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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終究留下了烙印

  沉默了很久,白月笙忽道:「靈柩在何處?」


  「我不會告訴你。」


  白月笙瞪向肅親王,「她是華陽王妃,我有權利知道。」


  「王妃?」肅親王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你捫心自問,整個王府,包括你在內,你們真的把她當做王妃了嗎?水閣離主樓與寒月軒,花園都是極遠,這本是一個荒廢了個院落,從你將藍漓放在這個院落的時候,便已經決定了她在整個華陽王府的地位,府中奴僕甚至從不曾稱呼她為王妃,而這水閣諸多伺候的下人,也是監控看守多過照顧,既是一個需要防備的人,你也從未真正相信過她,如今死了你也該安心才是。」


  白月笙面色冷硬,「靈柩在哪裡。」


  肅親王抿唇,「有必要嗎?」說罷,竟不顧白月笙的追問,轉身離去。


  白月笙面色越冷,追了兩步,一個僕從卻來稟告:「三皇子醒了!」


  白月笙看了肅親王背影好一會兒,轉往寒月軒去了。


  寒月軒,一個只著中衣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看著院內泛起點點綠意的花樹,他長發披垂,迎風飄動,瘦削的身子也似要隨著這清風飛走一樣。


  門開了。


  中衣男子回眸,他的樣貌俊秀,與白月笙有五分相似,但白月笙深沉淡漠,這男子卻是氣質清華如謫仙,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便讓人覺得溫暖,看見白月笙,他眸中也有了笑意,淡淡喚了一聲:「阿笙。」


  白月笙一時間百感交集。


  那男子笑著道:「怎麼了,不認識了么?」


  白月笙怔了半晌,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三哥,你終於醒了。」


  白月辰眸中閃過抱歉,「這幾年,辛苦你了。」


  「都是小事,你能醒了便是好的。」他原本想著自己定然有許多話要與白月辰說,可真的到了這一刻,卻發覺什麼話都是多餘的,一個眼神交匯,早已心意相通。


  白月辰笑意更暖,腳下卻因為睡得太久微一踉蹌,白月笙連忙上前扶持,兩人說起了近五年來的事情,白月辰心思細膩,很快便察覺白月笙並不如此時表現的這樣高興。


  「你有心事?」


  白月笙抿唇,「沒有,只是一時高興的緣故。」


  「若有什麼不高興的,不要憋在心裡,說出來總也好多一個人想辦法解決。」


  「多謝三哥。」


  白月辰剛醒,府中的人嘴巴又是極嚴,他與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只是瞧著白月笙每日深沉冰冷的模樣,心中思忖莫不是勞累過度。


  白月笙卻是自那日回府之後接連十數天都不曾有過一場好眠,難得入睡便要做噩夢,沒了藍漓的夜晚,再次變得冰冷無比,甚至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連日的失眠也讓他的心情越發糟糕,整日陰沉著臉,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惹了他不愉快被遷怒。


  又是夜,他依然輾轉反側,思緒紛亂,一會兒是三哥溫暖的笑容,一會兒是家軒純稚的仰慕,一會兒是藍漓那淡的像是水一樣不溫不火的臉龐。床帳之外,一室的和暖,整個卧室放了四十多隻紫銅暖爐,尋常人進來都熱的待不住,床上被褥也是早就暖過了的,熱氣哄哄,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渾身發冷打顫。


  他的額角抽疼,隱隱露出青筋,披衣下了床,漫無目的的在府中遊盪,不知不覺,竟又來到了水閣。這段時間,每逢深夜冷的無法入眠,他便忍不住會到這裡來。


  他坐在書案前,隨意拿起一本記錄客來居經營心得的冊子翻看,而這些東西,他過去的二十五年間從來不屑一顧。


  藍漓的靈柩他沒見到,家軒更是不知所蹤,一切就像從來不曾發生過一樣,可她的聲音卻時不時在耳邊響起,白月笙握緊了手中書冊,眉心緊皺,那個女人……終究還是在他的心裡留下了烙印。


  「王爺……」


  「進來。」


  戰坤躬身入內,「一切如常。」


  白月笙的手又是一緊,神色陰沉而複雜。


  戰坤見他如此,忍不住道:「藍府悲切無比,哭聲一片,藍家夫人更是昏厥了數次,這些屬下看在眼中,都是做不得假的,藍姑娘她是真的不在了,王爺您……」


  白月笙陰冷的視線掃來,戰坤立即噤聲。


  他看著這滿屋子的寂寥和冷清,無論他信與不信,那個女人,真的是死了。


  半晌之後,白月笙的聲音傳了過來,「去尋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


  「是。」


  這一夜,他依然不想離開,坐在藍漓慣常坐著的書案之前,一坐便是一整夜。


  天微亮的時候,戰坤歸來,「尋到了,在城郊。」


  白月笙讓人備了馬,用一隻錦盒將她留下的那些隨身常用的東西全部放了進去,奔向城外,只帶了戰坤一個隨從。


  「就是這裡。」戰坤在前引路,很快到了地方。


  此處風景秀麗芳草萋萋,不遠處的山丘上開著許多不知名的藍色小花,蝴蝶青蜓你來我往,山丘下還有一條從帝皇山下來的小溪,溪流清澈湍湍而流。


  白月笙在馬上看了會兒,翻身而下,在藍花叢中挖了起來。


  那素來握筆握劍的修長大手上粘上無數的濕泥,戰坤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閉了嘴。


  白月笙將那隻匣子埋入了土中,立在藍花從中許久,「好好打理著,別繞了她的清凈。」


  「是。」


  「你素來便是矜淡而冷漠,這樣的地方,你合該是喜歡的吧?」他蹲下身子,半晌,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終歸是因我而死,你的家人,你所惦念的那些,我都會為你護衛……」他忽然怔住,失笑,「活著的時候從不曾真的看在眼中過,死了卻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人……當真也是很奇怪的動物。」


  春風吹拂,花香四溢。


  晚上,白月笙剛回王府,宮中傳了話過來,宣他入宮。


  白月笙神色冷凝,來到了長樂殿。


  太後端坐鳳椅之上,一見白月笙便道:「你可真是哀家的好兒子。」


  「兒臣不知母后何意,還請母后明示。」


  太后冷冷道:「那藍漓不過是五品小吏之女,死不足惜,你竟要將她的牌位送入皇室宗祠,你可知送入皇室宗祠要玉碟留名,她便成了你唯一的原配,你糊塗!」


  ------題外話------


  昨天有事,都沒碼字,有一種欠了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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