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睚眥必報

  「嗯。」白月笙點頭,「這蕭明謙兄妹到底也是北狄王的子女,自然不會和葉赫王一條心,若是皇兄對葉赫王起了忌憚之心,葉赫王此次京城之行,不但找不到合適的盟友,只怕……依著這對兄妹的隱藏之深,葉赫王連北狄都回不去了。」


  藍漓神色沉沉,想這蕭明謙這樣做,應該也有挽留明笑玉的意思,如果他們順利解決了葉赫王,那麼,明笑玉作為葉赫王手上的棋子,也便無用,到時再以別的籌碼來換,白月川未必不會放行。


  「可……蕭明秀所謂的打草驚蛇又是什麼意思?」


  白月笙沒有說話,但他和藍漓的心中,卻不約而同的朝著一個方向去了。


  蕭明秀這個看似颯爽無比的北狄公主,也不過是表面而已,那層表皮之下到底如何,他們現在雖說不出一二,但心計和謀算並不比尋常人差,她若要為了北狄王庭那位北狄王,算計白笛的性命,也是極有可能。


  簡而言之,便是兄妹二人都想算計白笛性命,都想嫁禍葉赫王,但蕭明秀做的十分的隱秘,而蕭明謙因為揪心明笑玉要成為大周妃嬪的事情,所以難免動手太過著急,以至於打草驚蛇了。


  藍漓心裡一陣發冷,雖是各有立場,但這個蕭明秀的手段,實在是讓人有些后怕,尚幸當初並沒有深交。


  沉默了會兒,白月笙道:「如今雖然有證據顯示是,宮中走水和刺殺白笛都是葉赫王所為,但皇兄那裡,卻也看不出什麼來,依我看,皇兄未必相信,只是這些事情本就是北狄內部的事情,皇兄也不會過多過問,北狄人自己如何,只要不謀算到他頭上去,他根本不會管。」


  「嗯。」藍漓點點頭。


  白月笙又道:「白笛那裡不會有事了吧?」


  藍漓道:「不會,我已解了毒,隔幾日便好了,只是大哥那裡,不知道能瞞過幾日去。」


  白月笙道:「他這幾日工部忙著,約莫是顧不上的,而且小笛在內宮之中,如果小笛不出來,大哥也進不去,看不到。」


  藍漓道:「說的不錯。」並未再說其他,只是低垂的眼眸之中,卻帶著幾縷冷意。


  蕭明秀的所作所為,其實也她本無干係,但蕭明秀算計到了白笛的身上去,白笛是大哥掛心的人,算計白笛,還糾纏大哥,她又如何能就這樣算了……


  藍漓忽然一怔,為自己的想法有些出神,自己竟何時變成了如此睚眥必報的人,可有的人,你若不是這般睚眥必報的性子,便覺得你是軟柿子,可以一再欺辱。


  比如這個蕭明秀,自己早就告訴過她,不要拿藍爍做文章,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藍爍做障眼法,擋箭牌,這次更是算計到白笛的性命上去了,也便是自己發現的早,沒出事,要是出了事情,藍爍又要如何傷心,便是怎麼,也不能輕易放過了她去。


  「心兒?」白月笙瞧著藍漓那慧黠之中閃動幾抹精光的眼眸,低問道:「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藍漓回神,「戰瓊一直隱藏在宮中,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可否做些事情?」


  白月笙挑眉,「能。」


  「那好。」藍漓說罷,道:「咱們就從內務府放出點風聲去,蕭明秀待在皇宮之中,如今無非是為躲避葉赫王問責和蕭明謙的怒火,那便讓她在宮中也待不下去。」


  ……


  連著陰沉了幾日之後,天氣終於轉晴,過了年,春季萬物復甦,御花園的景緻也好看了起來。


  太后一早等那些嬪妃覲見過了之後,便帶著幾個貼身的宮娥和隨身嬤嬤,到御花園去散散心。


  這些時日,她先是因為梅若華的事情傷心難過,后又因為丟失了飛花閣鬱結在心,再加上謝貴妃的事情,當真也是沒幾日心情好的日子,如今瞧著御花園中含苞待放的花朵,一直沉悶的心情總算稍微好了一些。


  嬤嬤瞧著也是鬆了口氣,終於不必在看主子冷眼。


  假山之後的小徑上,忽然傳來一陣交談之聲,「你聽說了沒有,那位皇上要納入皇宮之中的明笑玉,根本不是個北狄人,而是周人呢。」


  「這個我早就知道,說是葉赫王的義女,但是是葉赫王在邊城時候救的一個孕婦所生的孩子,本就是周人,後來在咱們書雪公主跟前長大,性子也和那些北狄人不一樣。」


  「沒想到你還知道的挺多的,那你知不知道,那明笑玉還有個特別的地方?」


  「不就是說她的北狄凌王最喜歡的人嗎?這個京城裡的人都知道,有什麼特別的?」


  「她和凌王的那點子事情,說什麼京城了,那是整個天下都知道的好嗎,我說的根本不是這個。」


  「那你在說什麼?」


  「我不告訴你。」


  「啊,別啊,哪有你這樣的,牽起了人家的好奇心便不管了,快說快說。」


  後面那女子央求了好一陣子,前面那宮娥才道:「好啦好啦,告訴你就是了。」


  「我的好姐姐,快說快說。」


  「別扯我,我說就是了,咳嗯——」前面那女子清了清喉嚨,壓低了聲音道:「聽說,那個明笑玉,長得很像一個人吶。」


  「誰呀?」


  「就是……」


  「啊!梅將軍!不會吧?!」


  「小聲點!」


  「哦哦。」


  「據說啊,那天在瑞雪樓,北狄那個明秀公主帶著明笑玉在那,碰到了皇上,所以才有了後面賜婚的聖旨……」


  那兩個宮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的走遠了。


  嬤嬤臉色微變,方才一開始聽到兩個宮女說話的時候,她便想上前阻止,豈料,太后抬手阻止了她的動作,如今太后的神情已經是晴轉多雲,陰沉的可以。


  嬤嬤大氣也不敢出,低聲道:「奴婢這就將那兩個嚼舌根的找出來嚴辦。」


  「看她們裝扮,不過是浣衣局最下等的奴僕,卻都能知道這些事情,可想而知這些流言必定在宮中早有流傳。」


  嬤嬤低下頭,視線有些躲閃,的確是早有流傳,但她不論怎麼遏制,都是遏制不住,更沒想到今日捅到了太後面前。


  太后冷冷道:「那個明笑玉,真的長得那麼像阿雪嗎?」


  嬤嬤低聲道:「老奴沒見過明笑玉,所以一時也說不好,但據說那位明笑玉姑娘,出外都是帶著面紗的,也極少有人見過她的樣貌,老奴也不知道這宮中的奴才怎麼會——」


  「怎會?」太后冷哼一聲,明笑玉跟著北狄人而來,從未出過國賓館,而這宮中,偏生又有一個自小和明笑玉一起長大的北狄人,她幾乎不用多想,就聯繫到了蕭明秀身上去,她對這個女子,素來不喜,放在後宮,也是因為白月川送來的人,所以她才留著,她自然也知道白月川的用意,一為讓蕭明秀避難,二來也給葉赫王一些壓力,再加上當年邊城的生氣,如今看來這無論是避難還是壓力,都是夠了。


  「哀家有些累,近日身子也是不爽快,便暫且請明秀公主先回國賓館去,等過幾日哀家好一些,再好好招待她吧。」太后如是吩咐。


  嬤嬤低頭應了一聲是,下午的時候,蕭明秀便不得不從宮中離開,回到了國賓館。


  ……


  水閣之中,藍漓聽聞消息,淡淡笑了笑,一切本在意料之中。


  戰英道:「據說回去國賓館之後,蕭明謙先去找蕭明秀問罪,後來葉赫王又見了蕭明秀一次,不知道是說了什麼,等蕭明秀從葉赫王那院子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臉色蒼白,後來將自己關在房中許久都沒出來。」


  藍漓放下茶盞,「國賓館那邊,還是仔細盯著點,這個蕭明秀可沒面子上看著的那麼簡單,只怕就連葉赫王,也未必能想到她的那些心計謀算,只當她是不願意和親所以做了那麼多的小動作。」


  「是,屬下知道。」


  「嗯,我大哥那邊如何?」


  「一切如常,因為工部如今還忙著著書的事情,藍大人分不出太多心神來,估摸著也是勞煩了主子兩次,所以現在也不好再來找主子了,春蟬在那邊盯著呢,不會出事。」


  「那就好。」藍漓站起身來,道:「進宮一趟吧。」


  這幾日,她每隔三日就會進宮一趟,為謝貴妃和白笛請脈,今日又是第三天了,這二人恢復的都還好,白笛的毒素也慢慢解除,昏沉了兩日之後,今日明顯精神狀態好了一些,她也在劉嬤嬤那裡得知了小御合歡有毒的事情,今日便忍不住問了藍漓。


  藍漓也沒隱瞞,將事情前後與白笛說了。


  白笛只聽的臉色蒼白,背脊發涼,半晌都沒說話,這些日子,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竟然毫不知情,便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藍漓道:「你別擔心,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有就是,我怕大哥擔心,也沒告訴他……」


  白笛回神,道:「嗯。」說完她又愣了一下,「藍大人……擔心,他——」


  藍漓嘆息一聲,道:「你那日不是請我幫忙送些東西?我送到了。」


  「啊!」白笛低呼一聲,有些不知所措。


  藍漓笑了笑也未多說,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便離開了,只是她越是這樣,白笛越是不好意思,只等的藍漓離開之後,才挫敗的捂住了臉,自己這到底都在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藍爍收到東西之後到底怎麼想的,那日之後自己高燒,好些事情記得不清楚了……


  她現在忽然有些迫切的想要見藍爍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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