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結伴飲酒
上弦月當空。
它不似圓月那般迷人美麗,卻自有其獨特之處。
月亮的形態有很多種,每天都不一樣,如果你願意仔細觀察,就必定會發現它每日的不同。
人雖然也有很多麵,然而人一旦選擇偽裝亦或是不讓你去仔細觀察,想要窺見一個人每天的不同之處,卻是一件極其難做的事。
每個人,每個同樣的人和不同的人,有的時候甚至是連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
月下獨酌。
這本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你並不能說他是因為內心落寞。
內心平靜而獨自飲酒的人並非沒有。
非但有,而且現在就有一個。
應淩雲坐於庭中,他的麵前有一壺酒。
這是什麽酒呢?
那自然應是好酒。
他堂堂淩雲峰教主,怎麽會喝平凡的酒。
所以這酒一定是有故事的酒。
已是三更時分,雖說上弦月的亮度不及明月,好在人間自是人才輩出。一盞燭火,足以慰藉黑暗之中的人心。
四月初八的夜晚。
白天的事情對於楚鈺那一行人來說,一定難以平複,甚至又造成幾個家庭無法挽回的傷痛。
然而對於應淩雲,不過是殺了幾個人罷了。
他在月下獨酌,雖不是因為落寞,也必定有他的原因。
這原因他定不想說,否則他的兩個好兄弟又怎會完全不知。
倒也並非完全不知。
每年的這段時間,應淩雲總會去那個地方。位於這淩雲峰的深處,隻有教主才得以知曉的魔教禁地。
淩雲峰說是一座巍峨的高峰,這隻是因為峰頂建有魔教聖壇。放眼望去,整座山大得很,又神秘得很。
他們隻知道應淩雲的心情若是能有半分漣漪,那必然是每年的這幾天了。
“少主?大哥?”花白衣輕手輕腳走上前,道:“我回來看到鎮子上開了一間新的客棧,那裏的酒當真美味呢,我們一起去喝?”
“你不看他這樣子,怎麽會和我們去喝酒?”應落歌道。
“不管怎麽著,人都是要喝酒吃飯的呀。”花白衣道。
“好啊,既然你說好,那肯定不會太差。”應淩雲道。
“我們是有一段日子沒見了。”應淩雲起身,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
庭院中燭火正燃燒,晚風吹過,就算是有燈罩,燭火也還是會受到影響,搖曳著,忽明忽暗。
“那客棧當真還在營業?你別忽悠我們。再說了,客棧裏的酒,真會如此特別?”應落歌道。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花白衣道。
最好的酒並不一定是個人就可以釀造的。
所以再好的酒樓都未必有最好的酒。
反而一間普通不過的客棧,卻藏著讓人驚歎的傑作。
已是深夜,小店卻依然有明亮的燭火。
雖說明亮,卻無嘈雜之聲。
這隻是為了應淩雲這樣有故事的人安排的。
有故事的人是為了來喝酒的,而非享樂。
三人在窗邊的一個位子上坐了下來。
“離家這麽遠,最近總算又讓我嚐到了家鄉的味道。”花白衣道。
“家鄉的花生米?”應落歌笑他。
桌上除了酒,並未有什麽家鄉菜,隻有一碟花生米,一碟精致的點心。而此時,花白衣正捏著花生米往自己嘴裏送。
“你怎麽還是這麽毒舌,我感慨一下怎麽了?”花白衣不滿意了。
他對麵的應淩雲卻隻顧自己滿上了酒杯,獨自飲了起來。
“當真好酒。”應淩雲道。
“這酒是什麽來頭?”
“能讓你覺得不錯,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應落歌道。
“公子過獎了。這酒名叫於歸。”聞聲而來的是一個女人。
這女人的眼睛很特別,裏麵有讓人看不清的光芒。一旦一個女人的眼睛裏不再隻是單純清亮的色彩,那她也必然是個有故事的人。
“你?!”花白衣大驚。
這不是他和明月在沈府門口見到的那個“從天而降”嗎。
明月?他這才想起來,一整日自己都在淩雲峰,並未關照過明月。這麽晚了,想來她應該是睡下了吧。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女人身後探出個腦袋,正是明月。
“這姐姐與我們是真有緣分呢。”明月道。
不過她這麽一看,卻見到花白衣身旁的兩個人。
“小白,你最好解釋一下吧。你這個天涯獨行客怎麽會有朋友?一天到晚不見你,說好的帶我去看好戲呢?”明月道。
“花小白,你豔福不淺啊,沒看出來,你小子這一行竟然認識了兩位姑娘。這可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應落歌道。
他是一個很懂女人的人,卻也看不懂那女子的眼睛。反而她身旁的那個,卻是真實得很。
應淩雲本還在飲酒,這時也跟著抬起了頭。
他抬頭,看見的並不是錦繡,而是明月。
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她眼角含笑,盯著花白衣。
這女孩子雖然沒有錦繡那樣迷人的眼睛,卻著實很可愛。
一般男人都很喜歡探尋自己看不懂的女人,看不懂的眼睛,然而應淩雲卻更喜歡真實的人。喜歡便是喜歡,不會故意隱藏偽裝。
就好似月亮,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雖然每日都有不同,卻願意讓人看得清。
“明月,你怎麽和她在一起?這麽晚了,照你的性格,不是早就應該倒頭大睡了。”花白衣道。
明月神秘兮兮地走下樓來。“你就知道我愛睡覺?人家遇見個好姐姐,還不許說幾句貼心話了?”
“喂,她到底是什麽人?”花白衣問。
“花小白,你不介紹一下嗎?”應落歌無奈,這可是頭一回,花白衣竟然無視他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