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不靠藍漓,又要靠誰?
「他那麼信任我……」藍漓吶吶,看著大哥遠去的背影,「如果公主真的……我又如何和他交代。」
「小姐……」彩雲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等到事情結束,咱們——」
「讓開讓開,快讓開——皇上有旨,封鎖城門!」
藍漓驟然轉頭,正見幾個身著鐵衣的御林軍騎著馬疾馳而來,帶頭的一個帶著鐵面具,手上明黃色的聖旨在陽光照射下顯得異常刺目。
百姓爭相奔走,連忙將大道給這隊御林軍讓開。
「小姐!」
彩雲連忙將藍漓拉到了安全地帶,看著那隊御林軍接管城門,接著,馬蹄踢踏之聲響起,藍漓轉眸,驍騎營統領卓北杭策馬而來,指揮封禁城門之事,並且宣布,一個月之內,禁止所有人出入。
一時之間百姓嘩然,人心惶惶。
「小姐,我們走吧?」彩雲將藍漓護衛到了人群稀疏一點的地方,低聲道。
「嗯。」藍漓點點頭,這,本是她早就清楚的事情,好在,哥哥已經送出,只待入夜之後,將父母也早早送出才好。
藍漓上了馬車,端坐其上,從人群之外的巷子之中,直奔藍府,她要安排的事情,還很多。
城門之外,只走出不遠距離的藍爍聽到了身後動靜,凝眉側目,「那是怎麼了?」
春蟬道:「似乎是發生了偷盜事件,為捉匪寇,所以暫且將城門關閉了。」
「匪寇?」
「是,最近這段時間,京中發生了好幾起盜竊案件。」
「到底北狄人還在京中,出現偷盜事件,的確不應該。」藍爍一夾馬腹,「好了,快走吧,不然趕不上驛站了。」
「是!」
春蟬垂首,打馬跟了上去,身後的幾個侍從也亦步亦趨。
……
藍漓直接到了藍府。
藍修謹在房中休息,易瑤正在和玉宛準備形狀,因為不確定去的時日,又是老人,難免繁瑣一些,東西也要準備的更全面。
玉宛認真的記下易瑤說的每一項,忽然意外道:「小姐?您怎麼來了?」不是隨少爺一起走了嗎?
「我來看看。」藍漓上前,接過玉宛手中單子,掃了一遍,「都是要緊東西,但是走這麼遠的路,其實有些東西不太必要,比如這個,這個——」她給玉宛指了兩樣,「出去還是輕便一些的好。」
「是,奴婢知道了。」玉宛退了下去。
「怎麼又回來了?」易瑤上前問道:「不是說還要進宮?」
「剛要進宮,想起些事情,就順路又過來一趟,喏。」藍漓遞給易瑤一隻小木盒子。
「什麼?」
「我幫您和爹爹準備了一些常用的葯,都是我自己找了藥材做成的藥丸,還有外傷內服的一些,路上都用得著,衣服什麼的,帶兩樣自己喜歡的就是了,出門在外,東西太多不方便不說,濱州那地方氣候悶熱潮濕,京中的衣服有些過去也未必合適,我讓綠涼那邊的錦繡坊分店幫你們準備好了,你們到那邊就會送到住處,也方便些,還有——」
「阿漓……」易瑤忽然握住藍漓的手,「辛苦你了……」
「沒事。」藍漓怔了一下,臉上浮起笑容,「我為你們辛苦,也是應該的,你們上了年紀,路上必定也要吃些苦頭,多謝準備才好。」
易瑤無言的點頭,眸中全是感慨:「你真的是變了好多。」
「變了?」
「難道沒有?以前總是悶不吭聲的,就是幫娘親給客來居的生意想想辦法,也是暗示娘親一樣,那時候可真是有些冷,有的時候娘親都不知道你每日在想什麼,如今卻不一樣了,娘親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你關心我和你爹爹……」
藍漓一怔,難道以前那麼冷漠?
她不由放柔了語調,「我一直很關心你和爹爹的。」
「我知道我知道。」易瑤輕拍著藍漓的手。
「好了。」藍漓深吸口氣,調勻呼吸,「娘親去休息會兒吧,我盯著這裡準備。」
「不著急,慢慢備著,你大哥說了,等他到了那邊安頓好了,再給我們來信讓我們過去,不急著一日兩日的。」
「還是早些過去的好——」
「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了嗎?」易瑤有些敏感。
「沒。」藍漓讓自己看起來如平常一般,「沒什麼,濱州那邊,我都安排好了,讓爹娘早些過去,也是大哥的意思,大哥希望爹娘和他前後腳到,這樣可以一起安頓好了,不會耽誤他的公事,畢竟濱州的水患,一個不留心,可能牽扯到數十萬百姓的生計和性命。」
「說的也是這麼個理。」易瑤點點頭,「那你看我們何時出發?」
「明天吧,我還準備了些東西,明早送過來,到時我來送你們出城。」
「好。」
看著母親轉身進了屋子的背影,藍漓深深吸了口氣,心中暗嘆,希望大哥不會介意她說這種謊話……
*
晚些的時候,易瑤和藍修謹說起了這件事情。
「是嗎?」藍修謹花白的眉毛皺了皺。
「當然是。」易瑤也在思索,「是不是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才前後把阿爍和我們都送走?」
「如果有必須要將我們支開的事情,那必定是大事了,近來京中也沒什麼大事,而濱州那邊的事情,的確是刻不容緩,你不要胡思亂想了,王爺運籌帷幄,京中能發生的事情,沒有他無法應對的。」
「但願只是我想多了。」易瑤垂下眼眸,眉心微皺,那抹不安依舊沒有消散。
……
藍漓離開藍府之後,直接進了宮。
宮中已經處處戒嚴,禁止走動,身穿鐵衣帶著鐵面具的御林軍將所有宮門嚴格把守,這些奴才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已經人心惶惶。
藍漓剛下來馬車,便看到威嚴的西直門下,一個頎長人影,迎風而立,衣衫因清風擺動,玉色高冠之下,那張臉俊逸非常。
「心兒。」白月笙走上前來,「皇上要見你。」
藍漓並不意外,隨著他走在宮道之上,邊走邊問,「宮中現在怎樣了?」
「我早上將事情稟告皇兄之後,整個皇宮和京城就全部戒嚴了,現在已將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和葯女招進了宮中做緊急防範,但具體的事情,皇兄想了解一番。」
藍漓點點頭,「你等了許久吧?」
「還好,一會兒。」
藍漓沒說什麼,心中卻是清楚的,這麼大的事情,白月川哪能等到她處理完了自己的私事,再來回稟?只怕也是白月笙一直擔待著,才能讓她耗到現在。
「等會兒見了皇兄,你如是回報便是。」白月笙道。
「嗯。」藍漓回神。
「大哥呢?」
「在封禁城門之前已經出城了,爹娘那裡……我與他們說了,明天下午送他們出城,但……」藍漓頓了頓,就怕將這件事情稟告給白月川知道之後,自己再無機會。
「放心,岳父岳母那裡的事情,我去安排,你只管認真應對宮中的事情便是了。」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藍漓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二人已經到了御書房的門口。
王進站在宮門之前來回踱步,看到白月笙藍漓夫婦二人,立即迎了上來,「哎呦,我的兩位好主子,你們可算是回來了,要是再不回來,咱家真是要堅持不下去了,快快快,快進去吧,皇上等著呢。」
「嗯。」藍漓點頭,兩人一起進了御書房。
此時書房之內跪了一地的太醫,有幾個藍漓認得,是上次瘋鼠病時候治理瘟疫的太醫,還有些並沒見過。
此時所有太醫都低垂著頭,有的還在瑟瑟發抖。
「王妃,你總算忙完了,朕等你好久了。」白月川神情陰沉,試問,濱州災害未平,不足兩年發生了兩次疑似瘟疫之事,他這皇位又怎麼能做的舒坦。
「汝陽公主到底怎麼回事?」
「回皇上……」藍漓將汝陽公主和身邊奴僕的事情,簡明扼要和白月川說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月川眯起眼眸,「她得了癔症,會傳染?」
「我並不確定是會傳染的瘟疫還是別的,具體的事情,我要檢查過汝陽公主所住的芙蕖殿之後,才能知曉。」
「好,檢查要多久?」
「一個時辰足矣。」
白月川擺擺手,「現在便去,朕等你回復。」
「是。」
白月笙也道:「皇兄,臣弟陪心兒過去吧。」
「讓王進陪著王妃過去,你留下,朕還有別的事情要與你商議。」白月川淡淡道。
白月笙頓了一下,「也好。」
王進立即上前,為藍漓引路,「王妃,請……」
藍漓投給白月笙一個安心的眼神,王進是白月川的心腹,在這宮中乃至整個大周京師,只要他出面,必定是代表白月川,有他跟著,這宮中,也不會有人為難她。
等藍漓離開之後,白月川眼眸掃過那一地太醫,聲音冷的像是寒冬里無法碰觸的芒刺,「全部給朕滾出去!」
「是……」
一群太醫大氣不敢出,退了出去。
能穩得住一些的,還能勉強立住身子,有一些心理素質一般的,幾乎是連滾帶爬。
很快,整個御書房恢復了靜默。
白月笙躬身立在殿內,月白色本是偏暖色,但穿在他的身上,卻奇異的給人一種冷肅的感覺。
「阿笙。」白月川的聲音依舊冰冷,但其間卻夾雜幾許疲憊,「這件事情,你說如何處理的好?」
「皇兄說的是,疫病的事情?」
「如果王妃真的確認,小笛得的就是傳染的瘟疫,那麼整個宮中,都極有可能陷入瘟疫恐怖之中,你知道這件事情意味著什麼嗎?」
「知道。」白月笙一凜,認真道:「若是尋常時候,無論是否確認,但已經有了這方面的矛頭,皇兄完全可以帶著後宮妃子和母后暫避別宮,但如今,北狄人還在京城……」
他們此來,是為了邦交,為了和親,如今且不說別的,和親長公主居然感染了瘟疫,事情就變得不可收拾。
白月川臉色陰沉,「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京中如今是危險之地,無論如何,先離開京中自是上策。」
「你覺得,朕應該離京?」白月川眯起眼眸,眸中閃過一抹青光。
「這是最好的辦法。」
白月川頓了頓,白月笙所言的確不錯,但,現在能避到何處去?
想到如今複雜紛亂的局面,白月川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
藍漓花了一個多時辰,對芙蕖殿進行最細緻的檢查,但,卻並沒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這裡並沒有什麼傳染源,更看不出是下毒,且除了白笛和劉嬤嬤以及小鈴鐺之外其他芙蕖殿的奴才癥狀還不明顯,有的只是疑似,脈象上也瞧著蹊蹺。
之後,藍漓去御書房回報白月川。
白月辰俯在成疊的奏摺之後,神情陰鬱寫著硃批,當聽到藍漓輕微腳步聲的時候,立即放下手上奏本,抬頭問道:「如何?」
「整個芙蕖殿,除了公主和貼身伺候的奴婢,院子里的奴才也有三人情況和公主類似,但病情尚在可控範圍之內,還有兩個……」
「什麼?」白月川眸中閃過一抹冷芒。
藍漓心頭一怵,這個皇帝,實在是太過冷血陰鬱,如果自己告知他,還有兩個病情較嚴重,只怕會被他直接取了性命以絕後患,但如果不說……便是欺君之罪。
「還有兩個有些發熱的癥狀,還要觀察。」
「那……華陽王妃以為,這是什麼病?」
「我不知道,行醫多年,我第一次見這種病症,只能一邊診治一邊觀察,至於宮中,可做一些常規的瘟疫防範。」
白月川眸中陰翳,顯然對藍漓的答覆並不滿意,但自瘋鼠病那件事情后,藍漓名聲大噪,在京中,除了醫宗封少澤,藍漓便是膾炙人口的神醫聖手。
太醫院好手在這一兩年接連折損,他又厭煩封少澤,這次的如果真的是疫症,也只能全權依靠藍漓……
他不喜歡這種非誰不可的感覺,因為那讓他不自在,感覺受到了控制。
可……
不依靠藍漓,這次的疫症又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