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要動葉靜美
白月辰將玉海棠直接帶到了沁陽王府之中。
這裡的人,都是他曾為皇子時候府中的老人,都是極忠心的人。
管家潤福瞧著那玉海棠的樣子,忙去找了府中的大夫過來,又叫了兩個伶俐的丫鬟伺候。
玉海棠連日水米未進,又被劉素打傷,此時已經昏了過去,不過尚幸都是皮外傷。
兩個丫頭和嬤嬤準備了熱水給玉海棠凈了身,又在廚房準備了熱食溫著,兩個時辰之後,玉海棠忽然醒了過來。
她醒的時候,白月辰就坐在床邊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窸窸窣窣的動靜,讓白月辰回神。
「你醒了。」
玉海棠靜默了會兒,啞著嗓子道:「我以為你不會去。」她的喉嚨,因為被鐵鏈鎖過受傷,聲音都不正常了。
衣袖下,白月辰的手緊了緊,他垂著眼眸,半晌,忽然道:「阿雪……是你吧。」
他本是要問她的,可話說著,連自己都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
還有誰會對梅家人如此憎恨,瘋狂到不惜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
可是,阿雪……
他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玉海棠,忽然覺得這個女子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他忽然就覺得心口驟然疼痛的厲害起來,「你……你不該對她用那樣殘忍的手段,她已經武功盡失了,當年事發之時她還那麼小,又與她有什麼關係?你——」
「你在教訓我嗎?」玉海棠冷笑,「全天下誰都有資格教訓我,唯獨你沒有。」
白月辰看著她被仇恨燃燒的眼眸,渾身僵冷,說不出話來。
「楚府被夷滿門之時,又有誰曾顧念過那些老弱婦孺?梅映雪對你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條命也未必償還的了,表哥……」
玉海棠看著白月辰,極其認真的喚了一聲。
那一聲「表哥」像是從天外傳來,縹緲虛無,明明是不真切的,卻又一下一下撞入了他心底最深處。
「梅映雪根本不喜歡你,你之於她,除了利用,沒有別的。」
砰。
有什麼東西似乎碎了,是他一直以來自我安慰的幻想,也是他不願意看清的真相,終於是……
碎了。
*
藍漓住在了靖國公府,親自盯著這些感染了疫病的人。
所有的病人都按時服藥,並且根據病情的變化,換上不同的治療方法,但病情沒有絲毫好轉,尚幸也沒有反覆。
張勝跟在一側,稟報這府院中病情擴散的最新情況。
等回報的差不多了,藍漓問:「那個春蟬怎樣了?」
張勝想了想,道:「不太好,用藥都沒起到什麼效果,在這樣下去的話,怕是……」
藍漓心中明白了一些,道,「先忙吧,我等會兒去瞧瞧。」
等張勝走開之後,藍漓又將手頭的事情忙完,便換了衣服裝備妥當,進了春蟬所在的那間房。
春蟬躺在木板床上,皰疹如今只是在手臂之上,還未曾蔓延到臉上去,可那發黑滲血的樣子,還是看起來十分可怖。
彩雲臉色涼了一下,道:「小姐,走吧,這裡每天都有人來看的,要是有什麼,自然也有人回報。」
藍漓眉說話,到了床前坐下,把了把脈,仔細檢查了一下她胳膊上的那些皰疹,忽然輕聲咦了一聲。
「怎麼了?」彩雲還是有些排斥,忙將藍漓拉的遠了些。
藍漓道:「按說,這手臂上的皰疹每日都會新增一些,她倒是怪了,還是前幾日的樣子,沒多也沒少。」
彩雲吶吶,「難道是葯有效果了嗎?」
「看這樣子應該不是。」藍漓不由多看了春蟬一眼,梅映雪一來是疫病的確嚴重,二來主要還是梅映雪自己,受傷在前心灰意冷在後,所以病勢一旦侵入便一發不可收拾,可這個春蟬,卻是求生意志強烈,竟能抵禦病情不再加重……
「好好盯著那些太醫照看著。」
「是。」
是夜,藍漓回了房間之後,也沒什麼睡覺的心思,便拿出張勝關於十多年前那場瘋鼠病的手札記錄。
這記錄倒是詳細,何時用藥,用的什麼葯,連管制瘟疫的官員說了什麼話都記得很清楚。
忽然,藍漓眼眸動了動。
按照這手札記錄之中所述,瘟疫之事,一開始是由楚國公負責,並且已經對瘟疫有所控制,可不知為何疫情忽然沉重起來,由原來的幾千人變成上萬人,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皇上震怒,又派靖國公前往,瘟疫最後由靖國公鎮壓,但是後面卻寫的很籠統,只說如何用藥和處理災后之事,對於如何控制疫情,卻不曾詳細註明。
據說楚國公也是文韜武略的治世能臣,那瘟疫傳播既然有所控制,怎的忽然又嚴重了起來?難道是傳言有誤,還是因為別的?
藍漓忍不住蹙了蹙眉。
彩雲問道:「小姐,怎麼了?是關於這個疫情,又有什麼難解之事了嗎?」
藍漓抬眸,「你去請張院正過來。」
「哦。」
彩雲離開一小會兒,張勝便隨之而來。
張勝對藍漓素來是恭敬的,垂首道:「不知王妃找下官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藍漓抿唇剛要發問,卻忽然掐滅了自己心頭念想,只問道:「只是念著院正大人辛苦,我這裡有些王府廚房做的糕點,請張大人嘗一嘗。」
張勝受寵若驚,「這……」
「張大人不必拘謹,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就怕張大人不喜歡。」
「王妃客氣了,老朽多謝……」張勝拿了糕點,正巧外面有事找他,張勝便告罪離去了。
彩雲皺眉道:「小姐,你怎麼了?」她雖不明白藍漓找張勝何事,但絕對不是送糕點這件事情。
藍漓沒說話,只覺得腦袋一團漿糊,根本理不清楚,但她心裡卻下意識的覺得,這個時候,她不該問張勝,或者這個人也許根本信不過。
如果當年的瘟疫與楚國公靖國公府之間都有什麼隱秘的事情,按說早將痕迹清理的很乾凈,而張勝也算是那場瘟疫的得益者,不該在手札中有所隱射暗示,給自己挖坑……
還是……一切都只是她自己想多了,那些事情只是臆測?
她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也無法入睡,反反覆復的翻看那本手札,並讓戰狂給白月笙傳信,請他暗中調閱當年卞南涼州瘟疫一事的卷宗。
*
太平日子雖然過慣了,但京中百姓還是很敏感的,京中接連戒嚴等各項奇異舉動,讓百姓人心惶惶,連皇宮中也不能倖免,還有些膽子小的宮女太監企圖偷溜出宮或者私帶宮中財物,都被太后以鐵血手腕鎮壓。
皇宮,長樂殿。
入夜宮門下了鎖,按理說靖國公不該在此處,但玉海棠一事終究是隱患,他一分一秒也耽擱不得,這才連夜入宮,拿了太后欽賜隨身令牌到得長樂殿。
太后冷聲問道:「她真的說到那件事情?」
「是,看她的樣子,東西的下落她必定是知道的。」
「真沒想到……」太后的神情冰冷陰沉,「斬草不除根,遺禍無窮。」
靖國公的面色也不輕鬆,「若非是寧兒,哎……」
「行了,也別怨寧兒了,始終還是我們掉以輕心。」
靖國公沉吟,「如今三皇子已清醒,再加上那個瘋子,我們以後行事要萬般小心才是。」
「哀家知道,對了,哀家聽說你將葉靜美拘禁在刑部大牢中?」
「是。」靖國公沉聲道,「如今爆出瘟疫一事,我們又不能把玉海棠交出去,自然是要有人承擔責任的。」梅映雪所服的葯,又正好是從葉家抓的,豈不是正巧?
太后微皺眉,道:「可以動葉家,但不要動葉靜美。」
靖國公眸中極快閃過一抹冰涼,「為何?」
「皇帝的心思,你與哀家都是知道的,這次你拿了葉靜美,他沒有做聲,不代表不理會,一旦你做的過了,激怒了他,只怕他會翻臉不認人……」太后秀眉緊皺,「上次因為若華的事情,你們之間已經不愉快,不要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讓別人有了可乘之機。」
靖國公一凜,「我知道了。」
*
勤政殿
白月川坐在帝座上,看著京城各部傳來關於瘟疫管制的事情,眸色陰沉冰冷,凍得整個殿內的太監無一人敢出聲。
燭火隨著窗口的微風晃了晃,大太監王進立即上前掌燈,並以眼神指示一旁的小喜子關窗。
白月川放下奏摺,「什麼時辰了?」
王進忙回道:「回萬歲爺的話,快要亥時了,你看今日是去昕貴人那裡,還是謝貴妃那裡?」
白月川一記冷眼剜了過去,「他們給了你多少好處?」那聲音冷颼颼的,王進被嚇得滿臉冒汗跪倒在地,「萬歲爺打趣奴才呢,奴才哪敢?」
白月川姿態閑適的靠在龍椅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掌下純金打造的龍頭,微眯著眼看向王進,似乎下一刻就會低沉而隨意的說出一句——
拖出去斬了。
半晌,白月川涼薄的道:「瞧你嚇的那個樣子,廢物。」
王進嬉笑附和:「是,老奴是廢物,廢的不能再廢的廢物,連萬歲爺的萬分之一都及不上,不,千萬分之一——」說著,雙腿打著擺子站了起來。
「夠了,把這些噁心的話給朕收回去。」白月川垂下眼眸,活動了一下胳膊,王進連忙上前錘肩,一邊打了自己一個巴掌,「奴才這嘴啊,就是不會說話。」
白月川淡淡問道:「靖國公進宮了?」
「是,不過方才已經走了。」
白月川半磕著眼沒說話,此一番來,靖國公必然不會對葉靜美怎樣了。
自那次在她綉樓鬧了彆扭之後,他許久都沒再去找她,誰要她非要把那個封少澤留在葉府?那個男人看她的眼光讓人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睛。
想到此處,白月川臉色又難看了,也該要她受些教訓,讓她知道,沒有自己的庇佑,這京城之中她又豈是那麼容易立足的。
殿門口,忽然響起聲音。
守候在門口的御林軍喝道:「誰?是誰在那裡?!」
接著,是一個顫巍巍的宮女聲音,「奴婢……奴婢是皇後宮中的,皇後娘娘差奴婢前來——」
白月川身子幾不可查動了一下,王進也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那裡,不敢支聲。
白月川厭煩的道:「拖出去斬了。」
*
鳳儀宮中,皇后怒極,一巴掌拍下去,卞南進貢上好的一套茶具碎成了無數片,整個殿里伺候的宮女也全部跪倒在地,直呼娘娘息怒。
皇后玉妙人憤然道:「本宮只是遣個宮女去問候一聲,他倒是下手一點不容情,這讓本宮以後如何在後宮立足,如何再去面對那些整日里等著看本宮笑話的賤人們!」何況那個宮女,還是她帶進宮來的陪嫁宮女,就算貿然前去勤政殿有所不妥,卻也沒有不問青紅皂白直接打殺了的道理吧!
她的身旁,是自幼教導陪伴的宋嬤嬤,低聲提醒道:「此處雖然是鳳儀宮,但是免不得隔牆有耳,要是被居心叵測的人聽到了……」
「聽到了又如何?那些個賤人,拿什麼跟本宮斗,就是龍座上那位,不是照樣拿本宮沒辦法嗎?!」
「娘娘!」宋嬤嬤連忙阻止,「娘娘慎言。」
玉妙人咬牙,想到什麼,忽而冷冷的笑了起來,「你去找那刑部侍郎,好好關照一下牢里那位……」
宋嬤嬤皺眉勸解,「娘娘,不可啊,激怒了皇上,他只會越發的厭了娘娘——」
「早已厭了,又何妨再厭一點?快去,本宮如今是不是使喚不了你了?」皇後轉向一旁的貼身女官,「寶珠,你去,拿著本宮的手令,別弄死就是。」
「是。」
宋嬤嬤勸解不成,暗暗跺了跺腳,心中不由氣罵,玉家幾代也是人才輩出,怎麼出了這麼個蠢的……
*
夜半,刑部大牢來了人。
看守的典獄官睡眼迷糊的瞧了一眼,瞌睡蟲全部跑光,滿臉堆笑站起身來,「王侍郎,您怎麼來了?」
「葉家的犯人呢?」
「在人字型大小牢房中。」
「將人提出來吧。」
「這……」
王侍郎冷冷道:「怎麼,本官的話在這刑部是不作數嗎?」
「這個……還請王侍郎不要為難小的……」典獄官半垂著眼眸,眼珠子亂轉,「葉家的犯人動不得,這上頭交代過的……」說著還向上指了指。
王侍郎冷笑了一聲,「你是想等上頭來治你的罪,還是現在就讓本官治你的罪,嗯?」他的身後,一個侍衛把刀架在了典獄官的脖子上,刀鋒一動,已經劃出一道血痕。
典獄官臉色巨變,「小的……這就帶您去。」
暗牢之中,葉靜美聽到了隔壁牢房內的葉家管事似乎被提走了,間歇還有打罵的聲音。
竹星臉色微白,「小姐,這些人怎麼回事?他們想幹嘛?」
門鎖咣當聲響,葉靜美和兩個丫鬟也被提了出來。
昏黃的壁燈光芒忽閃,葉靜美看到一個矮胖留著八字須的中年男子,獐頭鼠目,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三個人身上打轉,最後慢慢的落到了葉靜美的臉上,帶著讓人反感的笑容,道:「葉小姐,請吧。」
不遠處,葉家藥材的幾個管事已經被上了刑。
「你們想幹嘛?」竹星直接護在葉靜美身前,「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提我家小姐來審——」
她的話沒說完,一旁一個侍衛的刀柄直接砸在了竹星的臉上,將她打倒在地,瞬間半邊臉腫的老高,火辣辣的疼。
「竹星!」葉靜美和竹月連忙去扶她,那些侍衛卻直接將葉靜美提了起來。
「放開我!」她憤然轉身,看到那獐頭鼠目的大人笑道:「上頭有人讓本官好好招待你,本官也是奉命行事啊,葉小姐,得罪了。」
這王侍郎本是玉家的一個遠方親戚,蒙英國公舉薦進入刑部為官,本事沒有半點,但卻因為殘忍暴戾,所有的人犯在他手裡沒有不招供的,短短几年時間便熬成了刑部侍郎正三品,是大周出了名的酷吏,府中姬妾成群,私下裡,也是色中餓鬼,不少女子死在他的手下。
他那雙綠豆眼放肆的瞧著葉靜美周身,哼道:「雖說二十好幾,比不得十幾歲的嬌嫩,倒也——」餘下的話,他不便再說,只嘿嘿笑了兩聲,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你到底想幹什麼?」葉靜美掙扎著,年少時候也曾學過些防身的武功,但在刑部侍衛的手下,那些防身術是根本沒有用的,很快被人捆住了雙手。
「幹什麼?」王侍郎眼中露出精光,「給我把她吊起來,打到說不出話為止。」
繩子哧的一聲,將葉靜美吊起老高,手腕被繩索勒的生疼,囚服雖寬大,但因為這個動作,還是露出了女子曼妙的曲線,王侍郎因為這方美景愈發興奮,「還愣著幹什麼?打。」
獄卒不敢耽擱,啪的一鞭子,直接甩到了葉靜美的身上。
葉靜美倒抽了口氣,只覺得皮肉開裂,渾身都疼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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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權爺謀妻:重生全能女王/君子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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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權門顧爺重口,不僅挑戰倫常娶了侄女,這侄女還是個醜八怪。
全京雲城都知道,顧小姐丑得慘絕人寰、悍得天下無雙、蠢得獨一無二;唯獨無人知曉,她是怎麼把自家小叔叔騙到手的?
於是,紛紛詢問之——
顧梅欽: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眾人又問:何為其一,何為其二?
她勾唇撩發:只知我丑,不知他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