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乖、別睡
那麼……
是風夫人拿了東西將藍漓帶走了嗎?!
這個瘋婆子,她會將藍漓帶到何處去?!
短短時間,陸泛舟的腦海之中閃過無數的念頭,風夫人的怪異之處,他早有察覺,甚至是一開始出現的時候,他便意識到,風夫人可能認出了他們的身份,就算不認得自己,也怕是認出藍漓了,因為有夜明翡翠和風神醫那層關係。
她既然認出藍漓,想必凡事早有籌謀,也定然是知道藍漓醫術了得的事情,那麼,藍漓的所有防備豈非都是無用的?
都怪自己自信過了頭,如今不但失去了藍漓和那瘋婆子的蹤跡,這島上還是危及四伏……
陸泛舟皺了皺眉,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立即藏身在暗處。
幾個人影大步而來,在月光的照射下,陸泛舟看清楚了那幾人,是藍漓身邊的女護衛,和戰閣的將軍戰坤。
那麼……
白月笙來了?
陸泛舟思忖了一下,還是隱身在暗處,沒有立即現身,打算先觀望一下。
戰坤和戰英看著地上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體,神色凝重,對看一眼。
戰英道:「出手狠辣,半點活口都沒留,如果猜得不錯,應該就是方才提前上島的那一隊血滴子……」戰英說著,迅速將院子里所有的房間都找過,「按照那個漁夫所說,王妃必定是在這個院子的,但現在沒有人,也沒有……」屍體。
戰英不敢說出來。
戰坤神色凝重,「那便搜集線索,以最快的速度和王爺回合。」白月笙這一隊人剛才上島的時候,恰逢遇到有人行跡鬼祟往蘆葦盪之中去了,白月笙便帶著彩雲戰狂還有幾人跟了過去,他和戰英則帶著幾個人找到了這裡,但顯然,那一批血滴子比他們來的要快。
戰英點頭,正要迴轉,卻忽然道:「等等!」
「怎麼了?」
戰英道:「這裡有一個昏迷著的人,女的,或許知道王妃的下落。」
戰坤想了想,「將她先綁在此處,我們去跟王爺回合之後再過來審問。」畢竟那是血滴子,只聽當今聖上一人號令,任何人若有阻攔那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在這種關鍵的時刻,王爺的安全也十分的重要。
「嗯。」戰英點了點頭,手腳利索的將那女子綁好了,因為看不出這女子是為何昏迷過去的,為防她清醒之後逃跑或者喊叫,戰英綁好了人之後又點了昏睡穴,足夠她睡上十二個時辰了。
等辦好了一切,戰英轉身離開,剛走了兩步,卻忽然停住腳步,視線探究的看向善堂一座雕像的暗處拐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裡似乎是有一道視線盯著她。
戰英頓了一下,錚的一聲,手中長劍出鞘,「出來!」她慢慢逼近那雕像。
雕像老舊,常年沒有修繕過,雕像的邊上還掉落了一些碎石,隱在月光之後的暗影之中,似乎有影子晃動了一下。
戰坤皺了皺眉,知道戰英不會無的放矢,當即和戰英承合圍之勢,朝著那雕像靠近。
二人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訊號。
嘩嘩兩聲,戰英手中長劍舞出劍花,沖那雕像之後攻擊過去,人卻順著攻擊的勢頭猛然朝後飛掠而去。
然……
沒人?
戰英滯了一下。
戰坤看了她一眼。
戰英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可能是太緊張了,我們趕快走吧,不然又要和王爺走散了。」
戰坤一點頭,心中不禁嘆息,方才瞧著戰英那謹慎的動作,還以為這丫頭終於是長大了,沒想到還是這麼毛躁,搞些莫名其妙的。
兩人帶著幾個戰閣護衛,漸行漸遠。
雕像之後屋檐下,一個頎長身影從上面翻身躍下,穩穩的落到了雕像一邊,緩緩鬆了口氣。
還好他反應及時翻身上了屋檐,不然豈不是要被戰英那丫頭髮現了?
陸泛舟自然是不怕被發現的,但他從一開始行跡就隱匿的極好,不管是血滴子還是白月笙的人都沒發現他的蹤跡,甚至是那瘋婆子,怕也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如此一來,他隱身在暗處,也更方便行動。
只是……
陸泛舟皺了皺眉,血滴子是傳說中隸屬於皇帝的一股勢力,從不輕易離開皇帝身邊,一旦出動,也必定是大事,這隊血滴子到這裡來幹什麼?
看他們的樣子,像是來找什麼人。
這島上,他待了半月,也算看的通透,都是尋常漁夫,並沒什麼特別的,除了他,藍漓,還有風夫人,莫非,這隊血滴子是來找那瘋婆子的?
陸泛舟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此時並不是思忖這些事情的時候,找藍漓和那瘋婆子要緊。
小島上半個月,他也算摸清楚了這裡何處更容易藏人,當即立即開始排除尋找。
……
水澤之地,白月笙和彩雲戰狂還有幾個戰閣護衛隱身在其中。
他們剛上岸,便看到一個身形瞘?的人拖著一個袋子進了蘆葦盪深沉,很快消失在其中。
這島上的蘆葦盪密布,雖然是冬日,但都高的阻礙視線,那人影進入蘆葦盪之後,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彩雲皺眉,瞧著周圍的蘆葦盪,道:「這裡不好找人,怎麼辦?也許那個人不是咱們要找的?」
白月笙頓了頓,沒說話。
半個多月的找尋,雖然讓他失去了許多的耐心,但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刻,他越是一點可能都不會放過,正常的漁民這個時辰絕對是在家中,不可能鬼祟的出現在此處,而且,那個身影看起來是瘸了腿的,身形嬌小,是女子。
這女子,十有八九便是姓吳的漁夫口中的風夫人。
彩雲見白月笙不應,抿唇半晌,道:「她入蘆葦盪,想必也是為了方便逃脫,這裡是孤島,想要逃脫,必然需要船,可是這蘆葦盪擋住了視線,我們便不好尋找……王爺,我水性尚可,沉入水底去瞧瞧?」
「嗯。」白月笙點頭。
彩雲當即挽好了衣袖和褲腳,只聽低低淺淺的噗通一聲,彩雲消失在了水面上。
一旁,戰狂素來冰冷的眼眸之中,難得升起幾縷佩服。
在府中的時候,這個彩雲實在張狂,不但對小主子不敬,對王妃也是大膽,還時常搞休沐,混的不見人影,沒想到關鍵時刻,卻也還是有些腦子的。
「王爺,有人來了。」
思緒剛到此處,不遠處便響起了略風之聲。
戰狂渾身一凜,護著白月笙,隱身在濃密的蘆葦盪之中,這蘆葦盪足有一人高矮,而且又是晚上,在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
白月笙抬眸,看到幾個黑衣寬袖勁裝的人影在蘆葦盪之中飛掠,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就著月光,那些人衣袖上的暗紋蒼鷹和臂上的標徽十分顯然,落入了白月笙眼眸深處。
血滴子!
這些人,果然是來到了此處。
「王爺,怎麼辦?」戰狂壓低聲音,傳音入密道。
這些血滴子都是可以以一當十的人,且出手狠辣,搜尋蘆葦盪的時候,長劍亂揮,亂砍,只怕很快就要搜尋到此處。
血滴子是白月川的近身死士,只聽白月川一人指示,若是發現王爺,必定不認。
他們戰閣的護衛,倒也是不怕這群血滴子的,只是若與血滴子對上,怕是要錯過了最好的尋找王妃的時機,也不知道戰狂和戰英那邊如何了……
白月笙做了個等的表情,然後指了指水面。
他雖水性一般,但是因為上次藍漓皇宮御湖救人的事情耿耿於懷,後來曾專門在這件事情上下過功夫,比不得藍漓那種可以在湖底潛水憋氣許久時間,但一時半刻還是堅持的住的。
戰狂點頭表示明白,沖身後的人也抬手指示——
「什麼人!?」
正在這關鍵時刻,一個看樣子像是首領的血滴子忽然發出一聲低喝,長劍立即朝著蘆葦盪中的某處飛了過去。
因為血滴子位置較高,視線也更為開闊,顯然是發現了什麼。
白月笙心中一沉,只以為是彩雲被發現了,當即打出手勢讓戰狂等人做好應敵準備,卻沒想到,蘆葦盪中,發出一聲極低的輕呼,竟讓白月笙渾身一震。
那聲輕呼,雖然很小很小,但對白月笙來說,卻是足夠了。
那是藍漓的聲音,藍漓就在這蘆葦盪之中。
白月笙打了個手勢讓戰狂等人拖住血滴子,自己則飛身朝著那聲音所在的位置掠了過去。
血滴子發現那道聲音之後,立即攻勢變猛,十數人全部朝著那個位置攻擊而去。
那首領低喝一聲,道:「抓活的!」這可是他們來這裡的最終目的,如果那個人死了,他們這一隊的血滴子也別想活命。
卻不想,剛圍攻過去,就被蘆葦盪之中冒出的黑衣人纏住。
這些穿著夜行衣的人都帶著面巾,看不出長相,但身手武藝各個不凡。
血滴子首領眉心動了一下,下了一個殺無赦的手勢,霎時,所有的血滴子攻勢更為猛烈起來。
不遠處,急忙趕來的戰英和戰坤也帶著人加入了戰局。
這一次來的血滴子雖然只有一個小隊十八人,但戰力驚人,戰閣護衛本身也不多,兩方僵持不下,已經有人傷亡。
但戰狂他們幾人不敢鬆懈,因為面對血滴子,鬆懈就意味著等死。
而且,既然已經對上,那便絕無全身而退的可能,自然是要使出渾身的能耐來應對。
另外一面,白月笙飛身掠去,只覺眼前似有銀光閃過,他側身躲閃的同時,忽然輕哼了一聲。
蘆葦盪之中,傳來一聲低啞難聽的冷笑,乘著白月笙跌向另外一邊的同時,一雙枯瘦的手伸了出來,朝著白月笙身上的穴位探了過去。
原本神色稍帶著幾分痛苦的白月笙,卻眼眸之中精光閃爍,抬手捏握住那枯瘦的一雙手,向後一折,只聽咔嚓一聲,暗處的那人響起一聲慘叫,手腕骨已經被白月笙折斷。
與此同時,湖面之上,響起彩雲的低呼:「小姐——」
白月笙處在蘆葦盪之中,視線不明,他暗暗著急,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拔身而起,躍出蘆葦盪。
月光之下,不遠處的湖面上,一個身影漂浮在湖面上,但漸漸有下沉的勢頭。
彩雲就在那不遠處。
白月笙心中一動,足尖點上蘆葦盪,行動飄然出塵,極快的掠到了那身影的邊上,瞧見那張熟悉的臉孔的時候,激動不已。
藍漓!
白月笙毫不猶豫的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藍漓被捆綁了手腳,塞住了嘴巴,整個人將要往下沉。
白月笙指尖內勁掃過,她手足上的繩索都解了開,白月笙順勢攬著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又拿掉她嘴上的布。
「心兒!」
藍漓臉色十分虛弱,軟軟的靠在白月笙的懷中,渾身提不起一點力氣,「阿……阿笙……你終於來了……」
雖只不過是分開了半個月的樣子,但竟然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白月笙心中震動,卻明白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
因為藍漓氣力不濟,漸漸要往下沉去,方才……她和風夫人就躲在暗處,正好聽到了彩雲下水的聲音前後,所以她用盡全力掙脫風夫人的鉗制,發出求救的低呼,那一聲之後,渾身氣力用盡,也被風夫人丟了出來,此時身子又軟又沉,幾乎是要拖著白月笙往湖水中沉下去的意思。
夜晚,水流逆向,白月笙拖著藍漓的身子,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飄出了好遠的距離,湖面上的殺伐和短刀相接的聲音越來越遠,彩雲的呼喚也越來越遠。
白月笙顧不得那些事情,用力的拖住藍漓的身子,「心兒……心兒?」
「我……」她被白月笙著急的呼喚聲招回了幾許心神,「我好睏啊……」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怎麼了,但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乖,別睡。」白月笙有些心疼的拍了拍藍漓的臉,湖水這麼冷,她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整個人看起來臉色那麼蒼白,唇瓣也開裂的起了皮,這段日子以來到底是遭了什麼罪?!
「嗯……」藍漓吃力的點點頭,將身子靠在白月笙的懷中,明明湖水那麼冷,但近了之後,她卻覺得心裡都暖和了起來,她吃力的抬起手臂,攀住白月笙的肩膀,寄望讓白月笙少使些力氣。
白月笙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但卻無法忍受再次分開,他用方才捆綁了藍漓的繩索,將自己和藍漓手臂和腰都綁在了一起,順著水流,一路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