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章 一朝一夕一生一世
“婉妹,辛苦你了。”應落歌柔聲道。
“知道我辛苦,就好好保重自己。”陸婉婉緩緩回應。
一天勞累,她也快撐不住,如今在應落歌懷裏安穩,不一陣子便沉沉睡去。
應落歌撫摸懷中人的長發,心下波動。
那疼痛的感覺仿佛又要爬出來。
應落歌苦笑,這個丫頭還真是他的冤家。
怎麽這毒好似偏偏對她反應特別大似的。
多年行走江湖,應落歌早就適應了無心無情,然而他對美人卻懂得憐香惜玉,就算那出雲閣如意下毒困他,他都未曾計較。
他欣賞有情有義的女人,為愛不顧一切的女人,或許便是因為他自己從未如此過吧。
陸婉婉在他身後一追就是將近十年,他從無情到有情,再到深情,這一步步下來,就算是斬情絲也沒能將“情”字斬斷。
時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所謂的至死不渝是何物。
婉婉,你的一朝一夕我給你,希望你也莫要辜負我,若我哪一日不在了,往後的每一步,一定要幸福堅定地走下去。
若中斬情絲還非要強行與心愛之人相守,那結局隻有一個。
心神不寧,內功盡失,魂斷斬情。
世人包括陸九淵和陸婉婉,都道斬情絲叫人痛苦不堪,卻不知,他最終並非拉人斷情,而是拉人斷命。
若不能得解,豈非不動情便可?
普通人或許尚可,然而高手如應落歌,卻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應落歌從未提起此事。
若無解,倒真是應了陸婉婉那句,一朝一夕之好。
翌日,天氣初霽。
淩雲峰上涼風陣陣。
應落歌與陸婉婉下山往瑤池走去。
隨雲鎮相比高大的淩雲峰,溫度要高一些。
陸婉婉邊走便道:“我聽說最近瑤池來了一位叫蝴蝶的姑娘,可是受歡迎的很。據說她可要比那怡情院的如意好上千倍。”
陸婉婉邊說邊瞥應落歌。
應落歌無奈地笑了笑。
下山之後,他便又是往日裝束,飄逸的長發,瀟灑十分。
“你為何不綰發了?”
“怎麽,你喜歡那樣?”
“那樣看起來更像個好人。”陸婉婉笑道,“以後我來給你梳頭,好不好?”
“你做侍女上癮啊?”應落歌突然想逗逗她,便道:“婉婉,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誰?”陸婉婉問。
“不知道是哪個臉皮厚的姑娘,隻要我去那煙花柳巷之地,便躲在我的牆角偷聽偷看。”
陸婉婉突然紅了臉,吱吱唔唔道:“竟然會有這種人。”
自從心係應落歌,隻要自己閑來無事,便會去爬他的牆角,陸婉婉本以為應落歌正在忙“正事”,不會注意到她。
“今日去瑤池,這位姑娘終於可以光明正大隨我進去了。”應落歌笑著道。
“你這個壞家夥!”陸婉婉嬌羞氣急,跺了跺腳,“光明正大!是誰臉皮比較厚?”
“我叫我的侍女貼身服侍,這有什麽不對嗎?”
“你!”陸婉婉頓了頓,轉而突然笑了,“這可是你說的,我貼身服侍,你可莫要說話不算數。”
“好。那我們就去會一會那蝴蝶姑娘。”應落歌道。
金碧輝煌,雕梁畫棟。
不論外界如何,這瑤池始終都是一副人間天堂的樣子。
陸婉婉並不能算是瑤池的陌生人,她與淩雲峰接頭,常常就會選在瑤池,而應落歌更算得上是熟客。
然而二人的確未曾一起出現在瑤池之地。
正門入內便是大廳,接待的都是往來的散客,賭桌遍地,卻又顯得一點都不雜亂。
少了這種場所該有的嘈雜之感,多了幾分雅致之意。
這自然是因為,有錢來此處的人往往並非市井之徒。
這幫人的身份不同,卻又不可輕視,或許與你同台玩樂之人,身份竟是想不到的尊貴。
好在瑤池從不看地位身價,隻看手中的錢。
陸婉婉在應落歌一旁道:“要不要試一試?”
她眼神狡黠,似乎自己有著必勝的信心。
“沒想到你竟然玩這個?”應落歌驚訝,這表麵文靜的陸婉婉雖說調皮,但卻不想竟是個中高手。
“怎麽,不可以嗎?”陸婉婉揶揄,“某人隻顧風流快活,我當然也要找些事情消遣啦。”
“叫你師父知道了定要責罰你。”應落歌無奈道。
“誰會告訴我師父?你嗎?”陸婉婉眯著眼睛,忽而又眨了眨,那雙大眼睛閃著光芒,“若是我師父罵我,完蛋的人是你。你若不說,就沒人知道。”
“這又成我的不是了?你跟蹤我,因為我學會玩這個,還要怪我?”
“當然是你的不是。怎麽樣,要不要我露一手?”
“好啊。”應落歌從未在這大廳處停留過,如今陸婉婉明顯一副要顯擺的樣子,就陪她玩玩兒也好。
“拿賭注來。”陸婉婉道。
“賭注?”應落歌不明所以,他看了一下自己身上,似乎並沒有什麽可以當做賭注的東西。
陸婉婉調侃道:“哎呀,我怎麽給忘了,你應落歌怎麽會有賭注,瑤池美人雖多,然而隻怕是美人們都想爭你這個美人。”
說著,她自應落歌頭上摘下了他的長簪。
古銀色的長簪,分量不輕,簪身如同一條銀色的小蛇,曲折纏繞,花紋獨特。
“就借你這簪子一用。”陸婉婉道。
“我這簪子可值不了幾個錢,莫要叫別人笑話你。”應落歌道。
“亂說!這可是應落歌頭上的簪子,又是我陸婉婉主子的簪子,價值連城。”陸婉婉笑道。
“你倒是真把自己當侍女了。”應落歌坐於一旁,看著陸婉婉走入其中一桌賭台。
那一邊,荷官正在示意眾人下注,並非吆喝,卻是溫文有禮。
這倒是罕見。
“買定離手!”
最後一聲令下,陸婉婉將她手中的長簪放到了下注之處。
“這可當真新鮮,姑娘,你這簪子也能下注?”旁邊一男子眼看陸婉婉放下了這隻長簪,心中覺得好笑。
這東西似乎並無什麽不同之處,何以值得了瑤池下注的最低限。
“是啊是啊。”一旁又有人起哄。
“你就說能不能吧?”陸婉婉並未理會身旁人之言,反而抬頭看向那荷官。
荷官點頭默許。
陸婉婉一笑。
“這是何意?”一旁的人不服氣道:“小哥,這簪子是什麽寶貝,竟然值五十兩?”
瑤池賭台,賭注最低便是五十兩紋銀。
是一筆大數目,非常人可揮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