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節 自找不安生
第四十九節 自找不安生
吃飯的房間在會客廳隔壁，餐廳裏擺著一張圓桌，鋪著顏色素淨刺繡工整的桌布，雖然餐桌看起來夠大，在寬敞的房間裏並不顯得擁擠，壁櫃，酒櫃，還有餐邊桌，各種酒杯，餐具，配置齊全。後牆有一個大大的玻璃窗，光線鋪陳進來，灑在幹淨的地麵上。
黎均隻聽母親說過，王智賢媽媽是個講究的女人，沒想到他們家裏也會這麽講究。一個大院的鄰居，一個奢華至極，一個簡樸無比。
大家剛坐好，屁股還沒有暖熱椅子上的棉墊子，王智賢媽媽一身得體的連衣裙邁著沉穩的腳步走進來。
盡管齊刷刷的目光掃描著她的麵部表情，士兵般向某不知名領導致敬，王智賢媽媽絲毫沒有接受大家的敬仰之情。她看著江月，江月略帶挑釁地揚起眉毛。
“菜馬上就好了，你們平時喜歡吃什麽？”王智賢媽媽笑起來也是個漂亮的女人，她的眼睛有點浮腫，顯然是長期睡眠不足造成的，嘴巴抹著口紅，向上彎彎的有一種歲月無法奪取的性感。
江海第一個反應過來，語氣恭敬地說道：“我們什麽都能吃，不要太麻煩你了。”
江濤也一臉敬畏地看著她，雞搗米一樣點著頭，連連說著：“是是是，對對對。”
王智賢媽媽終於將目光全部集中在江月身上，她露出少有的耐心和慈祥，好像特別真誠地輕聲問：“那你呢？你吃什麽？”
江月知道她在跟自己演戲，想不出為什麽要給自己整這出，不過誰都不好欺負，既然她這麽問，那就好好回答，江月托著下巴，思考著說：“阿姨，我吃點兒什麽呢？你看這樣上菜行不行？先來鵝掌鴨信，豇豆葫蘆條，鬆瓤鵝油卷，酒釀蒸鴨子，再上一個雞皮蝦仁湯，下午還要上課，你們家的萬豔同杯就不喝了，隨便喝點千紅一窟吧。”
江月繞口令般的話一出口，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大家一時反應不過來，江海感覺自己腦門上出汗了，江濤大氣不敢冒，黎均隻覺得心裏想笑，使勁憋著生怕被別人發現。王智賢也是一臉尷尬，先不說能不能聽懂，江月說的這些菜聞所未聞，他擔心母親受不了直接掀桌子。
結果大家都沒想到，王智賢媽媽心裏暗暗吃驚，江月的話說的文雅，她在將自己，可是細想也沒錯，誰讓自己問她吃什麽，以為鄉下人沒見識，故意問出點兒不上台麵的話來，沒想到江月搬出了《紅樓夢》裏的菜名。
她索性不裝了，一收笑容，毫不客氣地說道：“你還是做什麽吃什麽。”說完，轉身走了。
江月不滿意地看著王智賢，滿腔委屈：“你看看，你看看，還問我吃什麽，結果她還不樂意了。”
王智賢尷尬地衝她笑笑，挪開椅子站起身，安慰她：“我去看看，你等著。”
沒有人攔他，大家都有些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王智賢一出去，黎均終於忍不住笑開了。不過他不敢放肆，隻是嗬嗬地笑，臉上笑成了花。江海已經憋不住，指著江月說不出話，隻是笑得前仰後趴。江濤摸摸腦門上的汗，臉色難看地嘟囔起來：“你們還笑的出來，也不擔心今天怎麽出這個門。”
他的話音落地，聽到外麵傳來吵架聲。隻聽王智賢媽媽用她獨特的官腔嗓門罵起來：“我告訴你王智賢，有我在一天，休想讓她進門兒，一點兒大的人就開始挑撥我們母子關係了，你他媽的還衝著我發脾氣，什麽叫她吃什麽我不給她吃，她給我整一出紅樓夢，我是不是還要現蓋一座大觀園呀。”
這話一點兒不避人，沒人能接住。大家安靜下來，誰也沒有說話，默默等待著吃飯。王智賢進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坐到自己位子上，看著江月，他眼神裏流露出一抹異樣的喜悅。
黎均沒想到王智賢不生氣，沒有對江月的故意刁難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滿，他莫名擔心起來。
飯菜上來了，很豐盛，擺滿了一桌子，王智賢媽媽沒有向提前計劃好的過來坐下吃，飯菜都是其他人送進來的，她就這樣消失了。
也好，大家吃起來更加隨意。江海也不等讓，拿起筷子吃起來，江濤也不客氣了。王智賢尷尬地看看黎均，黎均友好地笑笑。
江月難得一次文雅，筷子拿得規規矩矩，每一口飯都仔細認真斟酌著吃，她的姿勢一旦講究起來，做派就顯得優美很多，剛剛十幾歲的年紀，儼然新春初行的淑女。
隻有黎均和王智賢留意她，兩人的目光都是癡呆的，黎均不安地看看身邊的王智賢，他還沒回過神。從他的目光裏，黎均仿佛看到一根魚刺，生生地往自己心上紮，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在意王智賢對江月的態度。今天江月的表現，足以說明她對王智賢沒有任何好感，而且還很生疏見外，王智賢是不會知道這些的。
黎均滿桌子找不到喜歡吃的菜，他勉強扒著幹米飯。江海和江濤吃得都比較盡興，等這麽長時間，早餓的不行，還好江月能控場子，沒什麽顧慮，單純地認為就是來吃飯的。
王智賢光顧著看江月，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看著江海江濤也顧不上給自己解圍，她隻好偶爾抬起頭，看著王智賢禮貌地笑笑，畢竟惹得人家母子吵起來，是自己不對。
江月的笑容在王智賢眼裏，勝過一切好看的事物，他對著她一臉傻笑，稀罕的不行。說不清楚從什麽時候開始，可能是某一個放學的瞬間，也可能是某次順著黎均的目光，他被江月吸引了。他青春的荷爾蒙激發出來，故意製造偶然的見麵，可是江月眼裏看不見他，就算他費勁認識江海江濤，拋開自己的身份屈身和他們稱兄道弟，依然沒有得到江月的青睞。這次被江月算計到防空洞裏，他絲毫不覺得痛苦，甚至在掉下去的那一瞬間他也沒有恐懼，想到江月可以為自己費心設計這個事件，也算兩人的第一次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