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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章 落花九天

  應落歌醒過來的時候,便看見陸婉婉竟在床邊睡著了。


  想來她是在這裏待了一夜。


  應落歌的眉頭皺了皺。


  身上的感覺已經淡去,可如今,這中毒之事已是瞞不住婉婉了,今後又該如何麵對她。


  應落歌正打算將陸婉婉抱到床上休息,可是雖然他動作輕,卻還是叫陸婉婉睜開了眼睛。


  “落歌。”陸婉婉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在看清楚麵前之人時完全清醒了過來。


  “落歌,你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陸婉婉急著道。


  “沒有不舒服,你快上來休息一會,一晚上待在這裏,很辛苦吧。”應落歌眼神溫和。


  他長了一雙桃花眼,若是生做女子,那定當是顧盼風流,勾魂攝魄。


  然而就算是生為男人,這樣的桃花眼也叫人禁不住就要沉淪。


  陸婉婉每每回憶第一次相遇的場景,同樣不禁一次次深陷應落歌的桃花之中。


  還記得幾年前,藥王穀來了一行求醫之人,然而那人雖說命在旦夕,卻是不折不扣的罪有因得。


  他本是錦城數一數二的商人,家財萬貫,但卻心性殘暴,欺壓百姓,奸詐狡猾,無惡不作。


  師父授意不可救,藥王穀便避而不接。


  豈料這人雖已病入膏肓,卻不忘心狠手辣,竟是派了手下所養的江湖高手前來藥王穀。


  師父與她姐妹二人畢竟寡不敵眾,麵對數十個高手,眼看就要守不住。


  那時淩雲峰老教主還在,便派了應落歌前來支援。


  那個冬天寒冷異常,夜裏的雪花大片大片落地。


  地上白茫茫一片,走起路來都要深一腳淺一腳。


  藥王穀內高手林立。


  應落歌一襲玄衣,手中空空,無刀無劍,卻逼得一群高手無生還之處。


  雪地被鮮豔的血色侵染,如同開出朵朵紅梅。


  應落歌身形輕盈,招式優美,落花九天下,驚起層層落雪。


  黑衣,白雪,紅梅,宛若一幅動人的畫卷。


  高手們一個個喪命於此,藥王穀自此再不受外界侵擾。


  應落歌魔教第一殺手之名由此而來。


  他所到之處,絕不會有一人生還。


  那個落雪的夜晚,陸婉婉跑了過來,闖入了應落歌的殺人現場。


  滿地瘡痍,可是他卻如同神祗。


  他的眼睛並無戾氣,溫和迷人,勾魂攝魄。


  勾了她的魂,攝了她的魄……


  “究竟是誰這般害你!”陸婉婉急著道,她不覺得自己累,反而叫應落歌那平靜的話語給弄急了。


  “是我自願的。”知道瞞不了她,應落歌便道。


  他一向能夠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會輕易動心動情。


  就算多年來流連花叢之中,就算麵對怡情院如意那樣的美人,他也能夠鎮定自若。


  有憐惜,有感觸,卻無深情。


  不知為何,昨夜婉婉一個“愛”字,硬是把他的抵抗力摧毀殆盡。


  眼下隻怕她也清楚了,不是不愛,而是不能愛。


  “自願的?這怎麽可能。”陸婉婉怎麽會相信,應落歌會這樣對待自己,“你有那麽多紅顏,怎麽可能叫自己不動心。”


  “在練落花九天之前,這毒就已經深入骨髓。”應落歌道。


  落花九天出招凶狠,無人能敵,就算是應淩雲,若沒有隨心訣,也不敢保證敵得過這狠厲的招式。


  “花滿枝頭花飄香,香味散盡自凋零,花木有情人有意,落花時節再相逢。”這本優美的句子,現在看來,不僅凶狠,更加讓人心疼,甚至痛恨。


  落花九天雖說是應落歌的獨門招式,可卻並非淩雲峰上的功法。天地之間,如今竟是無人能破,更無人可學。


  “你這落花九天究竟是誰教的,並不是應教主,對嗎?”陸婉婉道。


  “在義父帶我回來之前。”應落歌的眼中憂傷可見。


  顯然那並非他願意提及的過往。


  “你莫要與旁人說。”應落歌語氣黯淡,“這不關乎其他任何人,隻是我自己的選擇。”


  “為了絕世武功,你當真要放棄自己?”陸婉婉心痛道,“我不相信這斬情絲無藥可解,我一定要救你。”


  “婉婉,別這樣。”應落歌心疼道,“你當我是你的兄長,我自會照顧你,別再執著了。”


  “應落歌!”陸婉婉傷心難忍,轉而悲戚道:“既然你在外麵風流瀟灑,你就把我當做那樣的人對待,我不要與你兄妹相稱,哪怕隻是一朝一夕,隻要你能同等待我,我便心滿意足。”


  “婉婉,你和別人不一樣。”應落歌道,“我絕對不可能當你是其他人那樣。”


  陸婉婉亦是冰雪聰明,既然他能夠為了自己毒發,顯然並非不在意自己的,她不敢接著問下去,她害怕應落歌又要經受痛楚。


  “落歌,若有一日,你的毒可解,我一定會叫你接受我。”陸婉婉暗自決定,一定會找到這毒的解決之法。


  窗外,天已大亮,雖說得知這樣的事,心裏無法平靜,但是好在知道其實應落歌對自己並非無情,能夠觸發斬情絲之毒,想必不是假意。


  陸婉婉便覺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答應了明月去看她,我要先走一步,你定要好好休息,小心身體。”陸婉婉道,“這斬情絲雖說不會影響其他,但畢竟是毒,你要處處小心。”


  “嗯。”應落歌應道。


  如此,這落花九天便似乎成了他們二人之間的秘密。


  應落歌雖說並未提及當年種種,但是陸婉婉又怎會不知是何等艱難的抉擇。


  中秋月圓,淩雲峰眾人放開了心下煩憂,開懷暢飲。


  淩雲峰下,隨雲小築依舊熱鬧非凡。


  佳節之際,於歸大熱,錦繡同小武等人要比往日更忙。


  楚鈞早就說好三日之後便離開,然而也不知他使了什麽法子,竟是叫隨雲小築的人都對他歡喜,留到了現在。


  經過一段時日,楚鈞對隨雲小築已經越來越了解,平日幫著小武做一些雜事,有時還會幫錦繡照顧於歸。


  他雖生於中原落霞峰,是掌門最小的兒子,從小養尊處優,卻一點少爺架子都沒有。


  從未體驗過這種生活的楚鈞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充滿新鮮。


  八月十五之後,天氣便開始越來越涼了。


  等到了冬日,就要開始釀造新的於歸。


  隨雲鎮地處西南,遠離中原,溫度要高不少,就連隔壁的錦城都會偶爾落雪,但是隨雲鎮的雪基本是下不來的。


  於歸需要合適的溫度,為了適應隨雲鎮,錦繡亦是做了調整。


  這幾日來,由於隻有楚鈞一個人是不需有什麽固定的活兒要做的,他便成了錦繡的“實驗”對象。


  新的於歸味道如何,口感如何,都需要楚鈞這第一個“客人”來品,也好給錦繡提出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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