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五一快樂
藍漓一直溫順的跟著,等到二人上了大營門口的馬車,藍漓忽然抽回自己的手,神情淡漠的坐在了一邊上。
白月笙挑眉,「怎麼,利用完了就要丟了?」
「你在說什麼?」藍漓面色平穩而淡定,卻是半點也沒了方才那帶著淡淡撒嬌意思的樣子。
白月笙眸色高深莫測,「什麼都沒說。」索性也坐在一旁不言語了。
兩人竟然就這樣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王府門口下車的時候,白月笙下意識想去扶藍漓,但手卻極快的收回了衣袖之中,卻是藍漓,在他收手遲疑的瞬間,已經自己躍下車轅去,搞得白月笙心裡有些堵,抬眸只能看到藍漓挺直的背脊。
「小心看顧王妃。」
「是。」戰英低聲應了,連忙跟了上去。
白月笙在府門前站了許久,等藍漓背影消失,都沒有動作。
戰坤侯在一側,終於是忍不住了,「王妃看來氣的不輕……」
白月笙沒言語。
戰坤也不敢多說。
半晌,白月笙轉身上馬,淡淡道:「走吧。」
戰坤欲言又止,白月笙卻直接打馬離去,戰坤只得追著跟了上去。
當睿涯把這些事情告訴肅親王知道的時候,肅親王差點掀翻了院子里的金絲楠木小圓桌。
「怎麼都不帶腦子,這倆……」肅親王咬著牙,幾乎是從齒縫之中吐出兩個字,「傻子!」他氣惱的坐下,喝了一大口雲間春豪,又不死心的問道:「當真都沒說話,直接分了手一個回府一個離開了?」
睿涯一板一眼,「馬車上的時候不知道,但在府門前的確如此。」
肅親王捋著鬍子:「莫非是車上的時候沒談攏,所以矛盾越大了?還是……」他忽然眼睛一亮,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肯定是那丫頭跑去西山大營吃了醋,哈哈哈哈,吃醋好,吃了醋,她就知道護食了——」
睿涯面無表情:「看藍姑娘的樣子氣的不輕。」
「你懂什麼?因為喜歡才氣的厲害!」
「未必。」
肅親王瞪了他一眼,「怎麼未必?」
「屬下說話經常讓您生氣,且每次都氣的不輕。」
「你——」肅親王臉色很臭,「閉嘴!」
「是。」
肅親王氣憤的靠在搖椅上,有些不是滋味的念叨。
「哎,我老人家也是辛苦——」
……
「不但要管著她婚配,還要管著她生的孩子——」
……
「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這小思兒,我對我兒子都沒這麼上心過——」
……
「如今更是誇張,連二人夫妻感情我也得操一把心,嘖嘖嘖——」
……
得不到回應的肅親王有些不高興了,皺著眉頭冷聲道:「你啞巴嗎?!」
睿涯依舊沉默,卻是看了肅親王一眼。
肅親王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什麼,煩躁的道:「滾蛋!」
睿涯一低頭,退了出去。
身後無聲,但肅親王依舊知道,睿涯是退出去了,他心裡十分不是滋味的想著,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救這麼個能氣死自己的悶葫蘆回來!
輕輕的,身後又響起聲音。
肅親王不耐煩的道:「不是叫你滾——」一轉頭,卻是藍漓,「你這丫頭,走路怎麼悄無聲息的?坐吧。」
藍漓也不多言,坐下道:「那會兒跟您說的事情——」
「事情?」肅親王睨了她一眼,「沒辦法。」
現在白月川太后那些人盯藍家和藍漓盯得那麼緊,如果讓藍爍和白笛成了好事,豈不是給藍家插上了翅膀?
「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是只因為太難辦?」藍漓輕聲反問。
「生米煮成熟飯,白笛要是還尋死膩活——」肅親王認真的想著,然後兩手一攤,「那也不可能。」
藍漓嘴角抖動了一下,忍住欲出口的不敬言辭。
肅親王認真道:「汝陽公主現在有和親長公主的身份,還有母族趙家作為後盾,一旦被人發現和男子有了私情,倒霉的只會是那個男子,現在太后和靖國公挖空了腦袋打壓你們,如果把事情攤開來,就是給了他們機會,白月川那小子素來手段凌厲,如果一個不高興,怕是連趙家的情面都會不管不顧。」
「我知道。」藍漓看向肅親王,「但皇上也不失為一個勤政的帝王。」
肅親王眯起眼眸:「所以?」
「如果我大哥立下不世奇功,換白笛做他的妻子,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不世奇功?你是說……」肅親王一挑眉:「濱州?」
「不錯。」
「濱州水患為禍多年,如果真的有什麼辦法可以徹底的解決這件事情,那能解決這件事情的人必定成為當朝第一人,你說的的確不錯,白月川那小子雖然狠辣,但在政事上,還是很上心的,可……」肅親王看向藍漓,「你大哥真能行?」
藍漓點頭,「可以。」
肅親王高深莫測的道:「你想的辦法吧?」
藍漓笑著搖頭:「沒有,是我大哥自己有那個能耐。」藍漓頓了頓,又道:「這些年,大哥專心研究學問,對濱州一事也是十分上心,當初之所以能進工部,並非什麼裙帶關係,而是因為他對濱州之事見解獨特。」
「這個我知道,不用你專門再說,但是——」肅親王皺起眉頭,「濱州治災,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等到你大哥治災成功,怕是白笛都嫁到北狄成了別人的老婆和孩子的媽了。」
「所以要解決和親公主的身份。」
「說了半天等於沒說。」肅親王翻了個白眼,「再說,你既然這麼有想法,又跑來跟我說什麼?去去去——」
藍漓笑道:「大哥的事情,我自然要盡全力去幫,所以呢,小思兒難免——」
「所以你是來託付孩子的?這麼個事情需要專門說嗎?」
藍漓滯了滯,「似乎——」她看向坐在肅親王身上玩著老人袍角的孩子,笑道:「是不需要的。」
「知道就好,你也趕緊滾蛋吧,老夫累了,要睡覺。」
「是。」
藍漓站起身來要離開,肅親王忽然又道:「對了,你和那混小子——」
藍漓道:「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勞老王爺掛心。」說完直接走人。
肅親王皺了皺眉頭,哼了一聲沒禮貌,轉眸逗小孩子去了。
院子外,藍漓吩咐:「戰英,你去幫我千煙過來。」
「是。」
瞧著戰英離開的背影,藍漓看向彩云:「你那會兒說怎麼了?」
彩雲忙道:「渝林傳來的消息,承少爺和良少爺不日即將入京。」
「入京?」
「是來赴葉小姐的……婚宴。」彩雲垂眸,低聲道:「葉小姐這次和封先生定親的事情可算是引起了軒然大波,外面的人都在說,莫怪這麼多年來,無論外面的人怎麼求親,得到的都是婉拒,原來葉小姐早心有所屬,還說葉靜美和封先生郎才女貌等等……」
藍漓怔了一下,這一則親事,真是意外而突然。
彩雲又道:「水家原本和葉家有合作關係,先是因為綁架小姐惹了王爺怒火所以擱置了,後來好不容易又著手準備,葉靜美又受了傷,這便一直耽擱著,這次水家二位少爺入京,也是要繼續和葉家的合作。」
藍漓點點頭,「大概什麼時候到?」
「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到鄱陽了,大概也就是三五日的事情。」
藍漓吩咐:「水家在京城毫無根基,咱們也得儘儘地主之誼,你帶著常青和常禮好好安排,別怠慢了。」
「是。」彩雲應了一聲之後,才遲疑道:「小姐,王爺不喜歡承少爺,不然我讓常青去安排……」
藍漓深吸了口氣,「不必,我與水伯承只是朋友之義,何必刻意規避?」
「是。」彩雲應了一聲,心裡卻是嘆了口氣,想當初,王爺醋起承少爺的時候,那表情,可是十分的精彩呢。
藍漓已經進了水閣,拿了兩本書,等彩雲反應過來,又朝著外面走去。
彩雲連忙跟上,「這是要去——」
「去找大哥。」
彩雲掃了一眼,只看到那冊子上露出兩個字,濱州。
……
藍漓從雙桂街的藍府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晚膳的時辰。
本身是要和藍爍一起用晚飯,巧的是魏延年找藍爍又有急事,藍漓便自己回來了。
水閣之中也備了晚飯。
藍漓打了個小哈欠,坐在桌邊簡單吃了一些。
菜色都是她喜歡的口味,但今日食慾不佳,吃幾口便放下筷子,回房歇息去了。
晚上,白月笙沒回府,也沒派人傳話過來。
藍漓卻睡得異常安穩。
接下來的兩日藍漓也都沒見到白月笙的面,她不問,別人自然也不會不識時務的說起白月笙,便是肅親王,也懨懨的不多言了。
藍漓每日除了自己的事情要忙,便是去找藍爍,一來照看藍爍傷勢,二來討論濱州的問題。
安玉霞派人傳了個信兒來給藍漓,希望藍漓能幫她離開安南侯府。
彩雲無語的笑了一下,「這個安大小姐,這是又被安南侯鎖起來了吧?真是,就那麼喜歡沁陽王啊……」
藍漓沒說什麼。
彩雲收起信箋,「小姐,你不會幫她,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藍漓問道。
彩雲想了想,「小姐雖不是冷漠的人,但這件事情,事關感情,也是勉強不得的,這位安小姐喜歡沁陽王在京中並非什麼秘密,但沁陽王喜歡誰,大家也是心知肚明,沁陽王不是個會隨意移情別戀的人,就算是安南侯將安小姐放出來,也沒什麼用,既然沒用,有什麼可幫的?再說,咱們和安小姐其實並不熟,不過是見了幾面而已,幫她的話說不定還會暴露咱們星閣的一些眼線。」
藍漓讚許道:「長進了。」
彩雲嘻嘻笑道:「跟著小姐時日久了,若是不見長進,那豈不是蠢蛋一個?自己都要無地自容啦。」
「好了。」藍漓站起身往外。
彩雲跟上去。「這是又要去雙桂街嗎?」
「嗯。」
彩雲眨眨眼,小姐最近一門心思都撲在濱州的事情上了,竟然也不問問王爺這幾日都去哪了,這情況,饒是她自幼跟在藍漓身邊,都有些搞不清楚藍漓的心思了。
這一出神的功夫,藍漓已經走出好幾步遠去,彩雲連忙跟了上去。
馬車緩慢前行,一直到了雙桂街藍府前停下,剛下了馬車,彩雲忽然咦了一聲。
藍漓下了馬車,「怎麼了?」
彩雲指著一個地方,「小姐,你瞧那茶樓坐著的人是不是陸小姐?」
藍漓順著彩雲指向一瞧,藍府門前不遠處的茶樓二樓位置上,一個女子身影曼妙,身著緋色素紗,不知為何匆匆站起離去,因為素紗輕漫,走路的時候帶風飄起,顯得那女子姿態翩然。
雖只是一個背影,但藍漓認識陸丹衣時日已久,只憑那背影,還是分辨的出。
彩雲納悶,「昨日我便瞧著像她,只是當時她是離開,眨眼的功夫就上了馬車了,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今日這麼一瞧,倒還真的是,她在此處做什麼?前幾日聽說她要和趙大人完婚,難道不該在家中縫製嫁衣和待嫁嗎?」
藍漓沉默的瞧著陸丹衣離開的方向,心中也是一嘆,不知該說是大哥魅力無限,竟然能引得京中第一才女青眼有加,還是該說一聲孽緣?
「啊!」彩雲低呼一聲,「難不成陸小姐她——」彩雲露出震驚意外的表情來。
她本是聰明人,前後聯繫了一下,便想明白了事情的關節,「真沒想到——」
「好了,不要亂想,更不能胡說。」
彩雲連忙閉嘴,點頭,「了解!」可她心裡卻震驚的不得了,明明沒什麼交集的兩個人,竟然也能產生這種……出人意表的感情。
主僕二人便先後進了藍府。
到藍爍那院子的時候,遠遠的,藍漓便聽到裡面傳來笑聲,是藍爍的,越走越近,裡面的對話聲也變得十分清楚。
只聽一個女音略微焦急的道:「你小心些,別站的那麼猛,你身子才恢復——」
藍爍的聲音響了起來,「已經站的很慢了,在床榻上趟的時間實在太久,這要不下床活動一下,身子都快生鏽了。」
「那我扶著你!」那聲音,雖然溫柔,卻帶著幾分不容忽視的堅持。
藍爍顯然對那人沒什麼辦法,低嘆一聲道:「好吧。」
藍漓眼眸微暖,剛要離開,卻聽藍爍忽道:「妹妹?你幾時來的?」
藍漓無奈轉眸,「剛到。」
白笛正扶持著藍爍,遠遠看去,就像是白笛正靠在藍爍臂彎之中相擁一樣。
她自己顯然也知道此事動作親密,但若是直接撒手她又不放心藍爍的身子,只得硬著頭皮扶著,臉色嫣紅如朝霞,「七嫂。」
她穿著平常貴族女子著的素服,一旁則跟著小鈴鐺。
「公主。」
藍爍懂得白笛的窘迫,慢慢坐回了躺椅之上去,白笛臉色這才稍微恢復正常了一些。
「七嫂,聽說你最近每天都來見藍大人,剛還同藍大人說來著,沒想到你這便到了。」
「是。」藍漓點頭,道:「順便瞧瞧大哥的身子恢復的如何。」說著,藍漓上前切上藍爍的脈搏。
白笛本想著自己出現打擾了他們兄妹談事情,一聽到她要幫藍爍檢查身體恢復狀況,立即認真的道:「藍大人的身子沒事了嗎?當時那道傷口流血很多。」
「沒事了。」藍漓收回手,道:「這段時間調養的不錯,傷口也癒合的很好,平素只要活動幅度不大,可以多活動一些。」
白笛鬆了口氣,「所以說藍大人是恢復好了?那就好。」
「早說恢復好了,多多走動也是妹妹的囑咐。」
白笛想起方才自己攔著他不讓他動彈的樣子,輕咳一聲,十分尷尬,「那個……七嫂和藍大人有事情要說,我就先走了,改日再來看藍大人。」
藍漓笑道:「無妨,我與大哥的事情也說的差不多了,再說也都是些不要緊可有可無的,今日本身就是無事所以才過來轉轉,既然公主在這裡,便和大哥說說話也好,我就先回府了。」說著,藍漓站起身來。
白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她的確是好一段時間沒機會出宮,更別說是見藍爍了,本身也想和藍爍說會兒話,「那也好。」
藍漓剛走了兩步,忽然停下:「公主今日還是由趙大人送過來的嗎?」
「是。」白笛點點頭,「舅舅送我過來之後,自己離開了,留了馬車給我,怎麼了?」
藍漓眼眸動了一下,卻很快歸於平靜,「沒事,只是忽然想起趙大人也快要大婚了,我還沒準備好禮物。」
白笛笑道:「舅舅的性子七嫂是知道的,他最喜歡看書,你若送他禮物,不如送他一些新鮮的書籍。」
「我知道。」藍漓笑道:「好了,我先走了。」說著,淡淡瞧了藍爍一眼,轉身離開。
藍爍眼眸動了動。
「感覺舅舅自己都沒長大,如今卻要大婚了,哎……」白笛笑嘆了口氣。
藍爍回眸,瞧著白笛,道:「趙大人與陸小姐是早就定了親的,二人也到了適婚的年齡,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嗯。」白笛點頭。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趙廷之和陸丹衣的事情,一陣兒之後,白笛欲言又止的道:「藍……藍大人……我聽說你讓人將匠人所的那個狗洞又……挖開了……你——」白笛咬了咬牙,抬眸看向藍爍,「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