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她早知道
陌亦辰看著空無一物的手，沒有抬頭，又從旁邊摸了一瓶酒，龐若無人的繼續往嘴裏灌，想好好的醉一場竟也這般的難。
葉落看了看手裏搶過來的酒，想再次摔了，又從半空中撈了回來，往陌亦辰身邊一坐，也學著他的樣子喝了一口，火辣的烈酒進入胃中燒的她差點流出眼淚。
轉頭正對上陌亦辰省視的目光，嫣然一笑，晃了晃手上的酒，往陌亦辰手上的酒瓶上一碰，又喝了一大口。
陌亦辰看著葉落喝酒就像喝水一樣麵無表情，嘴唇微動，想說些什麽又閉上嘴，也隨著晃了晃手上的酒，對著酒瓶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末了，還將酒瓶倒過來又晃了晃，示意自己已經喝完了。
葉落看了也不甘示弱，把剩下的酒喝的一滴也不剩下，學著陌亦辰將酒瓶倒過來晃了晃，隨手丟到一邊。
從一旁拎起一瓶酒拋給陌亦辰，又給自己拿了一瓶酒，陌亦辰麵無表情接下，兩個人一碰又繼續喝了起來。
辛辣的酒到了胃中成了滿滿的苦澀，陌亦辰從葉落身上強行抽回自己的目光。這酒是他專門讓人送來的烈酒，終究是一個女子裝的再能喝酒，這第二瓶酒喝下也該醉了。
落兒，何必如此？
冷漠的俊臉顯得有些蒼白憔悴，葉落看著陌亦辰，心中覺得空洞的疼，隻是一口口喝著火辣辣的烈酒，仿佛這樣止痛。
陌亦辰，你想醉，我便陪你一同醉……
顯然陌亦辰低估了葉落，葉落拔起酒塞豪爽的喝下一口，這已經是第四瓶酒下肚了，可是葉落卻沒有半點醉意。
“夠了。”陌亦辰抽出葉落手中的酒，阻止道。
葉落抬頭淡淡的望了陌亦辰一眼，手往牆角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一瓶酒，打開就往嘴裏灌。
她也好想醉一場，陪著他為自己醉一場……
“那個時候還很小，又是一個女孩子所以每次出門談生意的時候總是女扮男裝，不用我說，想必你也清楚商場如戰場，那是一個沒有硝煙卻堪比戰場更加慘烈的地方。”葉落微微笑著把玩著手中的酒瓶，喝了口酒接著道。
“一個幼童即便你有再大的能耐，也難得到別人的信服，很多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第一次談成一筆小生意的時候，和其他幾個掌櫃的一起去喝酒，看著身邊幾道鄙夷的目光，我沒有一點猶豫喝下一盅酒，在喧嘩和叫好聲中，被人整整灌了有一壺，一直撐到最後回去吐了一夜。
第二次喝酒是第二天晚上，那天被人強行灌了近二斤酒，最後簽契約的時候，我發現契約上的價錢和之前談的不同，掌櫃的解釋是不小心抄錯了，我硬是又多加了一分利錢才罷休。半夜回去的路上，我發現有人在後麵跟著自己，他們也無非想知道我住的地方罷了。那些人一直認為我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背後有靠山才敢出來混，可是卻不知道我住的地方甚至連他們的豬圈都不如。”
陌亦辰這才覺得這酒烈的厲害，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要把整個心燒焦，葉落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說的隻是無關自己的故事。
“我帶著那個人一直在城裏麵繞道了天亮，才敢回去，一進家門就再也撐不住倒下了，那一次我吐到最後吐出來的是血，腦袋疼的要炸開，卻依然清醒著……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練自己的酒量，若是那天真的醉了、暈了，君墨的藥費再湊十年也湊不齊，所以無論麽時候我都告訴自己一定不能醉，我也確實沒有醉過。”
喝多了，酒量也練出來了，雖說不能稱得上是千杯不倒，但酒量卻不低，真是世事變化，誰又能想到她前世是滴酒不沾？
陌亦辰拿著酒的手緊緊握著，如果讓自己查出當年蒙騙她的人，他一定要把那個人碎屍萬段，眼裏嗜血的表情一閃而過，猛喝了一口酒。
葉落好像看出了他的情緒，舉酒與他相碰，別人隻想著她這個葉家大小姐嬌蠻任性又風光，卻不知道她曾經付出過什麽？
酒，她從小就喝，卻從來沒醉過，也不敢去醉……她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喝過酒了……
“如果不是為君墨治眼睛去了雪山，陌亦辰或許我們就沒有機會相見了，師父說我的胃再那樣喝下去，就是神仙再世也救不回來了。為了這件事我被師父不知道罵了多少回，可是我不得不去繼續喝酒，後來生意穩定了以後我就再也沒碰過酒了，有多久沒有喝過酒了，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如果不是這一次，她都忘記酒的味道。
“陌亦辰，你以前醉過嗎？”
“沒有。”
“我也沒有，其實好想大醉一場。”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陌亦辰，你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走到現在這一步，再也不可能抽身退出了，前麵是刀山火海，稍有不慎，便灰飛煙滅，可是後麵卻是懸崖，一但後退，便屍骨無存。
葉落靠在冰冷的牆上，看來這輩子她都難醉一場了，其實她從嫁入王府見到陌亦辰的第一麵，就知道了今天這個結果。
所以才會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會在夾縫中左右逢源，所以哪怕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後仍然不肯麵對，心心念念著一張休書，采菊東籬悠然閑適。
舅母說的不對，不是她太過理智，而是她太過懦弱，她不敢麵對現實，不敢麵對這個結果，才會在明明很痛的情況下，接下陌亦辰的休書，答應離開。
可是陌亦辰，你可知道，答應了你離開你，可是我卻沒有答應我自己……
“你早就知道了？”陌亦辰放下手中的就，頹廢的靠在牆上。
“是。”葉落把空的酒瓶放在地上，不停的轉著。
“我曾經懷疑過你是麒王的人。”陌亦辰想起兩個人一開始鬧得烏龍，有些忍俊不禁，可是現在卻笑不出來。
“那天晚上你離開後，我被皇上的暗衛秘密召進宮中，還記得我在為你解毒時提的條件嗎，那便是那位給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