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如在夢中
年節下,王府中為了準備過年,事務繁多起來,但平素往來都有規程可詢,藍漓也樂的清閑,有空的時候就為紫漓布行和客來居做一些年節下的規劃。
午後晴朗,藍漓出了府。
雖然天冷,但是因為快過年了,街道上的人還是不少,馬車兜兜轉轉,來到了琵琶巷後巷內。
紅薔早早等在門口,見藍漓的馬車,忙笑著迎了上來,「藍姑娘!」
「你家姑娘呢?」
紅薔的鼻頭被凍紅了,卻笑著道:「我家姑娘在裡面等您。」
藍漓點頭往內走,邊道:「天氣這樣冷……以後不用專門等我。」
紅薔靦腆的笑了一下,「是,奴婢知道了。」可心中卻明白的緊,藍姑娘可是華陽王妃,該有的禮數那是萬萬不能少的。
紫戀已懷孕七個月,大腹便便,行動起來已經有些笨拙,見著藍漓十分高興,「你來了?」
藍漓忙攔住她想要行禮的動作,道,「快免了,你傳話讓我過來,我又怎能不來?身子可還好嗎?」
紫戀道:「就是有些疲懶,睡得時間總是比醒著的時候多……」兩人坐下之後,紫戀讓紅薔拿了一隻匣子過來。
「這是什麼?」
「這其中是十方錦帕……除了這些,還有一些扇面,香囊,還請藍姑娘幫我放到鋪子裡面去。」
「怎麼忽然做這些?」
紫戀垂眸,撫著凸起的小腹,「如今不是獨自一人了,總要為了這孩子多考慮一些。總覺得好多事情都準備的不周到,我雖有些積蓄,但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很多,生產之後還有一段時間不能刺繡……」
「我曉得,但還是要以身體為重,這樣吧,你這些綉品我不抽成,賣多少都是你的。」
「這怎麼行?」紫戀一驚,「打開門做生意就要有所盈利,哪有為別人白做嫁衣的道理?何況我與姑娘早就有協定……」
「我有條件的。」藍漓想著現代的婦人還有婚假產假的,如此說來,就算紫戀休息這段日子,她白給銀子都是應該的。
紫戀怔了一下之後鬆了口氣,不管是朋友還是生意夥伴,你來我往才是相處之道,若是哪一方付出的多了,難免日後生出怨懟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藍姑娘請說。」
「是這樣,我想請幾名綉娘,但我自己並不懂得刺繡之術,所以想請姑娘把把關。」
「請綉娘?這是為何?」
「布行若是只賣布帛,總還是有所欠缺,我想開拓一下路子。」
「好。」
當下,藍漓將自己的想法簡單的與紫戀說了說,譬如製成衣,譬如花季采鮮花做乾花香囊等等,紫戀屬於技術型人才,聽的一知半解,但卻隱約明白,藍漓的想法是極好的,當即點頭應了。
暢談正酣,藍漓忽然頓了頓,「紫戀姑娘,不知你可有接觸過玉帶編織鑲嵌?」
「藍姑娘太抬舉我了,我只懂得刺繡和布帛……不過我聽說朱雀大街上有一個玉錦行,嵌玉手藝極是不錯,姑娘若有需要,去那裡看看也無妨。」
「多謝。」
離開紫戀處,藍漓順道便去了紫漓布行,年節下,布行的生意也不錯,藍漓也會在布行做一些買贈的活動,雲羅本都是贈品,但這等便宜常見的料子在藍漓巧思裝扮下彷彿變了個樣,居然還有人專門來買。
只是布行的夥計,除了那從客來居調來的名叫謝明宇的之外,其餘人沒個得力的,這讓藍漓十分著急,卻又實在找不出什麼得力的人來。
謝明宇出身貧寒,受藍漓提攜,對她十分恭敬,舉凡藍漓說的,他便認真記下,貫徹實施,還將鋪子中遇到的問題說與藍漓聽,藍漓也沒嫌他啰嗦,認真解答,告訴他正確的辦法。
彩雲忽然道:「小姐,你看那。」
謝明宇走上前來,「彩雲姐姐是說那個在茶館窗口坐著的公子么?」
茶館的窗口處,一位白衣公子坐在那裡,他的容色極為出眾,髮髻用一隻桃木簪子固定在頭頂,兩縷髮絲自頰邊落下,掠過那斜飛的丹鳳眼角,平添幾分出塵脫俗之意,漂亮的眸子生的比上好的曜石還要黑亮,便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已然獨立出眾,讓人無法忽視。
藍漓回眸,順著彩雲所指看去,渾身僵住,原本淡定認真侃侃而談的藍漓臉色大變,全無血色。
「嗯。」彩雲點頭,她習武之人生性警覺,感覺有人在看他們,左右附近卻沒什麼可疑的人,只有那個白衣公子,她看向藍漓,「小姐?你怎麼了?」
藍漓忽然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翻起的滔天巨浪,「沒事,回府吧。」
「這個人有點奇怪,我去查一下可好?」
藍漓應了一聲,又似乎是沒有,腳步飛快上了門口的馬車。
「不去玉錦行了嗎?」
「不去了。」
彩雲愣了一下,吶吶:「小姐這是怎麼了……」
馬車內,藍漓呼吸急促,前世里那些久遠的早都被忘記的人與事,就像放電影一樣,一一從她眼前閃過,揪著她的心口抽疼,娟秀的素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她用盡全身力氣壓制那些不明所以的情緒,讓自己鎮定。
不不不,不要慌,只是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而已,不具備任何意義。
可即便是無數次這樣告訴自己,她的心情還是受到了那張臉的影響,以至於回府之後都沉默少語,神色怪異。
家軒是懂事的孩子,見娘親這樣,很是乖巧,也不來惹藍漓不開心。
倒是白月笙,晚膳之後來看望病人,見著素來靜如處子的藍漓居然這幅表情,著實意外了一下,思忖是什麼人什麼事能叫藍漓變臉?不過很快,他又覺得自己管的太多,這畢竟也不關他什麼事情。
藍漓靜靜的靠在窗口的軟塌上,單手支著下頜,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晚間,飛雪漸落,掩了水閣院中幾許綠意,一柄紙傘出現在水閣的門口。
白月笙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窗口的藍漓,她目光深邃而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戰坤適時退下。
白月笙入了水閣,掃過桌面上已經放涼,卻分好未動的晚膳,眼眸微眯,而他都進來有一會兒了,藍漓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樣的藍漓,讓他有些詫異。
「你今日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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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不得又要狗血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