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節 等閑變卻故人心
第九十三節 等閑變卻故人心
黎均無心上課，老師在講台上就像一個晃動的影子，他的頭都快暈掉，胃裏早上吃進去的東西此刻都在翻滾，他感到自己快不行了，極度虛弱痛苦。
好不容易等到放學，他請求江海去叫江月出來。江海看他臉色不對，不清楚怎麽回事，趕緊去了。
兩人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見了麵，黎均沒說話往操場走，江月隻好莫名其妙地跟在後麵，聽江海說他不舒服，也許是不想說話。
因為是中午吃飯的時間，食堂修繕後，環境好了很多，大家都跑去食堂吃飯，操場此刻成了最安靜的地方。
“你怎麽啦？黎均。”江月一臉煩惱地問他。
黎均還沒說話，眼圈卻有些紅了，他不知道怎麽開口，這件事那麽不確定，說出來隻會顯出自己小心眼。
“你要是不說話，我就走了。”周末的事情讓江月餘悸未消，她不想在這裏看他鬧情緒。
“江月，我聽說，你和王智賢——”黎均聲音很低，有些說不出口。
江月一下子明白過來，周末發生的事情，難免讓人誤會，有那麽多人看著，怎會避免讓人說閑話。
她目光憂鬱地看著黎均：“如果我告訴你是真的，你會相信嗎？”
黎均沒想到平時尖銳的江月此刻如此疲軟地說出這句話，隻覺得眼眶一熱，兩滴淚水已滾出，他拚命地搖頭，自責地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麽問你，是我不對，我知道你不會。”
江月為他的眼淚難過，條件優越人家的孩子就是這樣，為喜不喜歡掉眼淚，又怎麽會理解自己的處境呢。她現在隻想有一張去往遠方的火車票，走得遠遠的，麵對黎均，她又覺得不甘心，生活憑自己也可以好起來。她不服輸的勁兒一下飆上來。
一瞬間，又覺得清風白日了，他微笑著說：“你知道就好，以後可能不止是謠言，很多事都會影響到我們，隻要你相信就好。”
黎均點點頭，臉上的淚水已經風幹，他端詳著消瘦憔悴的江月，惆悵起來，不知道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幫助她。
兩人相對無語，靜靜地站在那裏，一時竟不知道分開還是繼續這樣待在一起。直到很多人吃過午飯，出現在林蔭道和操場上，盡管僵硬卻不願分開的身體才各自挪動一下。
“回去吧。”江月臉色略微蒼白，聲音虛弱地說道。
黎均恍惚地看著她，習慣了她的任性驕傲還有生氣勃勃，突然的無力感讓他不能適應，江月已經離開，黎均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很久才慢慢走回去。
屁股還沒挨著椅子，江海就湊過來問：“你們去吃什麽？”
看著他一臉好奇，黎均卻答非所問：“江月看起來有些憔悴，沒事吧？”
江海頓了一下，勉強開了一個玩笑：“你說她憔悴，不擔心我告訴她，看她怎麽收拾你。”
黎均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頭，江海說的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看他認錯了，江海拍拍他肩膀，小聲說：“當然有事，出去說吧。”
黎均意外地看著他，隨即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這件事，江海沒有隱瞞黎均，江月不說自然有她的打算，眼下告訴黎均也是為了讓他有心理準備，喜歡江月是要付出代價的，害怕就退出。
江海繪聲繪色地講了當時的情景，提到王智賢也是讚不絕口。黎均心裏酸酸的，苦笑著說：“這就是傳說中的英雄救美吧。”
江海想了想，認真地說：“也算是吧。”
黎均仰著頭，看著蔚藍的天空，高遠得不著邊際，麻雀結群成對地在樹與樹之間飛來飛去，享受它們的恩愛和自由。
半天黎均幽幽地說：“有人說江月和王智賢的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江海凝視著他的眼睛，默認地點點頭。
“其實愛情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美好。”黎均覺得自己承受的壓力太大了，越是在乎越是難受。
“你可以選擇放棄。”江海誠摯地告訴他。
黎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他這才明白江海告訴自己這件事的目的，先是將王智賢狂誇一頓，接著讓自己接受現實，沒想到這麽快他就決定棄卒保帥了，讓自己當犧牲品，這未免也太殘酷了。
黎均搖頭苦笑，看著他說：“納蘭有句詩‘等閑變卻故人心’。”
江海知道他另有所指，難堪地嘿嘿一笑：“我沒別的意思，你們的事情，我也無權幹涉，以後可能麻煩比較多，你一個無論家世還是外形都這麽漂亮的人，沒必要陪著我們受委屈。”
“以後，別拿這種話惡心我，江月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幫了江月我會感激他，這並不等於他和江月就有什麽可能，感情不能當作物品去交換，你懂不懂？”黎均心痛地說。
“你急什麽？我不過給你提個醒，以後煩心的事還多著呢。”江海說完，起身往教室方向走。
望著他移動的背影，黎均咬著嘴唇，五味雜陳，他不能責怪江海什麽，畢竟他也是為江月著想，他就像突然被人拋棄了，委屈卻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這天自習後，黎均留下來，幫助江月準備補習班的課程，兩人很默契，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領會對方的意思，偶爾的相視一笑，刹那間消除了對方的疲勞。
快結束的時候，王智賢過來了，看著黎均和江月站在一起，他皮笑肉不笑地走過去。
準備離開的同學中間，有幾個是他的兄弟，過來跟他打招呼。
賴子埋頭做題，聽到王智賢的聲音，抬頭笑了笑。
看到他，王智賢感慨萬千地走過去，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兄弟，造化呀，沒想到我還度化你了，不錯，好好準備準備，爭取考一個好點的大學。”
賴子點點頭，眼神裏透著一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