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 情種發芽
二人不過相仿的年紀,一旦酒過,放開了,便輕鬆很多。
“沒想到你還挺能喝的。”花白衣酒量平平,已經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暈暈乎乎了,“別告訴我,教主選徒弟,可還要看這個?”
“醉了?”暗夜笑著,又為自己斟下一杯酒。
他想了想,這酒隻是尋常之物,若換了快意閣之內那些,花白衣或許早就不省人事了。
“誰說我醉了?誇你還不對嗎?”花白衣聲音中帶著酒氣,執拗般地搶過暗夜手中的酒壺,也倒了一杯給自己。
“這漫漫長夜,還要多謝暗夜老弟來陪我,就讓我也試一試,醉一場究竟是什麽滋味吧。”他仰頭喝下了杯中酒,愈加覺得自己的頭重了起來。
就好似,就好似往日偶感風寒,頭暈不清的感覺。
這便是醉了嗎?
他托著自己的臉頰,側著腦袋看暗夜。
“記得我七八歲的時候,特別喜歡玩鬧,常常會和淩雲峰的小弟子們聚在一起,整天整天都在桃林那邊。對了,那個時候那裏還不是桃林,不過是一座別院。”
花白衣自顧自繼續說著:“那個時候好像是鐵如純說想看桃花,便求他爹爹將那算是荒廢的別苑重新修整。後來老教主應允了,還叫教主和落歌一起種桃樹呢。”
“哈哈,你不知道,那可是唯一一次,見到教主也會像一個普通人一般笑呢。我知道,他心裏不快樂,但是我太小了,根本沒辦法與他們真正交心,一直以來,都被當做弟弟疼愛,那些淩雲峰的擔子,我從未真正去負擔。”
說著說著,花白衣的神色暗了下去。或許因為酒的緣故,他竟是覺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暗夜,你說我是不是最沒有用的那一個,沒有什麽事能夠幫得上大家。”
他在說相見歡嗎?暗夜安靜地聽著花白衣的訴說,心疼起來。
“你如何說自己沒用呢?方才不過是開玩笑的,這些年來,淩雲峰在外的情報信息,不都是你左護法的事,也還不是你最開始將夫人帶回來的。”
暗夜坐在木桌的另一側,溫和地安撫著。
他沒醉過,也不知道,醉了酒的人究竟能不能聽到他在說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都有人喜歡,我卻沒有。”好不容易不說話的花白衣突然又冒出這樣一句話。
暗夜忍不住笑了,還真是自己想多了,他早就已經醉了,又怎麽能顧得上聽自己在說些什麽。
他也似自言自語道:“小白,你知不知道,兒時的你聰明可愛,深受老教主喜愛,而我,卻隻能躲在淩雲峰的角落裏討生活。其實很小的時候,我就見到過你,但隻能遠遠一看,心中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暗夜歎了口氣,並非感歎兒時艱辛,隻是覺得,人與人的差距是那麽大,可是命運卻又能將完全不同的人聚在一起。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不如意的地方,花白衣不例外,即便是師父,他也不例外。
暗夜又自顧自斟酒,一飲而盡。
“暗夜,暗夜,我自己做的東西,可是卻沒辦法駕馭,好難過啊,好難過。”一旁的花白衣又開口了。
“什麽東西?”暗夜輕輕問。
隻見花白衣摸索著自己的衣衫,掏出了一對相見歡。
這應該就是他自己留下的那一對了,想要送給自己的心上人。
暗夜記得花白衣曾說過,若是能夠催動相見歡,那便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暗夜看著花白衣有些泛紅的臉,放下自己手中酒杯,走了過去。
他將花白衣手中的銀鈴拿出來,以防損傷這聖物。
眼下,花白衣已經完全閉起了眼睛,他恍惚間,卻將自己的相見歡緊緊抓在手中。暗夜一拿,拿下了一隻,另一隻則緊握在花白衣自己手裏。
這還是暗夜第一次仔細端詳這銀鈴。
做工精美,那一塊小小的靈石被鑲嵌在金銀交錯之中,旁邊有一串用碎玉編成的鏈子,而上下又有精細的結和穗,精巧十分。
這都是花白衣親手所作。
又可以戴在手腕之上,又可以係在腰帶之間。
他怎麽會覺得自己沒用呢,真是傻瓜。
暗夜或許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嘴角揚起了不經意的弧度。
自從與花白衣真正相識,他的生活變得越來越輕鬆,回想往日那些獨自一人的日子,暗夜也常常慶幸,師父將他選中,這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
他正打算扶起花白衣回房休息,忽而,一道微弱的亮光自掌中散發。
暗夜發現自己手中的相見歡竟是亮了起來。
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在腦內炸裂了。
而同時,花白衣手中那一隻相見歡也同樣亮了起來。
暗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眼看見花白衣依舊緊緊閉著雙眼,緩了口氣,將他整個人扶了起來,肩膀搭上了自己。
“壇主,這……”
他徑直往花白衣的臥房而去,花白衣的貼身侍女一見,大吃一驚。
自家護法可從來不會喝成這個樣子。
“讓奴婢來吧。”她想要去接過靠在暗夜身上的人。
暗夜卻道:“我來。”
說罷,將花白衣整個人抱了起來。
侍女趕忙前去引路,心中波動起伏。
安頓好了花白衣,暗夜看著自己手中的相見歡,沉默片刻,將它放到了花白衣枕邊,便打算轉身離開。
“這就要走?你不打算解釋一下?”花白衣在關鍵時刻竟是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盯著暗夜微怔的身影。
“你知道我為什麽能清醒過來嗎?”花白衣依舊躺著,看著自己手中銀鈴。
“我吵到你了。”暗夜轉身,卻不敢再看花白衣的眼睛。
“我是被它叫醒的。”花白衣指著相見歡道。
“為何你能夠催動我的這對相見歡?”花白衣問。
他盯著暗夜,不想放過暗夜一絲細微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暗夜的話不算是說謊,他自己的確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催動了法器,也的確不敢往深處想。
“這相見歡要想被催動,須得心中有對方,你心裏有我,你很喜歡我?”花白衣卻說得直白,不給暗夜一絲退路。
“我……”
暗夜突然沉默了。
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都與花白衣一道辦事,可是他實在沒有想過那方麵,別說師父交代的事多,即便沒有事要辦,他也知道,花白衣心喜的是那方姑娘。
怎麽會如此。
因為花白衣說了,他與方盈已經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