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有人跟蹤,進碧水苑(二更)
輕輕一嘆,陳天權道:「這便是我方才說的,祖父當初所做的決定。罷了,此事暫不提,先將眼下的事處理完全再說。」
「師兄,將師父逐出陳家一事,可是當真?」縱是再不親近也是她師父,她挂名在師父名下,從前也得過師父不少教導,自是不願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她尚且如此,更況師兄。
是以問出這番話時,葉瑜是有些擔心的。
陳天權轉向車窗的方向往外看,從葉瑜這個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他道:「此事祖父已做好決定。」
「不能讓師祖收回成命?」算來,陳家主家也就師兄師父和師祖三人,若師父不在陳家,豈非只有師兄和師祖兩人?而師祖又常年閉門不出,就連她這個弟子都快有六年沒見著師祖。
師兄比她好些,卻也是一年見師祖兩三面而已。
若師父當真離開,陳家與只剩師兄一人有何差別?
陳天權搖頭,「不能,素來祖父決定的事無論是誰都無法更改。」就好比當年處理傾城的事,他得知祖父的決定,在祖父的院子里跪求三天三夜,祖父也沒有半分動搖。不僅如此,祖父還限制了他和父親的行動,讓他們幾年來一步也不能踏出廖月閣。
父親想不想救傾城他不知,他只知當初年僅十二歲的他求祖父不成,曾幾番想要偷溜出廖月閣,哪怕他知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後來祖父加強了廖月閣的守衛,他也曾做過多次嘗試,只都從未成功……
見她眉頭越擰越深,陳天權笑著抬手揉揉她的長發,「好了,別苦著臉,此事也怨不得旁人,是父親自己執迷不悟。」
見他分明心裡更不好受卻還來安慰她,葉瑜的心情更是複雜。
*
兩人離開碧水苑沒一會兒,一輛馬車便停在碧水苑外。
從馬車上下來的正是柳亭。
柳亭入碧水苑不必通傳,直接敲了門便有人將他領進去。
只是待他進碧水苑后,便有兩道人影從街角處走出,直直盯著碧水苑禁閉的大門。
碧水苑雖曾是行宮一般的存在,院外卻是街道房屋一樣不少,只平日里很少有人從這裡路過,街坊都知這處是一座大宅院,住的是大人物,便也無人敢來打擾。
諸如此般有兩人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專程盯著碧水苑大門打量的情形極是少見。當然,那些藏於暗處打探的人除外。
「方才進那院子的人是二哥?」
「好像是。」
是一男一女,前者柳若,後者柳嚴。
他們此番來此,是聽說這裡有一家綉坊銹技極好,柳若拉著柳嚴陪她來置辦嫁妝。
只是他們一直尋不到那家綉坊,一直走到這裡,正在柳嚴不耐煩的罵罵咧咧時,恰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駛過,便跟了過來,果然看到柳亭從馬車上下來。
「二哥來這裡做什麼?那院子里住的又是何人?若我未記錯,陛下賜給二哥的武陽王府邸應是在相反方向,二哥下朝特繞道來此,還這般神神秘秘,是見什麼人?」
柳嚴不耐煩道:「你問我,我問誰?」一直盯著碧水苑大門。
「過去看看。」
柳若猶豫,「這……會不會不妥?若二哥知道定會生氣,我有點怕……」
「怕什麼?膽小鬼!我們都不是柳家人了,他柳亭還有什麼資格管我們?」
「可我畢竟還要仰仗柳家出嫁,這個時候不宜惹怒二哥。」
柳嚴啐了一口,「真他娘的煩!柳亭消失這麼多年,怎麼不直接死在外面!還回來做什麼?」
「話是這麼說,但若沒有二哥,我們柳家許早便沒了。」這個不只柳若,柳家上下都知道。
恰恰因此,柳嚴才會一直看柳亭不順眼。這番聽柳若又提起,冷哼一聲:「就屬他能耐!他既如此能耐,怎不直接將趙家踩在腳下?讓我們受了趙家人這麼多年的氣!」
聞言,柳若面上不顯,心裡卻在唾棄的冷笑。還說旁人?他不過比二哥小一個月而已,卻連二哥一個腳趾頭多比不上!
她縱使不喜歡二哥,但他更不喜歡這個紈絝親哥。
當然,她不喜二哥是因二哥是大房的孩子。若她的親哥哥有二哥一半能耐,他們二房又如何會被大房打壓到如此地步?
「好了,再過十日,柳家就和我們二房再無關係。趁沒被發現,我們先走吧。」
「走什麼走?我倒要看看柳亭鬼鬼祟祟來此究竟是來見什麼人!我可聽說了他和太子殿下不和,若我們發現什麼有用的消息,再告知太子殿下,屆時你嫁進東宮,太子殿下定會對你另眼相看。」
柳若被他說得心思一動,「可……若被發現怎麼辦?」
「被發現又如何?難道你忘了我們為何會來這裡?若當真被發現,就說我們是問路的。」
柳若不由多看他兩眼,實難相信他的腦子還有能用的時候。
「那我們便過去看看?」
「走!」柳嚴朝身後不遠處的僕從招手,「都過來!」指著其中一人,「你去敲那院子的門!」
方才僕從們正四下打探綉坊所在,並未看到柳亭,只以為柳嚴這番是讓他去問路,「是,三公子。」
「碰碰碰」的敲門聲響起,許久才有人來開門。
是一小廝裝扮的人探出頭來,看到站在門外的一行人,語氣一如既往的不善,「你們找誰?」
語罷又掃他們一眼,站在門邊的是個侍從,看樣子方才是他在敲門。侍從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對華服男女,在他們身後還跟著四五個侍從及兩個丫鬟,應是這啟宣城的世家子弟。
適才那敲門的侍從正要開口,便被盯著匾額看一眼的柳嚴打斷:「碧水苑?不知這碧水苑中住著哪家貴人?」
「與你何干?沒事就趕緊滾!」小廝把大戶人家僕從的「仗勢欺人」演繹得淋漓盡致。
柳嚴的臉瞬間就黑了,「區區奴僕也敢如此與本公子說話!你可知本公子是何人?本公子動動手指就……」
「管你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不讓進一樣得滾!」
「你!你找死!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憑什麼柳亭隨意進得,卻連一個奴僕都敢對本公子如此不敬!」
柳嚴顯然是從未被一個奴僕這般對待,控制不住情緒,一時怒極便說漏了嘴,柳若想阻止已來不及。
「哥哥!」
柳嚴才恍覺說漏了嘴,不由有些緊張。
他嘴上說得厲害,其實他內心還是懼柳亭的。
尤其當他看到那小廝不再是方才那仗勢欺人的惡奴姿態,而是正色的打量著他們,那眼神凌厲得有些嚇人,他心下更加害怕。
卻要強裝出鎮定,「看什麼看?你敢說門外這輛馬車不是柳亭的?你敢說柳亭適才沒進這座院子?」
「原來閣下認識武陽王,真是失禮。既是識得武陽王,理當請幾位進來一坐。」小廝一抬手,不知從何處躍出十來個黑衣人便將他們圍住。
柳若一見勢頭不對,忙賠禮道:「對不起,我家哥哥喝了些酒,說了胡話,打擾了,我們這便離開。」
拽著早已被這一幕嚇傻的柳嚴就要走,那些黑衣人突然拔出劍,柳嚴腿一軟險些跪下去。
「各、各位大俠饒命,本公……我、我方才說的都是胡話,你們就當我是放屁,我們真不認識什麼武陽王,剛才是看著這馬車像武陽王尋常坐的那輛,才胡說的……」
柳若害怕,但更嫌棄柳嚴的慫,直接甩開拽著他的手,站到同樣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兩個丫鬟身後。
「你們要做什麼?我可是武陽王的妹妹,你們若敢動我,被我二哥知道定不會放過你們!」柳若在賭,賭適才柳亭是被這裡的人客氣的請進去,便說明他不是這座院子主人的敵人,而是客人。如此,她若端出柳亭妹妹的身份,他們許不會將他們如何。
然她錯了。這裡可都是顧月卿和君凰的人,柳若方一說完,他們便知她和柳嚴的身份。
柳亭一直想除去的柳家毒瘤。
小廝笑著道:「原是武陽王的妹妹,失敬失敬。那麼,更應該請二位進去小坐了。」
一招手,柳若柳嚴連同他們的侍從丫鬟都一併被制住,他們連一點反抗的可能都沒有。
還被點了啞穴,就這樣拖進碧水苑。
眨眼間,碧水苑大門外又安靜一片,連地上的腳印都已被清理乾淨。除卻柳亭那輛馬車還停在門外,這裡看不出任何有人來過的痕迹。
換而言之,就是今日柳若這一行人都死在這裡也無人能查到。
*
碧水苑內院會客廳。
柳亭一盞茶都未喝完,將茶盞放下,有些新奇的挑眉看向站在不遠處作小廝裝扮的人,「你說,我被人跟蹤了?」
此時那小廝還是那身裝扮,卻明顯不再是方才那張尋常的臉,而是一張清秀的面容,不是易容術精湛的魂音又是何人?
上回被陳久祝打傷,養好傷后魂音就一直留在碧水苑,並未回北荒七城。她易容術精湛,武功卻不濟。尋常不需她的易容術時,她便有些無所事事,為幫上些忙,她便主動攬下看門小廝的活計。
魂音為人機警,在萬毒谷地位也不低,能指揮一些下屬,夏葉考慮到若由她看門倒也能省心不少,便允了她。
「回柳二公子,是的。若屬下所料不差,那兩人應是你們柳家二房的公子小姐。」
「居然被這種人跟蹤,還未發覺。呵……」因著顧月卿將柳亭完全當作自己人,君凰早看他不順眼,又不能對他出手,是以一逮著機會他便會對柳亭冷嘲熱諷一番。
顧月卿看向坐在主位另一側的人,有種暗暗扶額的衝動。
只要柳亭一來,他就會像個孩子一般陰陽怪氣的說話,還會端著一張冷臉,顯得尤其不耐煩。
但其實,他經常會與柳亭對弈……雖則態度一直很不好,十局柳亭會有九局輸給他。
但顧月卿很喜歡這樣的他,比從前在君臨時嘴角總擒著一抹似笑非笑弧度,不怒卻莫名懾人的他要鮮活許多。
「跟蹤?就那兩個人還沒有這般能耐。」柳亭也不因君凰的語氣態度生氣,打從一開始見面他就是如此。這讓君凰感覺像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於是對柳亭便越發不喜。
好吧,除了顧月卿,就沒有什麼人能得他一個「喜」。
「既是柳家人,便交由柳二哥處理。柳二哥且放心,便是人死在碧水苑也無人能查到。」
顧月卿淡淡的說出這番話,君凰沒覺得有什麼,柳亭眼皮卻是跳了跳。
都這麼幾個月過去了,他依舊未習慣當年那個軟萌可愛的小公主變成這般殺伐果決的模樣。
「嗯,公主若累了便去歇著,我去看看。」
看向君凰,「君臨帝可要一道?」
「一些雜碎也配朕出面?處理好你的人便哪裡來回哪裡去,莫要再來打擾我們夫妻,卿卿現在需要多休息!」
這樣的君臨帝在外還真看不到。
柳亭拱手,輕笑著轉身離開。
時至今日,他已不再擔心君凰會待顧月卿不好。畢竟這幾個月君凰護著顧月卿就跟護眼珠子似的,連多走兩步他都緊張得不行,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將她抱在懷裡他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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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