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百姓悲慟
接下來的幾天，朝堂上人人自危，每天早朝心驚膽戰，猶如去了一趟地獄又撿了一條命回來。
從那日流言在京城響起之後，傳播速度令人咋舌，當夜從邊關幾批快馬相繼奔馳出城，從東南西北各個方向的邊境奏章，八百裏加急幾乎同一天到達龍案。
所有的奏章無疑都表達著一個意思，徹查翼王遇刺一案，嚴懲太子，為翼王報仇。
邊境的這些兵，很多都是翼王帶過的，曾經生死與共的患難之情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就算是那些兵不是翼王所帶，而那些將領也曾是翼王手下的將軍。他們聽到翼王遇刺，喪命深崖，自然悲憤異常，想起昔日情誼，自是都想為翼王報仇。
第二日，皇上將太子宣進禦書房，太子當著眾大臣的麵聲稱自己未曾做過此事，大呼冤枉，甚至要以死明誌，因為沒有查到太子派人刺殺翼王的證據，所以這件事不了了之，太子並未獲罪。
但是民間的流言卻依舊不斷，皇上以妖言惑眾在民間力查此事，想要鎮壓此流言，但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流言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
因為朝廷上的派去山崖下搜救翼王的士兵，離翼王被刺殺當日已經過了很多天都沒有任何消息，有些百姓甚至自發組織起了為翼王戴孝，大有不處死太子為翼王報仇就不罷休之勢。
龍案上的奏章越壓越多，很多考生聯名上書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要求嚴懲太子；駐紮在城外的士兵也蠢蠢欲動，被皇上派去練兵的歐陽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去鬧；原本隱藏在深處的翼王黨，也漸漸浮出水麵，上書請求皇上為翼王深伸冤。
平日裏跟著太子混吃混喝，就會上個折子，歌功這個頌德那個，排除異己誣陷大臣的太子黨，麵對突如其來的潮水，都有些傻眼了，先自亂了陣腳。
“六哥，你要做什麽？”荷花小築書房中，兩個男子起了爭執，陌毅山的攔在門口質問道。
“你讓開，我一定要出去。”陌亦辰一向冷漠的臉上，此時帶著一絲著急和不耐。
當初定下這個計策，他隻是想借民間百姓的口將太子為了皇位弑弟之罪傳遍天下，想著這一次就算是查不出太子的證據，也能讓他的名譽徹底敗掉。
但是真正要扳倒太子，僅僅靠這些百姓和沒有功名的考生的力量是不行的，而是靠他很久以前就布下的暗棋，隻有靠那些朝堂上的重臣，才能挫傷太子元氣。
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遇刺落崖身亡的消息，在民間引起了如此大的反應，他陌亦辰何德何能，值得那些百姓如此真心相待……
陌亦辰覺得心裏酸澀無比，他想自己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些百姓悲痛的眼神，還有身上的白布，那些都是為了他。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隻是做了那些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能夠得到他們如此多的信任和愛戴。
他以為自己一直是不詳之人，從小克死了母親，親生父親隻拿自己當一個他兒子去練手的棋子。
冷漠是他保護自己唯一的方式，即使是自己後來立功封王之後，父皇因為自己一張喪氣臉，待他也一直是冷淡的。很多大臣甚至都畏懼他這張冷臉，在街上走的時候，有一次連小孩子看到他都嚇的快要哭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那些他以為平日裏因為這張冷臉害怕他的百姓，此時聽到他的死訊，會為他悲傷哭泣，甚至會為他戴孝。
麵對那些善良的百姓如此深情相待，他如何能夠安心坐在這裏，看著他們繼續悲痛下去。他要出去，告訴那些百姓，他們的翼王沒有死，他們的翼王還活著，並且會繼續為他們守護著這一方淨土。
“你現在出去要幹什麽，告訴全天下的人你陌亦辰命大，沒有在那場刺殺中死去，你沒有回府，隻是為了趁這個機會除掉太子。”陌毅山歎息一聲，“六哥，現在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你能控製得了，你現在出去隻會讓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讓他們白白為你付出了努力。
這一次宋大人、溫大人、何大人等，他們帶頭向皇上上書，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若是這一次沒有把太子拉下來，那麽你以為皇上會放過這些人嗎？特別是溫大人，你別忘了，他本來可是太子的人，若是太子不倒，他必死無疑。
這些大臣，還有那幾個邊關將領，可都是誓死跟隨你的人，他們忍辱負重掩藏自己的身份，在夾縫中求生存，為的就是今天。
你現在出去了，告訴所有的人你沒有死，那些百姓會為翼王還活著此慶祝歡呼，可是那些誓死跟隨翼王爺的人丟掉的就是生命，你再也沒有機會扳倒太子了。
扳不倒太子是小事，你從一個久病的無權的皇子，突然變成一個權勢滔天的王爺，這件事過後你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那個時候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要如何去保護那些百姓。那個時候你真的死了，天下奸臣當道，民不聊生，才是百姓真正哭的時候。”
陌毅山看著麵前一身白衣的男子，他一直以為六哥冷漠無情，足夠心狠，可是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他的六哥，那個一直清冷如冰的人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這些事情自己能想到了，他也能想到，可是他卻選擇了要出去，險些要放棄他們努力十幾年的結果，為的隻是不願意看到那些百姓為他流露出悲痛的眼神。
“表哥你好好想想吧，我還有事，先行離開。”陌毅山不在不再說話，孰輕孰重，他相信表哥會做出最好的選擇。這些天正是關鍵時候，六哥不方便出麵，自己要還要替他去見幾位大臣。
“辰……”陌毅山走後，葉落走進書房，將手中的藥放下，輕聲喊道，似安慰似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