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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奕面色陡然僵硬。
傅青霖冷聲道:「今日就算明王不來,本宮也會前去拜訪明王殿下的,傅悅乃是本宮的妹妹,是我祁國最尊貴的嫡公主,更是我父皇母后的心頭肉,此次受此大辱幾近喪命,受盡了方敘的折磨,如今尚且不得安生,若是不親手剮了始作俑者為她出這口氣,就算本宮答應了,我父皇也不會答應,我祁國百萬精兵也不會答應,明王若是當真不顧兩國邦交執意包庇方敘,他日大軍壓境時,切莫後悔便是!」
聞言,明王眼眸陡然眯起:「你這是威脅本王?」
傅青霖面無表情眸色冷肅的道:「錯,是警告,本宮知曉明王在蜀國一手遮天權傾朝野,可就是不曉得倘若有一日因為明王的惻隱之心導致兩國戰起生靈塗炭,明王的大權還能否保得住,此事原本與蜀國並無關係,如今明王卻不顧與我祁國多年邦交硬要牽扯進來硬要包庇那該死之人,那本宮便也無須客氣,若是明王不肯交出方敘,想來不出一個月,本宮便可與明王殿下戰場相見了,本宮正好也好奇,兩國多年未曾交戰,到底你我兩國誰的兵練得更好了!」
司徒奕見兩個人都這般態度,也曉得自己今日怕是要無功而返了,而且,因為救走和庇護方敘,此事怕是難以善了,畢竟一個傅悅,既是楚王妃,也是祁國公主,本就不是好惹的,看這兩個人的意思,不交出方敘他們不會罷休,交出方敘的話,別說方柔(明王妃)那裡無法交代,和北梁怕是也因此交惡,若是不交,和祁國以及楚王府必定成仇,怕是一戰在所難免,再談下去也是枉然,便也告辭離開了。
他走後,傅青霖看向楚胤問:「你覺得他會作何選擇?」
楚胤端著茶抿了一口,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卻一片凜然,淡淡的道:「他沒的選擇!」
傅青霖眉梢一挑。
楚胤擱下茶杯起身,哼笑道:「準備好工具,等著活剮了方敘吧!」
說完,他走出了客廳。
因為倆人剛才在見司徒奕,傅悅因為先前的事情心有餘悸,清醒的時候身邊不能沒有人,否則就會害怕,所以穆樂善正在陪傅悅,楚胤回來,她這才起身離開。
楚胤坐在床邊,自然而然的拉著傅悅的手輕聲問道:「蓁兒身上可還疼?」
傅悅搖了搖頭。
其實還有一點,可是,她受得住。
只是……
她抿著唇在他手心寫道:「屋子裡好悶,我想出去走走!」
楚胤在她寫完后,想了想,笑著柔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出去走走,正好外面花園裡開了許多梨花,特別漂亮,臻兒雖然看不見,可梨花很香,聞著特別舒暢,臻兒肯定會喜歡的!」
傅悅欣然一笑,忙點點頭,而後就要下來。
楚胤忙阻止:「別亂動,你現在身上還有傷,我抱你去!」
傅悅皺眉,顯然不樂意。
楚胤好言道:「臻兒乖,你的傷正在癒合,若是扯到裂開就不好了,我們出去透透氣就好了,等你傷好了,你想怎麼走我都由你!」
傅悅只好點了點頭。
楚胤便欲起身抱她,傅悅卻忽然拉住了他,神色有些波動。
楚胤忙坐好問她:「怎麼了?」
傅悅伸手,摸了一下楚胤的腿,神色很是吃驚,而後她豁然抬頭,有些激動的張嘴要問什麼,手也指著楚胤的腿,可是張嘴激動了半晌,愣是說不出話,只有咔咔咔的聲音。
她這兩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顧著恐懼害怕,根本沒注意到楚胤的腿好了,剛才才驀然發現,他站起來了,再想想這兩日和楚胤的接觸,傅悅便肯定了,楚胤的腿好像真的好了!
楚胤知道她想問什麼,忙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嗯,我的腿已經好了!」
傅悅當即笑顏逐開,可是想了想,還是掰開楚胤的手寫道:「何時好的?」
楚胤柔和笑著道:「臻兒出事了,我自然不能繼續殘著,否則如何能出來尋你?」
傅悅聞言,抿了抿唇,眼中閃爍著淚光,而後慢慢溢出眼眶。
楚胤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眼中滿是疼惜和自責,啞聲道:「臻兒,對不起,我應該早些讓自己站起來的,若是我早些站起來,你也不會遭此劫難,都是我對不起你!」
傅悅聞言,急忙搖頭,淚眼斑斑。
楚胤又道:「不過臻兒放心,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會好好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傅悅卻心不在此,拉著楚胤的手寫道:「你現在站起來,那你這些年的偽裝和籌謀不是都暴露了?」
楚胤愣了好一會兒,甚是驚訝,而後挑眉:「臻兒一直都知道?」
傅悅抿唇點了點頭。
「何時知道的?」
傅悅鼓了鼓腮歪頭笑著,在楚胤手心寫道:「你說你的毒都解了的時候!」
楚胤伸手揉了揉傅悅的頭,輕笑誇讚:「我的臻兒真是聰明!」
傅悅嘚瑟一笑,一臉傲嬌。
見她這般嘚瑟的笑著,楚胤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來,我抱你出去透透氣!」
傅悅點了點頭,楚胤這才起身將她攔腰抱起,他曉得她身上的傷口都在何處,特意小心翼翼的避開,倒也沒碰到她有傷的地方。
三月初,梨花盛開的時候,正好這個別院中種了幾棵梨花,如今盛開了,遠遠看著,那一簇簇雪白的花看著很美,如同雲絮般晃動在春風中,整個花園裡都飄著梨花的清香,聞著,就覺得身心舒暢。
楚胤吩咐人去搬一張躺椅來,把傅悅放在上面。
傅悅聞著那陣陣清香,裂開嘴歡喜地笑著,顯然是很喜歡。
她一向不喜歡各種香料,也不喜歡那些晒乾的花做的香囊荷包,可是很喜歡這些新鮮的花香,很乾凈,也很純粹的花香。
楚胤見她閉著眼含笑嗅著梨花香,想了想,站起身,去摘了一枝梨花回來,遞到她面前。
傅悅接過,放在鼻翼間聞著,笑的愈發歡喜。
楚胤坐在她面前,見她笑得開心,也不由得彎了彎嘴角,抬頭看著她除了一根挽發的簪子之外沒有任何飾物的頭頂,想了想,拿過傅悅手上的花,輕輕地別在了她的頭髮上。
傅悅愣了愣,而後抬手摸了摸頭髮間的花,而後淺淺的笑著,在他手心寫道:「好不好看?」
楚胤柔聲道:「自是好看的,花好看,人卻比花嬌,臻兒坐在這裡,滿園春色都已然失色,這朵花,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傅悅被這般誇讚,眉眼頓時彎起,彎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楚胤這才問她:「臻兒可想吃梨花糕?」
傅悅聞言,想了想,點了點頭。
楚胤轉頭吩咐一旁的楚青:「去吩咐廚房的廚娘,讓她們摘些梨花做糕點給王妃食用,記得提醒她們,王妃現在不能吃太硬的東西,做的軟糯些,還有,糕點王妃怕是吃不了多少,再做點梨花羹!」
楚青即刻領命:「是!」
楚青領命離開,往廚房走去。
傅悅甜甜笑著,在楚胤手心寫道:「謝謝王爺夫君!」
楚胤無奈道:「真是傻瓜,你我之間,永遠都不需要言謝,以後不管做什麼,都不要對我說這個字!」
傅悅努了努嘴,點了點頭。
然後,想了想,又寫道:「我們何時回暨城?」
「臻兒想回去了?」
「就是不想待在這裡,不喜歡這裡!」
楚胤神色微動,反手握著傅悅的手,輕聲道:「再等幾日,等你傷勢再好些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傅悅雖不太情願,可還是點了點頭。
本打算再養個幾日等傅悅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再回暨城,可是三日後,接到了暨城楚王府的飛鴿傳書,燕無籌和姬亭還有祁國二皇子傅青丞到了暨城了,為了儘快給傅悅解毒調養身體,在收到飛鴿傳書後,讓顧沖檢查了一番,確認傅悅可以趕路后,楚胤便先行帶著傅悅啟程回暨城了。
傅青霖卻沒有跟著一起,不過卻讓穆樂善跟著一起回暨城了,自己則是留在安州,因為方敘的事情司徒奕和蜀國還沒有給出交代,甚至幾日過去了,還沒有交出方敘的意思,而司徒奕在那日離開回蜀國,進入蜀國之後,便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雖說啟程回京趕著回去給傅悅解毒,可是顧及傅悅的身體情況,倒也沒有急忙趕路,一路上走走停停,晚上下榻驛館或是楚王府的別院休息,白天趕路,故而從安州回到暨城的時候,已經十多日過去了,而傅悅的傷勢在這一路上已經都好得差不多了,當然,傅悅的情緒,也比剛被救回來的時候好多了,起碼睡醒的時候不再驚慌恐懼,只是晚上睡覺仍是睡不安穩,經常做噩夢,半夜多次被噩夢驚醒。
傅悅出事的事情過去了兩個月,暨城早已回歸平靜,不過,卻也一直暗流洶湧,大家都在猜測傅悅是死是活,安州城的事情,楚胤不惜代價的封鎖,甚至是下令大開殺戒,把知情者全部除掉,還混淆視聽的掩埋了真相,倒是沒有傳出來,所以,傅悅平安被帶回來,暨城上下的人除了慶幸或是不甘之外,再無其他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