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大型表白現場
陸丹衣收拾宣紙的手一頓，眼眸輕垂，「大哥近日似乎閑的很，竟然注意起這些閨中小事。」
陸泛舟眼尾斜飛，流露別樣華彩：「整日里黏在一起的人忽然就不親熱了，難道我不能問？」
陸丹衣淡淡開口：「上次那個迷昏我的人，查到了嗎？」
陸泛舟挑眉，這是不打算說下去了？當即懶懶道：「查到了。」
「是誰？」
「是誰你就不必知道了，大哥已經幫你教訓過，但你以後出門可不能只帶子吟那麼一個丫頭，要有點事情，誰來擔待？」
「大哥說的是，我記下了。」
*
琵琶巷內，人滿為患，馬車都走不進去。
藍漓和彩雲戰英只好在巷口停下，步行進去，找人一問，才知道今日北狄明秀公主光顧琵琶巷，正在掃蕩。
藍漓抬眸瞧了一眼，還真是掃蕩。
蕭明秀高高興興的從不遠處的粉黛出來，身後除了跟著那個滿臉大鬍子的護衛之外，還有四個異服婢女，四個武士，所有人手中都抱得滿滿的，正要裝到不遠處的一輛巨大的馬車上去，而那輛馬車的後面，已經排了四輛裝滿的馬車。
彩雲目瞪口呆：「我的天，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吧？」
「啊，王妃姐姐，你怎麼來了？」蕭明秀看到了藍漓，將手裡的小盒子丟了出去，身後大鬍子護衛立即接住。
蕭明秀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藍漓跟前，「聽說王妃姐姐的鋪子也在這條街，是哪間？王妃姐姐的東西那必然是全天下最好的……」
彩雲已經傻掉：「我家小姐的鋪子叫做紫漓布行……」
「原來是紫漓布行啊，我一來這裡就去的是那家鋪子。」
彩雲立即奔進了鋪子里，然後飛快的竄出來，低聲道：「小姐，鋪子里的成品全被……」全被蕭明秀洗劫一空，如今連能賣的東西都快沒了。
藍漓挑眉看向她：「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我喜歡啊，所以就買咯。」蕭明秀興奮的拉住藍漓的手腕，「王妃姐姐，你快告訴我，還有什麼地方好東西多，我這就去轉轉看。」
藍漓緩慢而堅定的將自己的手臂從她手中解救出來，道：「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問我，免得凌王覺得是我教壞了公主，那我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遠處，凌王蕭明謙大步而來，「阿秀！」人還沒到，聲音卻震得所有人僵立原地。
蕭明秀幾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又昂首挺胸抬起下巴，「幹嘛？這麼大聲，三哥也不怕嚇壞了大周的百姓！」
蕭明謙臉色黑青，厲目掃過那些馬車和武士婢女手中的東西，越發陰沉，「你這是做什麼？你若真心喜歡什麼東西，買上幾樣也沒人會說你，但這樣是不是過分了？」
蕭明秀嘟著嘴道：「我喜歡啊，你想怎樣？難不成你要打我嗎？！」
蕭明謙的手蜷了蜷，要不是自制力驚人真想揍她！「隨我回去！」
「我才不回去，我還沒逛夠呢！」蕭明秀挑釁的看了蕭明謙一眼，這裡可是大周都城，多少雙眼睛看著，他還能將自己怎樣不成？
「阿謙……」
一輛垂掛著珠簾沙曼的馬車慢慢到了近前，車內，傳出曼妙柔美的女音，那聲音清清淡淡的，不高也不低，宛如天籟，雖然只是個稱呼，但求情的意思很明顯。
蕭明秀立即道：「笑玉姐姐，你快管管三哥啊，這麼多百姓看著，華陽王妃也看著，三哥這眼神根本就是想打我！」
藍漓一怔，竟然遇到那傳說中的明笑玉？
蕭明謙臉色越發難看。
蕭明秀索性哇哇叫了起來，還誇張的從蕭明謙身邊跑到了馬車跟前。
蕭明謙眸子一眯，大步上前直接提起蕭明秀的衣領，毫不客氣的捆了手腳丟進了後面空置的馬車，看的周圍百姓掉了一地眼珠子。
蕭明秀又羞又氣，「你幹嘛？我好歹也是北狄公主，蕭明謙，你放開我——」
這下連三哥都不叫了。
蕭明謙也是乾淨利索，直接塞住她惱人的嘴巴，好了，問題解決。
「阿謙，她只是貪玩，你這又何必……」馬車內，明笑玉嘆息著說道。
蕭明謙冷哼一聲，「她自己既無做公主的覺悟，豈能怪我出手粗魯？」轉身對藍漓抱了抱拳，「華陽王妃見笑了。」又道：「笑玉身子不適，不能下車為王妃見禮，還請王妃不要見怪才好。」
藍漓想著這是個什麼怪病？不能見光？莫不是吸血鬼症？想了想，也覺得和自己無甚關係，只道：「嗯……公主很活潑可愛，無事。」
蕭明謙點點頭，吩咐人將選的那些東西全部送回了各個鋪子，還給了賠償銀子，這琵琶巷的鋪子多是達官顯貴的家產，自然也知道北狄使團不好得罪，並且白得的銀子誰會嫌棄？當即收了賠償銀子息事寧人。
彩雲看著咋舌，「這蕭明秀想要幹嘛？」
藍漓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幹嘛？北狄使團入京，除了交兩國之好，只怕還會有和親之事，這送來的公主自然是不二人選，白笛不願和親嫁往異國他鄉，這蕭明秀啊，約莫也是不想留在大周吧？
*
國賓館
葉赫王神色平靜，坐在主位上喝著茶，已經有好一會兒沒說話了。
蕭明秀站在廳內，咬著唇，小心的偷看了他一眼，期期艾艾的小聲道：「叔叔……您要打要罵就趕緊，別這麼吊著……」
「本王為何要打罵你？」
「因為……我……我做錯事……」
葉赫王放下茶杯，當的一聲，嚇得蕭明秀微微瑟縮：「錯？知道錯你還做？你在大周都城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北狄國體，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蕭明秀倔強的抿唇，不言語了。
葉赫王長嘆一聲，「阿秀，王叔又何嘗不知道你不想和親，但你身為北狄王的女兒，別無選擇，何況你的母妃原來也是大周的公主，這裡是她的家鄉，又有什麼不好？」
「我……我不喜歡的人，我不想嫁……」
「和親人選又沒有選定，過些時日沁陽王大婚之後，就會舉辦盛大的宴會，到時你大可挑選自己喜歡的男子匹配，這個王叔可以保證。」
蕭明秀不說話了。
葉赫王站起身來，他本高壯，走到蕭明秀身邊的時候，陰影完全籠罩在蕭明秀身上，讓蕭明秀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他拍了拍蕭明秀的肩頭，「大周人傑地靈，青年才俊也極多，必然有能入得阿秀眼的傑出男子，好了，去休息吧。」
蕭明秀點頭離開了。
出了大廳的時候，她看到不遠處，扶著明笑玉在亭中賞花的蕭明謙，郎情妾意，眸中流露出羨慕的光芒來，她也想要一個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的男人，不想成為政治犧牲品。
她垂下頭，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慢慢變得堅定。
*
工部
最近因為著書的事情被皇上看重，是以藍爍每日都忙到很晚，今日也不例外。
上次刻板著的書是太祖用過的兵書，因為效果極好，所以打算多著幾本封存，另外還有前朝好多史籍文獻資料，帛書等也需要修復，整個秘書省和工部配合，忙的不可開交。
魏延年檢查完最新的刻板，伸了個懶腰：「這差事乾的，分明是工部執事，現在到成了秘書省的跑腿了。」
藍爍笑道：「魏兄這是在怨怪我讓你加班加點了？」
「可不敢。」魏延年忙笑道：「要不是你舉薦，我還在吏部管文書呢，比起那個事兒，如今工部的差事更合我意，累是累了點兒，總能幹點正經事吧。」
藍爍點頭，「是這樣的，等這刻板的事情成熟一些，就不需要這麼多人日夜不眠的盯著了，再堅持一下。」
「嗯。」魏延年瞅著新裝訂好的太祖兵法，長眉挑起：「你說這個辦法真的是好的厲害，我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你那王妃妹妹可比你聰明……」
藍爍眸中下意識的湧起一股笑意：「漓兒的確聰慧。」
魏延年感興趣的道：「我倒是很想見見她，可惜了，如今我這身份，要見王妃一面怕是很難……」
「魏兄不必多慮，等有機會，我為魏兄引薦就是。」
「真的？」
「這種事情我何必騙魏兄。」
彭！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響，天空之中忽然亮起，一隻巨大的焰火爆炸，接著又是一隻，嘭嘭嘭的聲音直響，整個工部被籠罩在一大片的焰火雨之中。
魏延年和藍爍對看一眼，「什麼人，這個時候放焰火？」
一個侍衛跑了過了，「藍……藍……藍大人……」
「怎麼了？」
侍衛上氣不接下氣下氣的指著工部門口，「外面……找你……」
藍爍皺眉，大步離開，剛踏出工部大門，卻忽然怔住。
工部外的長街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異族的音樂也在藍爍出現在工部門口的時候忽然走向，節奏極快，動人心弦，十名身著北狄服飾的舞娘搖擺曼妙，舞姿迷人，隨著音樂舞了一段兒，上前將藍爍包圍，其中一個帶著面紗的舞娘更是圍著藍爍舞了起來。
大周雖民風開放，但還真沒見過這等大膽香艷的場景。
藍爍皺眉想走，可很快被那些舞娘包圍，工部門口，許多不曾回府的官員和匠人也都出來，看著面前的一切目瞪口呆。
魏延年吶吶：「我的天，這是在幹嘛？大型表白現場？」他可不蠢，這場景，跟書里記載的北狄風俗一模一樣。果然，下一刻，那帶著面紗的舞娘不知從哪拿出一隻精緻的花環，套在了藍爍的脖頸之上。
藍爍是文弱書生，而這個舞娘似乎是練家子，無論藍爍怎麼推拒想離開，這舞娘都能將藍爍逼回去，藍爍到底是君子，氣惱之下想推人，但那舞娘卻將自己的胸湊了上來，藍爍頓時臉色黑青收回了手。
周圍的百姓都看的熱血沸騰還叫起好來，工部的官員也笑的十分曖昧，這樣的場景看在別人眼中是艷福，但在藍爍的眼中簡直就是煎熬。
終於，音樂停了，藍爍的額頭也已經沁出了汗珠。
那舞娘摘下面紗，皓齒明眸，眨著眼睛上前。
藍爍僵住，「怎麼是你？」
前段時間他在宮中遇到了北狄公主蕭明秀，後來蕭明秀便找他道歉，他自然是認得眼前的女子。
但，一個公主，她想幹嘛？
藍爍的表情像是見了鬼。
蕭明秀笑眯眯的上前，眼睛亮的像是天上星星一樣，還大膽的扶住了藍爍的肩膀，「藍大人……」她慢慢的摸了摸那漂亮的花環，「藍大人博學多聞，應該知道這花環的意思吧？」
藍爍臉色黑青，「公主殿下不要跟微臣開玩笑了。」說著便要取下花環。
蕭明秀卻傾身而上，那距離近的像是貼在藍爍懷中，而藍爍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
周圍的抽氣聲此起彼伏，眼珠子掉了一地。
暗處，戰狂蹙眉，思忖他是不是應該上前將藍大人解救出來，思忖半晌，決定放棄，藍大人看起來一點危險都沒有啊……
太近了。
這距離，近的藍爍不敢呼吸。
蕭明秀卻兀自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巧笑倩兮，很是認真的道：「我們北狄的女子，都是直爽的性子，若喜歡誰，便會送他碧落山特有的蝴蝶蘭編織的花環，爍哥哥風儀無雙，阿秀很欣賞，希望爍哥哥收下我這一份心意。」
那爍哥哥三個字，直接讓藍爍額冒青筋，臉色十分難看，「公主如果無聊，大可去找別人，何必要消遣在下？」此話已經帶了幾分怒意。
蕭明秀一怔。
一旁的戰狂知道再不能隔岸觀火，立即上前，指尖氣勁打上蕭明秀控制住藍爍的手，蕭明秀吃痛後退，藍爍得了自由，立即將花環取下，身子微傾雙手送上，禮數十分周全的道：「公主厚愛，下官承受不起，此處是工部官所，朝廷種地，還請公主快些離開。」
這簡直是逐客令了。
周圍圍觀的百姓不由唏噓，人一個公主做到這個份上，藍大人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拒絕……有的人為藍爍品性正直感慨，也有的人冷笑藍爍不識好歹。
蕭明秀愣住了，但看藍爍態度堅決，也知道見好就收，當即笑道：「我既送出了，必定不會收回，這東西藍大人可收好了，若是丟了，本公主可是要生氣的。」
說罷，不理會藍爍，竟然帶著一眾人揚長而去。
藍爍素來平和，極少生氣，此時陰沉的臉色絕對是少見的。
魏延年也不敢打趣，拉著藍爍進了工部，並趕走那些看熱鬧的，才道：「這公主到底什麼意思？」
藍爍努而將花環丟在一旁，什麼意思？見過兩面就會對他情根深種，愛意深濃到用這種方式表白？他豈會不知那蕭明秀的心思。
魏延年連忙將花環撿回來，「北狄女子一身只編一束花環，這要是丟了，她豈非賴上你？這可得收好了，找個合適的機會還給她才是。」
藍爍臉色愈發難看。
*
水閣
藍漓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剛用過晚膳在喝飯後甜茶，差點將茶湯吐出來。
「蕭明秀真的那樣做？」
白月笙點頭：「自然，我何必騙你。」
藍漓的表情很是複雜，「她還真是為了不和親無所不用其極啊。」
「她自小長在大漠，性子野，在北狄的時候，除了北狄王，連皇姑母都管不了她，本就是個無法無天的，這次來京又豈會那麼聽話乖乖被人指派和親？」
「不是說人選可以由她自己選？」藍漓想到什麼，忽然道：「難道是人選早已內定？」
白月笙點頭。
「是誰？」
白月笙神色有些複雜，似乎很不好說。
藍漓頓時急了，「到底是誰？！」蕭明秀是公主，怎麼也得是個身份匹配的世家子弟，而且最好還是沒有婚配過的，而白月笙這些年歲尚輕的王侯也極有可能。
好吧，雖然他們是表兄妹，但這個年代表兄妹那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意思啊，如今再看白月笙這樣的神色，難道內定的人是白月笙不成？！
白月笙嘆息一聲。
藍漓直接站起身來，「你說過，不會有通房小妾側妃的。」
白月笙吶吶：「我也沒說會有啊？」
藍漓深吸了口氣，「難道你想抬平妻？」
白月笙一愕。
藍漓忽然冷笑，「我就知道——」
白月笙連忙將藍漓拉回懷中，「你知道什麼？就知道亂猜，不是我……」
藍漓還氣著，「管他是不是你？你方才那個樣子分明就是故意引我胡思亂想，還說不是你！」
白月笙失笑：「你這人，分明是你自己胡思亂想，又要怪到我頭上？我那個表情，是因為我只知道幾個人選，但並不知道皇兄更屬意誰而已。」
藍漓瞪他，「真的？」
白月笙點頭，就差舉起雙手：「自然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早已中了你的毒，毒氣攻心，離你太遠就會毒發而死，哪來的空閑時間想別的？」
藍漓哼道：「那是因為你想睡好覺。」
白月笙直接用唇堵住藍漓那些讓人著惱的話。
*
第二日，華陽王府迎來了兩位嬌客。
第一位是明秀公主，早起便來了，為昨日調戲藍爍的事情來求藍漓。
藍漓失笑：「你做的時候不挺大膽的嗎？現在又來求我做什麼？」
蕭明秀有些心虛的道：「當時只想著鬧出點動靜來啊，誰知道藍大人看起來好像很生氣，我才知道玩大了，但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誰能知道藍大人平素看起來那麼好說話的一個人，生起氣來那麼嚇人……」
「你想利用我大哥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你自己還找上門來了……」
蕭明秀急了，「哪裡是利用？就是借一點點王妃姐姐的名頭……」她伸出小指比了比，「而且我一開始也不是選了藍大人，是選了王爺表哥，但我怕呀——」蕭明秀指著藍漓道：「你看你看，我只是這麼說說，你就這個表情，我哪敢惹？這不沒辦法才想到藍大人那裡去？」
蕭明秀一開始的確想拿白月笙開刀，逼著白月笙幫她，但一來念著自己和藍漓那點微薄的關係，二來，她還真不敢惹白月笙，萬一惹毛了，說不定不管她，還會把她親手送給那些人選好的和親人選，她可冒不起那個險，但又不能什麼都不做坐以待斃，所以才將心思動到了藍爍身上去。
蕭明秀小心翼翼的道：「藍大人是王妃姐姐的哥哥，如果他有困擾，王妃姐姐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王爺表哥也自然會幫忙啦……王妃姐姐，你就幫幫我吧……」
藍漓無力的瞪了她一眼，這還真是懂得曲線救國啊。
藍漓沒應，也沒拒絕，因為蕭明秀剛表達完自己的意思，蕭明秀就被蕭明謙給提走了。
沒過半個時辰，汝陽公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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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要被我玩壞了，爽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