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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為了她,才傷那麼重

  「你必須去醫院!」她語調間帶著幾分強勢,沾了血液的手再次去拉他的手臂。


  但男人就算受了傷,跟她的力氣懸殊依舊不小,直接狠狠避開了,動作間沒少賭氣的味道。


  夜千寵站在玄關處,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兩秒。


  也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看著他走了幾步后,步伐已經沒有那麼輕鬆和瀟洒,步子放緩,一手也稍微彎曲,捂著側腹的地方,背影變得略微狼狽,卻依舊不肯停,也堅持不去醫院。


  他這是威脅她,還是懲罰她?

  「林介,打電話叫救護車,或者你們想辦法把他抬到車上。」她往客廳里走。


  男人聽到她的話,稍微回身看了她,「你這算心疼我受的傷?」


  「我怕髒了我的地方!」她順口回了一句。


  沒想到他臉色本就蒼白,這會兒越發難看了,怔怔的盯了她一會兒,然後挪了兩步過去。


  也不坐沙發上,而是直接席地而坐,繼而抬眸,聲音低沉,卻略虛弱,「坐這兒總不會髒了你的地方?」


  雖然她只順口一個回嘴,可是看到他這麼當真的坐在地上,夜千寵心裡很難受,難言的酸澀湧上來。


  「不用叫車。」男人再次開口,是對林介說的。


  然後稍微喘了兩口氣,才看向她,「你能坐近點么?我想跟你說說話。」


  那種感覺,夜千寵說不清楚,但是下意識的就感覺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就像是一個人死前想找人說話的感覺。


  所以她雙腳像粘在地上,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男人,「你去醫院,否則我不會聽你說任何一句話。」


  男人換了一個手捂著側腹,「我恐怕,沒那麼多時間……」


  他換手的時候,夜千寵也看到了他滿手的血,似乎還滴到了地上。


  之前她看到大白的遺體,受驚嚇狠狠發燒了幾天,剛緩過來,現在看到他這樣,胸口也很難受,只是努力忍著。


  「你是在報復我么?」她手心握緊,「因為我對你說狠話,因為我不讓你見我,因為我比你去解決馮璐,所以你現在打算在我面前流血而亡?順便伍叔也就沒了。」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沒有笑意,可能是做出那個表情有點困難。


  「有這個意思。」他聲音低下去,但很坦然承認。


  然後看了林介,「幫我倒杯水么?」


  林介手機還捏在手上,眉峰蹙著,他不清楚寒愈身上的傷有多重,但血確實流了不少,沒想到他還有心思要水喝。


  水,倒好了放在茶几上。


  男人伸出染滿鮮血的手端過去抿了兩口,動作間竟然也看不出狼狽,優雅得很。


  放下杯子,他看了她,「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原本,我永遠不想承認會愛你……既然愛了、得不到,那就乾脆帶著你愛的人一起消失。」


  他低低的嗓音已經是斷斷續續,聽得出他的隱忍,但沒有狼狽的低喘。


  她看著他閉上眼,不再說話,心口略微的慌。


  只得開口:「只要你去醫院,我考慮,行么?」


  闔眸的男人慢慢睜開眼,深眸由低處睨著她。


  「你這樣坐著不行……」


  「專門來你這兒等死的。」他打斷她的話。


  夜千寵柔唇抿得緊了緊,「……我沒想到你那麼在乎我的話。」


  她是為了刺激他儘快把馮璐解決了,所以才說【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這種話,他和伍叔的身體是一個,她怎麼會不在乎?


  何況,哪怕不包括這一點,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她還沒有狠毒到硬生生逼他、親眼看他去死的地步!


  就是眼前這會兒,她都已經不忍心了。


  「我多在乎你,你不知道?」他反問。


  他在乎她,自然會在乎她的話。


  夜千寵只想讓他早點去醫院,但是又不敢直接碰他,否則他一掙扎,傷勢更嚴重。


  想讓他早點聽她的,自然只能是說清楚講明白。


  「你去醫院,算我請求你,可以么?」她都已經看到他坐下的地方有血跡蔓延了。


  見他沒回應,她怕他暈過去,走過去蹲到他面前,他卻一下子抬頭看來,然後下意識的往旁邊避開。


  男人本就身軀修長,他躲避的意識很強烈,猛地看到她距離太近,結果雙腳直接蹬到了茶几。


  「哐當!」


  「啪嗒!」


  茶几上的東西翻落,而他喘著粗氣距離她兩步遠,正警惕而陰冷的看著她,明顯一瞬間沒認出她來。


  那種眼神,倉皇中帶著警惕,刺得她胸口一疼,他真的是暈了一會兒。


  低頭,夜千寵看到了地上一灘血跡,一直到他挪過去的地方。


  觸目驚心。


  以至於她喉嚨發緊,怔怔的看了他,「你必須去醫院了!」


  男人移動了位置后呼吸深淺不一,卻依舊堅定的表態:「不、去。」


  她挪到他面前,依舊蹲著,看著他渾濁的雙眸,卻異常堅定,賭氣的堅定,一時間是又氣又惱。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見她拔高音量惱了,男人頷首示意了他旁邊的沙發,讓她坐下。


  夜千寵只得照做。


  男人看了看她,然後一手圈了她的小腿,「不嫌臟吧?」


  見她不說話,他再次低而虛弱的聲音問:「死之前,讓我靠會兒,介意?」


  她放在身側的手握緊,喉嚨一陣陣的酸,眼眶也發酸了。


  因為距離近,她看得出他此刻隱忍的痛,原本深邃清澈的雙眸變得渾濁,此刻更是帶上了幾分腥紅。


  他的腦袋靠在了她腿上。


  「你讓我解決馮璐,解決完了。」他低低的道。


  夜千寵看向林介,示意趕緊打電話,避開他去打,他這會兒已經近乎囈語,早就閉了眼。


  林介拿著手機出了客廳。


  「你怎麼解決的?」她應著他的話,聲音卻略微的顫抖了。


  因為她能感覺到他抱著她小腿的手一陣陣的冰涼,涼得寒到她骨子裡的感覺。


  她這會兒必須跟他說話,不能讓他睡過去!

  「一刀……」他迫不得已的停頓,「斃命。」


  一刀斃命?


  夜千寵眉心輕輕擰在一起,馮璐沒了?


  讓是想讓他解決馮璐,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徹底,但也把自己傷成了這樣,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么?」他聲音變得有些悠遠。


  「你送的核桃,第一對,我親手粘起來了,以為你不會再送……」


  「之前,你在我訂婚前送過來的電影票,我試著拼全了電影名,偷偷看了看……」


  他似乎笑了一聲,道:「寒愈那廢物……審美真差!都,什麼電影……」


  「我也去過你的母校DS大學。」


  想必是他被禁足的時候去的,難怪他訂婚前一天,他直接衝到紐約去,原來他平時也會偷偷過去,有人給他掩人耳目的。


  「偷偷去的……」他低聲,「覺得以後會和你生活半輩子,想要去了解……」


  「我是真的想過以後,雖然不知道你懷了的什麼,但給孩子的禮物我都想過了……」


  繼而,他自顧停頓,似是輕諷,「自負如我,以為時間久了,你對我多少會有感情。」


  「可能我先前利用你的感情靠近你,讓你厭惡,所以你才會這麼不喜,連我死都不在乎……」


  夜千寵聽著,一滴淚莫名從眼眶涌了出來,說不清情緒,打斷他:「你別說話了。」


  「如果……」他習慣了對她的話聽而不聞似的,繼續著:「我也曾經從火場把你救出來,替你解決了兩條人命,我若是真死了,你應該會記得的?」


  她說不出話,抬頭看了林介。


  林介點了一下頭,表示已經打完電話了。


  她只能等著救護車到來,根本不敢動他。


  「你不會死的!」


  「血幹了,也就死了。」他竟然很認真的道。


  「你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對你改變心意的么?」他問。


  夜千寵吸了一口氣,沒聽到救護車而焦急,「不知道。」


  「你穿,葉博士那身衣服……很好看!」他說:「也可能更早,你落水給了我一巴掌的時候……」


  心會痛。


  終於,隱約的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夜千寵稍微鬆了一口氣。


  感覺腿上圈著的手臂力道重了。


  「你叫車?」男人略粗重的嗓音。


  大概他也聽到了聲音,男人一下子變得躁怒起來,「我說了!不去醫院……」


  夜千寵稍微壓住他的肩,不讓他亂動,剛剛就是怕刺激他,所以誰都沒敢動他,否則血流得更快。


  這會兒,男人力氣明顯大減。


  然後努力抬頭盯著她,嘴唇蒼白,「不能去醫院!」


  在他再一次要掙扎的時候,夜千寵雙手壓著他,腿也壓住了他的肩,不讓他亂動,「我不會讓你死的!」


  「馮璐死了,可查理在逃!」他用儘力氣的對著她。


  夜千寵力道不松,「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在醫院謀害你。」


  她知道他不去醫院的第二個原因了,應該是怕查理先生趁他傷勢嚴重之際趁虛而入,把他結果了。


  別墅的門打開,救護隊匆匆的魚貫而入,看到地上的血,一個個的面色嚴峻。


  但是全程所有人一句話都沒有多問,只有帶隊的醫生對著夜千寵解釋了一句:「滿醫生跟我們打過招呼了。」


  她點了一下頭。


  救護車上,只有寒宴貼身跟著去了。


  過了會兒,夜千寵坐不住,換了一身衣服,洗掉了手上的血跡也打算去醫院。


  林介覺得不妥,「這麼晚了,您出去不安全。」


  夜千寵神色凝重,「你也看到他傷成什麼樣了,他說馮璐已經死了!我卻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你覺得我坐得住么?」


  加上中午的時候原查理家族的企業股市暴跌一事,夜千寵覺得都跟他的受傷有關。


  她實在是沒想到他會被她刺激得這麼狠,雖然想看到這個結果,但心有所愧也是真的!

  說起來,除了他,沒有人真正意義上救過她的命!

  如果不是他不顧一切到火場把她挖出來,哪怕遲疑兩秒鐘,她就真的已經死了。


  越想這些,心裡越是堵得慌。


  車子在夜裡疾馳。


  她和林介到醫院的時候,刻薄男已經在急救室。


  寒宴不在,估計去辦相關手續了,所以除了她和林介,門口沒有人。


  那種冷冷清清、凄凄慘慘的感覺,好像他就是孑然一身、連個親人都沒有似的,又一次讓她覺得心酸。


  不多會兒,張馳趕來了,手上纏著紗布,臉上或青或紅。


  夜千寵看了他,終於有個問話的地方。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張馳臉色很凝重,看了看急救室的大門,然後才轉回視線看了她。


  道:「先生去找了查理先生父女倆,他原本就是要解決這兩個人的,只是還沒部署好,可……」


  「他真的想見您,知道您發燒時候,他半夜都睡不著,但因為您懷孕,他也不敢向往常一樣硬闖……他確實,已經不再是最開始那個刻薄男。」


  為了她,他變了多少,其實有目共睹,如果是以前,他早踹門闖進去了。


  「您逼迫他解決馮璐,他只能提前動手,提前動手自然要付出代價。」


  查理父女倆看起來什麼都沒了,但查理這個人的歷史很深,解決起來根系複雜,勢必要有些麻煩。


  張馳看了看她,「他現在其實……真的很喜歡您,關於小孩的禮物,他都跟我討論過……」


  夜千寵聽不下去,略低眉,擺擺手。


  轉移了話題:「他說,查理在逃?」


  張馳點頭。


  「先生和馮璐單獨聊了會兒,估計是他對馮璐坦白了所有心思,馮璐當然受不了他做這一切只是為了您,先前跟她訂婚、給她說好話都是假的,對著先生刺了幾刀。」


  夜千寵聽到這裡,猛地擰眉,「馮璐才多大點力氣,他不會躲開么?」


  張馳無奈的笑了一下。


  「這也是為了能見您……如果先生躲開了,怎麼以』防衛過當』的名義把馮璐處決?」


  她愣著。


  所以,他硬生生被刺幾刀,完全是為了用最笨的辦法把馮璐解決掉?還是用最笨的方法懲罰她對他逼迫?或者……


  他是想看看她對他,有沒有一點感情?

  還說他變了?依舊固執得可怕,竟然用命來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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