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得罪光了
「大嫂怎麼來這兒了?」
整個侯府,元芳蕤最討厭的人,莫過於這個作為長公主的長嫂。她自個兒就已經夠囂張了,長公主比她更甚。偏偏人家身份尊貴,連她母親都不是對手,她再討厭痛恨,也無可奈何。
「我自己家裡,為什麼不能來?」
長公主生得十分美艷,眉梢眼角自帶風流嫵媚,乃天生的風情。
季菀入京十載,對長公主的風流韻事,也有所耳聞。雖說世家門閥們對她的私生活多有非議,但架不住人家有權有勢有美貌。動動手指頭,自有男人前赴後繼的拜入她的石榴裙之下。
元芳蕤強勢有餘,卻實在是不擅長言辭,更何況早在閨閣之時,她就有點怕長公主。方才她已在季菀那吃了虧,氣勢稍弱,如今再對上長公主,心中不免更生怯意。
「倒是你…」長公主眼神睥睨又不屑,根本就不將元芳蕤這等小蝦米放在眼裡,「不是說回來拜壽的么?不陪在母親身邊,卻跑到這裡來興風作浪。這十年,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愚蠢又不知所謂。」
長公主是一點不在意榮國侯府被人看笑話的。反正她身份在那擺著,這些年也沒少被人私下裡議論。而且榮國侯府的笑話,滿京城的人不知看了多少出。當眾和小姑子杠上這種事兒,簡直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元芳蕤丟臉丟到姥姥家也好,都跟她沒關係。
「你…」
元芳蕤氣得渾身顫抖,臉色又青又白,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姑嫂倆對峙著,一堆女眷杵在那,半低著頭,也不敢露出任何看好戲的神色。長公主的喜怒無常,得罪了她,絕對沒好果子吃。
「我什麼我?」
長公主目光散漫,「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阿貓阿狗?」她嘴角露出一絲諷笑,瞥了眼旁邊有些僵硬的二夫人,「弟妹啊,看來咱們的七姑娘,對你給母親安排的壽宴很有意見,對你宴請的賓客名單,也很不滿。你說,該如何是好?」
自打她一出現,二夫人就知道自己肯定會被拖下水。長公主素來就隨性而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才不會顧忌旁人的感受。看不順眼的,總要諷刺兩句。可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刁難於她,還是第一次。二夫人既怒又無奈,更恨元芳蕤不知輕重,愚蠢行徑。
十年過去了,非但不知收斂,還變本加厲的作,遲早會把自己給作死。
「說就說,你扯二嫂作甚?」
元芳蕤素來眼高於頂,對繼室二夫人也不見得多看得起。但比起霸道強勢的長公主,八面玲瓏的二夫人當然更令她滿意。如今兩人處在統一戰線,她自然要幫著二夫人。
長公主眼神卻更為輕蔑,「她掌府中中饋,排宴邀賓本就是她分內之事。你不是嫌自家門檻太高,旁人不配踏進來嗎?我可是在好心幫你詢問。」
元芳蕤被她這話堵得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季菀突然一笑,「貴府內務,我等不便干預,就此告辭。」
長公主的首要目的向來十分明確,便是爵位。所以榮國侯府的中饋之權,她可以不要。可若有人覺得,她不住在侯府,在這個家裡就沒說話權,那她自然不依。以她的身份,今天這個場合,大可以姍姍來遲,走個過場就行,完全沒必要跑來招待一群內眷,那是二夫人的事兒。可她偏偏來了這園子,而且貌似看戲多時。顯然,是針對元芳蕤的。或則說,是借刀殺人。利用元芳蕤,來拉二夫人下馬。
爵位是到手了,但柔嘉郡主的兒子尚且年幼,等到繼承爵位還得十幾年。在那之前,柔嘉郡主除了身份的尊榮,毫無實權。長公主費盡心機為女兒籌謀,豈能看著多年後女兒在這個府中只是個擺設?所以她今天,是要從二夫人手中奪權了。
榮國侯老夫人素來和長公主對著干,再加上二夫人為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打理中饋井井有條,榮國侯老夫人也放心。如果她沒犯什麼大錯,榮國侯老夫人是不太可能鬆口讓她交出中饋之權的。長公主再強橫,不也得有一個借口不是?而有什麼比在婆母壽宴之上,和小姑聯手對貴客不敬,致使貴客拂袖而去,丟盡侯府顏面,更能讓榮國侯老夫人勃然大怒呢?
今兒個園子里這群女眷當中,屬季菀身份最高。元芳蕤得罪的也是她,她這一走,老夫人頭一個遷怒的,就是二夫人。至於元芳蕤,那畢竟是榮國侯老夫人的親女兒,心頭寶。頂多就是罵一頓,二夫人嘛,就得承擔所有責任了。
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長公主。
季菀看出了長公主的心思,哪能不配合?
阮未凝也在第一時間想明白了其中關竅,福了福身,和季菀一起離去。蕭雯也不笨,又見長姐和長嫂這般姿態,當即附和。
三人甚至都沒給二夫人和元芳蕤反應的時間,眨眼間便已走遠。
二夫人直接懵了,反應過來當即要攔,「且慢--」
長公主一眼橫過去,冷漠森然,霸道凌厲,頓時震得她渾身一僵。元芳蕤早看季菀不順眼,完全沒意識到此時這幾人離去會造成什麼後果,還得意的冷哼了聲。
「算她識相。」
眾女眷:「…」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
按理說長公主在這,季菀幾人就這麼離去,實在是很失禮的行為。可長公主完全沒有發怒的意思,再加上方才那一場鬧劇,在場女眷哪還有不明白的?跟著紛紛告辭。要麼稱自己有事,要麼稱自己突然不舒服,各種牽強的借口,然而長公主很是非但沒生氣,反而欣然微笑,派人相送。
轉眼間,方才還熱鬧的花園,轉瞬就冷清下來。
元芳蕤這會兒子倒是懵了。
她只針對季菀,沒有想過要擾亂母親壽宴的意思。完全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境地。她再蠢,也知道,榮國侯府雖是世家中排的上號的家族,卻也不是排第一的。今天來賀壽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把她們都得罪乾淨了,就等於將榮國侯府置於眾矢之的。沒了強有力的娘家做靠山,她還拿什麼在夫家頤指氣使耀武揚威?
元芳蕤心裡有些慌。
長公主則早已帶著人翩然而去——告狀!
「二嫂,現在該怎麼辦?」
慌亂的元芳蕤,趕緊向自己的同盟二夫人求助。
二夫人渾身血液逆流如墜冰窖,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她現在連掐死元芳蕤的心都有了。
懶得再看這個蠢貨一眼,二夫人沉著臉,向會客廳走去。元芳蕤頭一次在她這兒吃癟,先是一愣,隨後怒道:「你什麼意思?」
二夫人頭也不回。
她再不濟也是這侯府的內眷夫人,生有兒子。長公主要的,只是權,還不至於對她趕盡殺絕。或者是,在長公主眼裡,整個侯府,除了榮國侯老夫人,其他都是上不得檯面的小角色,不值得她老人家費心對付。可元芳蕤不同,早些年就和長公主對著干,被發配去了鳳陽這麼多年,不知反省反而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得了美好姻緣。今日更是對長公主沒半分尊敬,長公主再是不屑對她這種小角色出手,也是不會容她繼續蹦躂的。
今天的事兒很快就會傳出去,哪怕是榮國侯老夫人偏袒女兒不予責難。元芳蕤得罪了那麼多貴眷夫人,如何善了?要知道,她的丈夫可是剛入京就職。正是需要疏絡交聯人脈的時候。偏偏他的妻子好死不死的,得罪了大半個京城的官眷。可想而知,這個男人在官場上會被怎樣孤立。
而官場上失意的男人,會如何遷怒自己惹禍的妻子?
元芳蕤和丈夫不睦,二夫人是知道的。今天這麼一出,無異於在兩人本就冰冷接近極點的夫妻關係雪上加霜,元芳蕤後半輩子有得受了。
榮國侯夫人都是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還能保女兒一生?
二夫人哪裡還有心情去討好元芳蕤?
元芳蕤氣得不行,當即跟了上去,一路追一路罵。她生於世家,雖說脾氣不好,但於罵人之道也不那麼精,左右也就不過那幾個代名詞。例如『賤人』『賤胚子』『死丫頭』等等。二夫人壓根不理她,就當她是蒼蠅。
兩人來到會客廳的時候,長公主早已將花園的事情當著眾貴婦的面和自個兒婆母說了。
說到一半的時候,榮國侯老夫人臉色就沉了下來。坐在右上首的安國公夫人,臉上的笑容也一寸寸收斂。倒是也沒動怒,等長公主說完,她便起身。
「今日叨擾許久,實屬冒昧,告辭。」
榮國侯夫人早已是怒容滿面,一見她要走,更是臉色一變,「國公夫人且慢…」
就在這個當口,二夫人和元芳蕤來了。
安國公夫人以前見過元芳蕤,那時元芳蕤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名門貴女,自有一番氣度。沒想到,十餘年後,會變成這般模樣。
當年她是有意和榮國侯府結親,但當年的榮國侯府,也不是如今這般。如今元芳蕤刁難她的兒媳婦,她自然是和自家人站一條線。
就這個空檔,安國公夫人便跨門而出,甚至都沒給元二夫人一個眼神兒。
她一走,剩下的其他婦人,除了元氏宗親以外,自然都不會留下。方才在花園,有不少元芳蕤口中如季菀那般的『阿貓阿狗』,可都是她們的兒媳婦或者女兒。元芳蕤這一竿子把所有人都罵進去了,也就等於打她們的臉。這些貴婦們,有些還有誥命品階,豈能容一個小輩如此猖獗?
安國公夫人看在榮國侯老夫人今日壽誕的面子上,沒有問罪,而是自行離去。可不是人人都像她脾氣那麼好的,當即就有一身著華貴的婦人冷笑一聲。
「素來女子出嫁從夫。我還從沒見過,出嫁的女兒,回到娘家這般頤指氣使,對客人如此無禮的。榮國侯府的門檻實在太高,我等攀附不起。」
說完便一拂袖,怒氣沖沖的離去。
這位夫人身份不低,乃郡王妃,切切實實的皇族宗親,連榮國侯老夫人都要敬讓三分。而之前在園子里的,有她的小女兒。
元芳蕤離京多年,對貴圈兒的事情早已陌生,哪裡記得誰是誰?如今好了,逞一時之氣,踢到了鐵板上。
兩個身份最高的官眷一走,其他也就陸陸續續站起來,冷淡的告辭。
榮國侯老夫人只覺得眼前一黑,喉嚨跟著一甜,隨即吐出一口血來。
頓時滿屋子人仰馬翻。
好好的壽宴,就這麼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