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臘八到了
白月笙道:「戰坤,你隨春蟬前去,將雲音秘密接到府上來,另外派人去查查雲羅的去出,郊區的慈心庵也不要放過,找到人帶道安全的地方。」
「是,屬下明白。」
戰坤應了一聲,才問道,「主子,這是要做什麼?」
白月笙淡淡笑道,「別瞧著雲音那丫頭看起來平常,心裡有些小算計的,她今日忽然從英國公府出來絕非偶爾,不管她看到了什麼,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先拿到自己手中應是沒錯的。」
而雲羅是雲音最為珍視的妹妹,他如果不能護在手下,必定被別的有心之人利用,到時候事情就不好辦了。
戰坤點頭表示明白,和春蟬前後離開去做事,隔了一會兒,戰狂前來回稟,「英國公府的那些個府兵找了這一個多時辰了,而且看起來並不像是要放棄的樣子,一直在找,明面上收了隊,還派出了一些能耐的人暗中在繼續,英國公府內的暗線也傳出了信兒,似乎是英國公夫人有什麼不對……」
白月笙挑眉。
戰狂繼續道:「因為英國公出事之後,府內的一些人事被長公主做了一些調整,尤其是英國公夫人那個院子,要想探知具體發生了什麼還是有些難的,所以只大概知道下午忽然鬧了起來,然後才發生了雲音公主的事情。」
「還有。」戰狂又道:「長公主府的暗線和國賓館那邊都傳來消息,前幾日雲音去了長公主府上一趟,而且長公主給葉赫王發了帖子,但是葉赫王沒有應聲,這些事情前後必定是有所牽連的。」
白月笙冷哼一聲,「我這位皇姑母啊,即便是到了這樣的境地,許多事情她總是不願放手,連雲音這種以前看都看不到眼中的人,如今也想要拿來用作旗子,殊不知即便是旗子,也需要用心培養調教,栽培著,平日里都不曾關注,如今旗子有了自己的想法,又豈能支配的動?」
「王爺說的是。」
白月笙淡淡開口,「眼看著快要臘八,雖是國喪期間,但北狄使者在此,免不得宴客,咱們戰閣這段時間實在是憋屈的很,這樣的好時候,自然是要為皇姑母準備一份大禮的。」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那——」
戰狂還要開口繼續說什麼,白月笙忽然抬手,視線落到了緊閉的書房門板上,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藍漓的聲音。
「去辦什麼?」
吱呀一聲,藍漓推門而入,身上披著帶毛圈的大氅,身後跟著戰英。
白色的毛圈將她的臉襯的小了許多,尖尖的下巴惹人心憐。
白月笙立即起身上前,將本就嚴實的大氅拉攏了幾許,「怎麼醒了?是下人們聲音太大嗎?」
戰英僵了僵,沒敢出聲。
藍漓忙道:「不關別人的事情,今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睡得不安生,翻來覆去,醒來之後也不見你,想著這麼晚了……所以出來尋尋,你……」她看了戰狂一眼,「你和戰狂是在說事情嗎?怎麼了?」
白月笙便將藍爍和雲音的事情簡單說了說。
藍漓聽完后著實有些愣住了,「大哥救的……這還真是巧。」
「是雲音朝著工部官所那個方向跑的,估摸著是早就算好了時間。」
藍漓點點頭,「應該是,別看雲音平素不顯山露水的,沒想到私下裡還是很聰明的。已經派人去接了嗎?」
「嗯,已經過去了,應該很快就能將人接過來,現在時辰不早了,不如你先睡吧。」
「不了。」藍漓搖搖頭,「現在還不困,倒是有些餓了,我方才交代小廚房準備了些宵夜,吃一點,順便陪你等上一陣子,你看呢?」
「餓了?」白月笙挑眉,「你這幾日吃的都少,下午更是吃的少的可憐,我還想著是風寒的緣故呢,是不是風寒有所好轉,戰英,去請封先生前來——」
「不必了,小事而已,這麼晚了還勞煩封先生。」
藍漓阻止之下,白月笙只得作罷,畢竟也不想讓藍漓想的太多。
二人用了些宵夜,藍爍便到了。
藍爍先問了藍漓的情況,得知藍漓身子將養著,一切安好,才說起雲音的事情。
「我是在官所不遠處的巷子口遇到她的,當時她受了傷,也是拖著身子在逃跑,見著我,只說了一句話,長公主要害王妃。」
藍漓和白月笙對看眼。
白月笙道:「倒是聰明,說出這麼一句話,無論如何,大哥都是要救她的。」
「恩。」藍爍點頭,「她現在還沒醒,已經安排了休息,當時太傅府上的大夫說是傷了腿,要休息許久,醒來至少也在明日了。」
「既然如此,大哥先回府上去休息吧,等明日她醒了,事情如何,大哥再前來支會。」
「也好。」
藍爍點點頭之後便離開了。
藍漓起身相送,頭有些暈。
白月笙連忙上前扶住她,「怎麼了?不舒服嗎?」
將要走的藍爍也回頭,擔心的瞧著她。
藍漓笑了笑,「沒有,就是有些頭暈,不妨事。」
「還是請封先生來看看吧。」白月笙沉著臉道。
藍漓搖搖頭,「沒什麼的,我剛才還給自己把脈了,一切正常,就是連番折騰,虛耗太多了,這麼晚了就不麻煩封先生了。」說著,她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白了白月笙一眼,「你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次回來之後,我發現只要我稍微有些不舒服,你就迫不及待的喚封先生,一點風寒而已,你有點小題大做了。」
白月笙僵了僵,卻將情緒隱藏的極好,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是?」
藍漓多看了他一眼,「沒事,我自己如果有什麼不適,我自己會知道的,大哥,時辰不早了,你也不要在此處耽擱了,早些回去吧。」
藍爍點頭,「好,要是身子有什麼不適,還是要早些看大夫的。」
「我知道的,多謝大哥。」
藍爍離開之後,藍漓和白月笙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阿笙。」
藍漓輕輕喚了一聲,「你最近太累了吧,總瞧著臉色不太好,我來幫你看看吧。」
「是有些累,應該沒什麼吧。」白月笙說著,伸出手腕。
藍漓把了把脈,一切如常,到底身子強壯。
她收回手,道:「是遇到了什麼難解之事嗎?是三哥府中煜兒的事情嗎?這次回來之後我身子不爭氣,也沒顧得上過問,風神醫不在了,但照理說,封先生和風神醫淵源頗深,應該對風神醫所說的非常之法有所了解才是。」
否則白月笙也不會將封先生帶到京城來,畢竟,皇上如今對封少澤幾乎是惱恨上火的。
白月笙點頭,「算是吧,封先生去看了,但並沒說什麼,只說自己要想想。」
藍漓安慰道,「煜兒的病本就是先天不足之症,尋常人也是沒有辦法醫治的,不是我說的話不好聽,這件事情,你本不該報太大的希望,當然,我知道你是為了三哥擔心,但我想這,封少澤沒有說不行,救不了,便還是有辦法的,不著急,等他想好了,一起參詳一下,總會有突破口。」
「恩。」白月笙一邊點頭,一邊心頭放鬆了些許,因為藍漓沒有懷疑到別處去。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時辰不早,便上床歇息了。
藍漓閉著眼睛,很快入了睡,白月笙卻是輾轉反側,半晌才閉眼,待二人呼吸都變得綿長起來,睡在白月笙一側的藍漓忽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那雙漆黑暗沉,漂亮的像是星子一樣的眼中,浮動著不確定和迷惘。
白月笙方才那微微的一僵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對朝夕相處的藍漓來說,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這段時間,自己的身子,白月笙超乎尋常的擔憂,和永遠沒有鬆開的眉間褶皺,都讓藍漓有些懷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亦或者,這種不好的事情就發生在她自己身上。
方才提起煜兒,不過是試探,可她竟然發現,白月笙說起煜兒的時候,那表情不是擔憂,反倒是暗暗送了一口氣的樣子,到底是怎麼了,竟讓他有這樣奇怪的反應。
她看著白月笙的側臉一會兒,即便是睡著了,他眉心的褶皺依然沒有消散的跡象,反倒因為是睡夢之中,少了幾許防備,眉宇之間的擔憂似乎越發的濃重了起來。
藍漓暗暗吸了口氣,手再次切上自己的脈搏。
她本是醫者,最近這段時間自己過的有些渾渾噩噩,她醒著的時候也會為自己把脈,但並未從其中發現什麼不合適的,回到王府之後,脈搏也是風寒之兆,可一個風寒而已,按說就是虛耗過度,也不至於動不動就犯暈,食慾遞減,而且服了葯之後也不見好轉才是。
脈搏如常,沒什麼不對的。
可此時她心中卻不如以往那般的平靜,一定是有什麼不對的,不然白月笙不會這樣,如今再想來,身邊伺候的戰英也有些奇怪,還有她回來之後就沒見到彩雲,白月笙說是安排彩雲去外面辦事,可彩雲是自己的人,這麼長的時間,白月笙從不動自己身邊的人,無論是任何事情。
還有肅親王,太安靜了。
他到底瞞了自己什麼事情?
藍漓看著眼前稜角分明的下巴,微微的蹙起秀氣的眉毛。
第二日一早,藍漓如往常一樣睡得很沉,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近正午,白月笙上朝未歸,戰英伺候梳洗之後,送了早膳過來,藍漓用了,戰英又送了湯藥來。
藍漓接過碗,吹了吹,葯汁的氣息撲鼻,她卻沒有立即喝下。
戰英問:「王妃,是太燙了嗎?不然我幫您吹一吹。」
「不是。」藍漓笑的有點不好意思,「有些苦。」
戰英也笑了起來,「一直不都這麼苦?放心,給你準備了蜜餞了,喝完吃一塊,一點不苦的,這啊,都是王爺早早交代了的。」
藍漓便沒多說,一飲而盡,將那苦藥喝了,吃了蜜餞,果然是不苦了,隔了一會兒,封少澤便前來為她請脈,態度如往常一樣。
等確定一切如常,封少澤離開之後,藍漓自己到了書案邊上,也支走了戰英。
她坐在那裡給綉行繪製樣本,心思卻早已不在此間。
葯是沒有問題的,就是治風寒的葯,周遭一切也都如常,封少澤的態度也很平靜,那到底是哪不對?越是這樣的平靜,卻叫她越是心中沒底,沖滿了不安,可她又怕白月笙知道,這分不安隱藏的極好。
半個時辰之後,戰英前來通報:「雲音公主醒了。」
藍漓挑眉,起身,「去瞧瞧。」
雲音被安排在離水閣不遠處的一處院落,派了專門的人照顧著,剛醒便請了封少澤前去看。
藍漓到的時候,封少澤應是剛剛把脈結束。
雲音靠坐在床榻上,臉色慘白,渾身像是提不起定點的力氣一樣,「王妃……」
藍漓擺擺手,「別拘禮了,先休息吧,封先生。」她看向封少澤,「她情況如何?」
「斷骨是昨晚太傅府上的大夫接好的,沒什麼問題,現在就是修養,短時間內是不能下床了。」
「嗯。」
藍漓點點頭,那放雲音又開了口,「王妃,雲羅……」她口氣難免有些澀,昨日太過衝動,沒考慮到雲羅的情況,如今雲羅還在慈心庵後山上苦等她吧,那麼個小女孩,一整夜都過去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藍漓淡淡笑道:「別擔心,她很好,王爺已經將她也接來了,一會兒便過來看你。」
「真的?」雲音喜出望外,卻因為動作太大搞得腿部抽疼。
「真的。」藍漓吩咐戰英一聲,然後道:「你先養著吧,別的事情等王爺回來再說。」
「……好。」
雲音目送藍漓離開,看著藍漓纖細的背影,她知道,自己這次又是賭對了,她和妹妹如今在這華陽王府中,穩如鐵通,安全的很,姑母啊,不是雲音不聽話,而是您太自私了。
白月笙下朝之後,便去見了雲音,停留的時間並不長,但離開的時候,只吩咐了戰坤一句,「開始吧。」
臘八到了。
往年臘八,免不得宮中宴客,府中熱鬧,今年雖是國喪,但也總不能怠慢貴客,宮中的宴會舞樂自然是少不了的,依著禮制,白月笙和藍漓自然都是要參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