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一,陸丹衣成親了)
霎時,小思兒哭聲震天,鬧騰的動作也越發的大了,藍漓一邊哄著孩子,另一邊卻是自責不已,自己的孩子,說到底和自己並不是那麼親,這大半年,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看著不斷遠去,漸漸消失了蹤跡的馬車,藍漓悵然。
懷中,孩子哭得更厲害了。
藍漓回過神,連忙哄著小思兒,這一哄,便足足哄了半個多時辰,孩子哭累了才睡下。
接下來的幾日,藍漓的思緒都被這小孩子牽引了過去,每日照顧完了孩子,幾乎累的什麼都不想做。
她要親力親為,邊上的奴才也不敢多言,只得盡量伺候,雖和白月笙每日見面,身邊照顧的人卻總感覺這兩個人之間少了一些什麼。
陸丹衣和趙廷之終於要成親了。
這一年多來因為皇后大喪,所有的婚嫁喜事全部延後,如果不是趕著這次北狄貴客在,陸丹衣也沒這麼快成親。
藍漓在京中沒什麼朋友,陸丹衣勉強能算得上一個,她要成親,藍漓自然是要過去。
大周的婚嫁習俗沒什麼怪癖,早起迎親,在男方家拜堂,招待賓客便是一整天,直到入夜,送入洞房。
尋常官宦人家,送嫁的女眷在成親前十日內都會專門來看過出嫁女子,並送來禮物。
藍漓並非陸家的親眷,但好歹也是陸丹衣朋友一場,送嫁自然免不得,所以便選了所有女眷都看過陸丹衣,出嫁前一日,陸丹衣空一些的時候,才遞了帖子前往陸府。
她的身份,來陸府自然沒有什麼阻滯,前面遞了帖子,後面陸府便準備好了迎接。
藍漓雖如今身份水漲船高,但一向見不得排場,自己更少擺,見過了陸家的女眷之後,便請陸夫人讓她們散了。
陸夫人遣散那些女眷之後,親自引著藍漓前往陸丹衣的院子,「丹衣便住在前面的閣樓上,近一段日子一直在備嫁。」
「嗯。」藍漓點點頭,她走在前面,乳母抱著小思兒走在後面。
經過這幾日的適應,小思兒也不怎麼吵鬧了,乳母和藍漓照顧的倒也順手。
到底也是要辦喜事,陸家看起來裡外都修整過,樸素卻十分的乾淨。
走了一會兒,便看到陸丹衣和丫鬟在門前恭迎。
「你我之間不必這樣。」藍漓上前將陸丹衣扶起,陸丹衣容色淡淡,神情也是靜婉,沒了最後見她那日的蕭索,但也不見將為新嫁娘的嬌羞。
「藍姐姐,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本是要早些過來的,但最近事情太多。」
陸丹衣一笑,她也算了解藍漓幾分,自然知道她怕是選著這樣空一些的日子才專門過來的。
二人進了閣樓,藍漓看到,自己吩咐錦繡坊準備的東西,都已經送到了陸丹衣的妝台上,用漆盤盛著,每一樣都好看,精緻亮眼,卻並不顯得太過奢華土氣。
陸丹衣由衷道:「多謝藍姐姐費心為我準備這些,我都很喜歡,讓藍姐姐破費了。」
「你喜歡就好。」藍漓笑道。
對陸丹衣,除了身為朋友,還因為她對藍爍那份隱晦的感情,藍漓覺得有些可惜,不免和她多聊了一會兒。
正說著話,忽然聽到門口有些動靜,一個小蘿蔔丁腳步不穩的跑進了閣樓之中,一邊跑一邊說著:「姑姑姑姑……他們說你明天就不在家了是不是,姑姑……」
那身子雖小,但口齒倒是清楚,說出的話像是鈴鐺一樣的清脆。
她的身後,則跟著一個年輕婦人,「小小姐,您慢點啊——」
藍漓眼眸微動。
「小心。」陸丹衣連忙起身,去將那孩子小小身子接了下來,抱在懷中,「說了多少次了,走路的時候慢一點,要是摔倒了可怎麼得了。」
那是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滿頭的長發梳成了小辮垂在腦後,衣著布料很普通,裁剪的倒是漂亮,粉粉嫩嫩的,脖子上戴著一隻金鑲玉的項圈。
「這是……」
「我二哥陸江飛那個女孩。」陸丹衣解釋。
藍漓微微頓了一下。
「自從孫家出事,二哥沒成得了親,性子也越發消沉,還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祖母好言相勸,他卻不知悔改,氣急之後,祖母索性懶得去管,讓他自生自滅,但爹爹……爹爹最是見不得年青孩子遊手好閒,一回合便將二哥送到老家的老宅去了,這孩子……在家中本就處境尷尬,之後便越發的無人管,我這段時間都在家中,閑了便帶帶她,不管怎麼樣,她還只是個孩子。」
「嗯。」藍漓輕應了一聲,「辛苦你了。」這孩子,說到底也是江夢琪的孩子,但江夢琪一直又是那個情況,如今只希望她身子能恢復,這孩子以後也不至於太可憐。
頓了頓,藍漓又問道:「那明日你成親之後,這孩子……」藍漓想起,姑母藍修言曾祈求她將孩子送道她跟前養著,但這到底也是陸家的孩子,只怕陸家不會答應。
「我早上去求了祖母,以後這孩子就放在祖母膝下養著。」她抿著孩子的頭髮,「雖說是二房的孩子,但我實在信不過二嬸,她不喜歡這孩子,根本不會管這孩子的死活。」
「放在陸老夫人處養著也好。」
閑話了一會兒,藍漓便回府了,打算好好休息,準備第二日參加陸丹衣婚禮。
白月笙回來的晚,二人又是沒說上什麼話便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日,黃道吉日。
當世大儒陸兆塘的女兒,戶部侍郎陸泛舟的妹妹出嫁,嫁的還是天子太傅之子工部尚書趙廷之,可算是這幾年來第一大盛世。
看熱鬧和想要沾喜氣的百姓一早便鬧騰了起來,整個雙桂街幾乎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陸家雖是書香門第,但陸泛舟為人活絡,不但官做得好,生意也做的大,光是用來分發給窮人的喜包和饅頭便準備了整整三百屜。
因為這樣的招搖和鋪張,還惹得陸兆塘大發雷霆,叱罵陸泛舟逆子。
但,那又如何。
他陸泛舟嫁妹妹,必定是要風風光光,體體面面,絕不可能隨意對付。
這是對妹妹的疼寵,也是他對陸大儒的示威。
藍漓和白月笙的馬車站在雙桂街外好遠處,停滯不前。
戰坤將情況告訴二人。
白月笙倒是神色如常,吩咐換路直接到太傅府,藍漓卻忍不住調了一下眉,但仔細一想,這也的確是陸泛舟的作風,無奈搖頭,失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