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死定了。
白月笙一字字道:「她謀算藍漓的時候,根本沒有半分情面,好幾次,若非是機緣巧合,若非是我們命大,事情早已不是今日的局面,三哥,你醒醒吧,報仇自有報仇的辦法,為楚家討回公道也自有為楚家討回公道的途徑,怎樣都不是如今她這樣的行徑,她非死不可!」
那非死不可像是一把重鎚,直接砸到了白月辰的胸口,震的他渾身僵硬,心口劇裂。
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在太后算計白月辰的時候,還是梅映雪以自己為餌誘惑挑撥他們兄弟二人關係的時候,他們從未如今天這樣,場面緊繃,意見天差地別。
白月笙深吸了口氣,「我知道三哥的處境,為楚家討回公道也前路艱難,我不會視若無睹,但凡我能盡到一份力量的地方,我必定全力以赴,但玉海棠這件事情,今日我便說清楚了,絕無轉圜餘地,那東西我不會給你,我也不會幫你去救她,三哥若想不開要怨我,只管怨好了。」
他的出發點本就是為了自己身邊的人,為了藍漓,孩子,為了肅親王,藍府,也為了白月辰好,那樣一個毒蛇一樣的女人待在身邊,白月辰遲早是要出問題的。
他也知道,也許白月辰未必能理解他的苦心,就算能夠理解,只怕也不需要他多管閑事……但,那又如何?難道要讓那玉海棠真的將京中攪的天翻地覆,讓自己關心愛護的人再次被死亡陰雲籠罩嗎?
他不敢。
他賭不起。
所以玉海棠必須死,若是三哥理解不了……他亦無話可說!
「你當真還會為楚家討回公道?」悠悠的,沉默半晌的白月辰開了口,他的渾身沒什麼氣力,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低啞的厲害,「當真嗎?」他問。
白月笙心中咯噔一下,「我——」
豈料他一開口,白月辰便道:「你書房的東西,我看了。」
白月笙面色微變,「三哥說的是什麼?」
「你書房,書案上,那些長青舍從各地搜羅過來,關於當年涼州瘟疫的信箋,各種線索……」白月辰慢慢道。
白月笙面色徹底變了,當日他瞧見那些信箋只覺得心頭一怵,但白月辰反應如常,藍漓又是生死關頭,他便也沒放在心中,今日驟然提起,他當真一點準備都沒有。
白月辰低啞著嗓音問道:「所以,阿笙,你真的會幫我?」
那些信箋之上,所有的線索都是關於涼州瘟疫的前因後果,但那些線索最終並非真的指向梁地梁王和紅袖大長公主殿下紅袖大長公主不過是貪圖金礦,所在讓人在金礦之中釋放了瘟疫,真正讓瘟疫擴散的不可收拾,派人假扮山匪,驅趕得了瘟疫的病人進入鬧市,將那些疫民用過的東西丟入涼河之中,牽連數十萬人性命的罪魁禍首,全部指向後宮中的太后。
當白月辰看到那些的時候,他幾乎渾身冰涼。
原來阿笙早已探查清楚所有的一切,但他卻並未告訴自己。
當時,白月辰不斷的告訴自己,阿笙必定是有什麼別的打算,而且當時藍漓和梅若華都中了毒,正值緊要關頭,或許阿笙是想等那些事情完了再與他細說,可他沒想到,事情到了今日,梅若華香消玉殞,自己將玉海棠親自推進火坑,阿笙依舊三緘其口。
直到今日,他忽然開始有些懷疑,阿笙到底會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因為阿笙對待玉海棠的絕殺態度,讓他心驚膽寒,他的心中下意識的升起眸中疑慮,或者說是恐懼,但他強迫自己不往那個方向去想。
白月笙深吸了口氣,「三哥說的是——」
「涼州瘟疫,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白月辰的視線一直鎖在白月笙的臉上,「我都看到了,你應該沒有忘記,長青舍一開始本就是我與你共同商議的雛形,那些暗語,我也看得懂。」
白月笙心中略有些慌亂,便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在今日會被提起,一時之間只得沉默。
白月辰道:「你說啊,你告訴我,你知道了線索,為何不跟我說?你說會給楚家一個公道,你真的會嗎?」
白月笙認真道:「我會,這件事情毋庸置疑,三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會——」
「那你把遺詔先給我,讓我救彎月。」
白月笙神情僵硬,「絕無可能。」
白月辰忽然沉默下去,兄弟二人就這樣對峙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道:「那……我又如何相信你真的會為了楚家……阿笙,你變了。」
白月笙身子僵硬,臉上也僵的露不出任何錶情,「今日無論三哥說什麼,那東西我都不會給你,我做的所有,都是為了三哥和我身邊的人好,若三哥今日不能理解,無妨,日後你總會明白我的苦心,楚家的事情我沒有忘,如果不能給楚家公道,我便以死以謝楚家百餘口英靈。」
說完,白月笙轉身就走。
他知道,今日在這沁陽王府已經說得太多,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事情到底如何,以後自然會見分曉,如今的口舌之爭,無非是加劇兄弟二人之間感情的崩裂,再無任何好處。
……
白月笙回到了王府之後,因為心情沉鬱,不願讓藍漓跟著不開心,便在寒月軒處理事務,當藍漓輾轉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著實意外非常。
她愣愣的看著戰狂,「將遺詔半路截了?」
「那人原本是沁陽王身邊的親信,只是因為玉海棠的存在,王爺不放心,所以派了長青舍的人易容將那人換了,出自長青舍的都是極厲害的高手,所以在沁陽王府潛伏那麼久,沒被人發現,今日正好派上用場。」
藍漓滯了滯,喃喃道:「這怕這下有些事情要說不清了。」就算他們兄弟二人感情極好,但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意見不和和隱瞞誤會之後,誰又能保證過段時間還能和好如初?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妃?」戰狂低聲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了。你且去寒月軒盯著點,有什麼事情再來回我吧,對了,去把柴寧叫來,我有些事情要囑咐他。」
「是。」
戰狂退下之後,藍漓皺著眉趴在窗口思忖不斷,今日這樣的局面,看來玉海棠真的是死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