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念驚鴻

  鳶國的夏日，並沒有想象中的炎熱。或許是它處在北麵的關係，但這綠意，卻還是明顯的。也或許是知道往後的日子會越發的快活，這綠意也越顯得沉甸甸的。


  涼亭內，念驚鴻就這麽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杏眼慵懶地眯起，瞳眸依舊如往日一般的沉寂，隻是盯著麵前的畫卷久了，眸光有些散渙。一頭墨發僅用一支小巧的白玉玉釵些許挽起，一身火紅的繡梅金絲墜地裙包裹著她小巧玲瓏的身體，腕上那血紅的玉鐲著實惹眼。


  良久，她微微地眨了眨眼睛，喚來了貼身丫鬟蘇蘇扶著她回了房間，順勢帶著那幅畫。


  現在的念驚鴻倒是已經習慣了古代的日子，不過隻是有時候希望，一覺醒來之後，她依舊是那個二十三歲的大三學生月錦瑟，而不是這個十七歲的丞相四女念驚鴻。


  那日，她隻是洗澡時摔了一跤，沒想到便這麽穿越了。原先她以為會穿越到一個有曆史記載的朝代，但是沒想到卻是一個不知時空的朝代，也就是所謂的架空。據蘇蘇所說，她是從二樓摔下來的，幸虧是二樓，所以摔得不重。而對於念驚鴻這“失憶”的狀況，太醫也隻是含糊的帶過：“無妨，四小姐隻是驚嚇過度，細細調養調養，便會恢複的。”


  “小姐，你說，這老爺送來這畫兒是什麽意思啊，不是說是送於老爺的嗎，怎麽交到你手上了？”蘇蘇扶著念驚鴻坐下，幫她理了理靠墊，好讓她舒服些。又吩咐人去小廚房端出碗冰鎮雪梨綠豆湯來，放了一會擦拭掉碗上的水珠，才遞到了念驚鴻的麵前。


  玉手微抬，念驚鴻喝了點，便放下了，接過蘇蘇遞來的錦帕擦了擦嘴，才緩緩的開了口：“我看，怕是有兩種意思。第一，如果我看到畫時有反應，爹爹便可細想下一步應該怎麽做；第二，若我看到畫時沒有任何反應，爹爹便可大大方方地回絕掉攝政王。”


  蘇蘇聽罷，有些愣在那裏，好長時間才回過神：“小姐真是厲害呢，蘇蘇想了半日都不知道，小姐竟然說的頭頭是道。看來，老爺將這畫兒交給小姐倒是正確的了。”


  念驚鴻隻是淺淺的一笑，並不語。喝掉了半碗冰鎮雪梨綠豆湯，便說要小睡會兒，讓所有人都退下了。


  靠在軟榻上，念驚鴻玉手拿著一輕冬繡錦白素扇輕輕的扇著，但卻並沒有睡著，眸光隻是一直盯著那幅畫卷，什麽也不做。良久，她起身，走進那幅畫卷。


  畫上並沒有什麽，隻是一紅梅冬雪圖，一株紅梅靜靜的佇立在這寒雪之中，帶著細細的雪花，仿佛還能聞到淡淡的紅梅香。畫旁僅僅隻有一段七言詩：“寧抱枝頭忍寒雪，不願飄落似他花。冬日飄梅驚鴻存，千影一念落輕塵。”落筆，是：奚儒隱。


  念驚鴻歎了口氣，小心地將畫從畫卷上取下，卷起，正預將它湊近一旁的蠟燭燒掉，一雙有力的手卻抓住她的纖腕，隨意的一帶，念驚鴻便落入了人的懷中。溫熱的氣息輕輕地拂著念驚鴻小巧的耳垂，令她一陣顫抖。許久，那人才放開她，望見她麵色潮紅，不禁低笑：“驚鴻，怎麽還是這樣？”


  說話的男子一身華貴的蟒金色，上繡著金菊伴著大片的紅梅，細如胎發的金絲銀線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的有些晃人。一頭墨發被金色的絲帶牢牢地盤於頭上，鳳眼微挑，薄唇帶著戲謔的笑意望著念驚鴻。


  念驚鴻定眼一看，看到是他後，不禁鬆了口氣。玉手理了理被弄亂的墨發，才淡淡的抬了頭，嘴角是溫暖的笑意：“煜，你怎麽來了，不喚我去嗎？”


  奚之煜笑了笑，拉著念驚鴻坐在軟榻上：“我知道你會燒了這畫兒，便匆忙趕來了，燒了，你可是要後悔的。”望見桌上的半碗冰鎮雪梨綠豆湯，他也不計較，就這麽灌了下去。念驚鴻接過空碗，替他擦了擦嘴：“難道畫上有什麽嗎？我看了許久，都覺得沒有什麽。怕是你察覺錯了吧？”


  奚之煜沒有說話，隻是取過畫將它展開，放在念驚鴻腿上，隨即從懷中掏出一白瓷小瓶，遞給她。念驚鴻微愣，接過白瓷小瓶，有些費力地打開，一陣淡淡的香味便飄散開來。她握著小瓶許久，才緩過神：“竟然，會是……秋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