在杯口擦了擦，遞給黎均。黎均接過去，對著嘴直接喝起來。
眼前的這一幕，被王智賢盡收眼底，他剛才還在美滋滋地看江月吃鴨腿，這會兒卻看到黎均和江月用一個杯子喝水，心裏像打翻了調料瓶，說不出什麽滋味。
今天隻有江月沒帶水杯，不是因為她粗心，黎均提前說過，什麽都不讓她帶，江月還真聽話，空著手就來了。
沒想到一路上這麽熱鬧。
江海和江濤吃飽了，江月又吃了一個蘋果。等她的功夫，江海於心不忍地問：“黎均，你什麽都沒吃？”
黎均看著江月笑笑說：“我喝了水，不太餓。”
江海批評起江月：“江月，你是真不長心呀，你能讓黎均餓著，自己有吃有喝的。”
江月咬著蘋果，心疼地看著黎均：“你怎麽不吃呀？再不吃，我們都不等你了。”
黎均搖搖頭，站起來收拾東西。
下山的路，輕鬆很多，帶的食物基本消化掉，黎均小心地跟在江月身邊，王智賢卻故意搗亂，強行插隊到兩人中間，嘴裏還調侃著：“這條路能同時走三個人。”
江月丟下兩人，追上江海，挽著江海的胳膊，拖著他往山下走。江海甩了幾次橡皮膏一樣甩不掉她，隻好任憑她黏在自己身上。
看著兄妹二人，王智賢歎息道：“下輩子，我也要變成個女人，變成江月這樣的，有江海這樣的哥哥疼，多好呀。”
“你還是變成江濤吧，江海一樣疼你。”黎均搖著頭說。
“你什麽意思？”王智賢瞪起眼睛。
黎均反問：“你什麽意思？”
王智賢一臉同情地瞅著前麵的江海說：“我是心疼江海，明明是雙胞胎，偏偏他又當爹又當媽的拉扯大妹妹，多不容易。”
黎均嘴裏說著：“他們是互相照顧。”心裏還是認可了王智賢的話。
“哎哎，你說，你剛才什麽意思？”繞到剛才的話題上，王智賢不依不饒。
“我沒什麽意思，也想疼你，給你做姑父。”黎均甩開他走掉。
“你——”王智賢沒想到黎均敢占自己便宜，咬牙切齒地指著他。
遠遠跑在眾人前頭，黎均心裏說不出來的痛快，他早就想對王智賢說髒話，苦於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
沿途曲曲彎彎，山路並不好走，有時候還要小心地繞開灌木和荊棘，黎均卻身形靈巧地自由穿梭，眾人怎麽也追不上他，江月一度懷疑是不是有什麽附了體，讓他變得這麽敏捷起來。
在綠色的枝葉覆蓋的山路上，黎均忽隱忽現的身影，一直遙遙領先。江月緊緊拉著江海的胳膊，說不清楚什麽原因，她不喜歡爬山，周圍好像有什麽詭異，又不敢說，擔心除了隨行的人之外的生物聽見。
到了山下，見到黎均，江月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不想再來爬山了。”
黎均愕然地看著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好跟著她往公路上走。
走了幾公裏，五人還沒有走出荒郊野外，好不容易走到公路上，往前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車站，坐上車，已經累的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大家隨便找位置坐下來，江月抬頭看到黎均，他跟江海換了位置，坐到她身邊，兩人一個眼神，竟有些心照不宣。
車啟動，江月將頭靠在黎均肩頭，他溫柔地貼過去，半個身子撐在她身後。
想到大家都很累了，黎均的行為讓江月隻覺得眼角濕潤。她閉上眼睛，將頭埋在他肩窩裏。黎均從小到大也是養尊處優的孩子，他沒有吃過什麽苦，也沒有受過什麽委屈，如果要說吃苦，應該是和江月在一起後的這段日子，想到帶給黎均的隻有辛苦，江月淚水打濕了眼眶。
一路上，道路顛簸，到縣城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黎均被王智賢拉著一起回家，江月跟著江海和江濤一起回了學校。
到了宿舍，大家圍著江月問她今天去了那裏？聽到她說去爬山，又追問爬的什麽山，好玩嗎？江月低著頭換衣服，接熱水，擦洗，洗衣服，回來一頭倒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看著她反常的行為，大家心裏奇怪，卻沒有人說什麽，各自回到自己床鋪上，躺下看書的看書，想心事的想心事。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江月很少跟黎均說話，黎均忙著複習功課，沒有多想，他給江月送過幾次東西，都是托江海轉給她。
自從江月對巧克力表現出反感，黎均已經不再給她買巧克力。現在送的都是內衣，筆記本，牛肉罐頭，撕好的雞腿。
一直到冬天的時候，江月要去校外的浴池洗澡，黎均早已將準備好的鑰匙交給她。剛到招待所，黎均就趕來了。他現在不能和江月一起出來，王智賢的爪牙太多，很容易被盯梢。
聽到敲門聲，江月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沒猜錯，是黎均。很奇怪，在這個招待所，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意外地遇到黎均父親，對黎均的信任，讓她覺得全世界的事情都可以讓黎均安排。
兩人沒有說話，江月去衛生間洗澡，黎均在房間等她。洗好澡，披散著頭發，江月在衛生間洗內衣。
聽著水被撩起，嘩嘩的響聲，衣服搓動，一遍遍在打撈浸入，黎均隨著聲音改變著心跳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