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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你在幹什麼?

  最近男人都住在這裡,寒公館里的肉眼可以見到的香煙幾乎都被他扔乾淨了,無論是客廳的還是卧室的。


  不過,這會兒在桌台上擺好畫,轉眼又見了桌角竟然有漏網之魚,他是想都沒想直接就扔到了垃圾桶。


  還不夠,看了看那個一直擺在床頭的煙灰缸,因為很乾凈,乍一看還以為是藝術擺件,這會兒看出來是煙灰缸了。


  他一併給扔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晚格外的煩,這下總算舒坦了!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男人從樓上下來,見到雯姨,順口囑咐:「記得把主卧的垃圾處理掉,以及書房。」


  書房的垃圾都好幾天了,所以寒愈才會蹙眉,可見傭人多失職,他前兩天扔的打火機都還在裡頭。


  書房?雯姨稍微愣了愣。


  先生的書房是不讓人隨便進的,以前書房裡小垃圾都是他自己帶出來,如果到了定時保潔的日子,他會自己先把物品收拾一番,再讓傭人進去打掃。


  今天也不是保潔日子啊?


  「有問題?」男人已經走了過去,卻回頭。


  雯姨回神,搖頭,「沒!一會兒就去處理!」


  對,雯姨好像也知道先生最近哪裡不對勁了——比以往冷漠寡言,而且不是一星半點。


  每天手裡捏著兩個核桃,早晨餐桌上的報紙也不看了,倒是愛看些騎馬射箭的專刊,以及軍事雜誌。


  早餐的時候,寒愈擺在手邊的電話響了。


  張馳打過來的。


  男人騰出左手帶著戒指的中指解鎖、按下免提,然後繼續慢條斯理用餐,抽空應了一聲:「說,在聽。」


  「先生。」的確是張馳的聲音,稍微帶些為難的道:「馮小姐讓我再問您確定一下,去馬場的時候,不需要她陪同?」


  男人聽完明顯臉色很難看,「一共就那麼幾個字,她是哪個字不認識?」


  中文得多差?跟文盲有什麼區別。


  張馳低頭摸了摸鼻尖,輕咳。


  他知道伍先生最近找馮璐有事商議,而且是主動找她的,所以這個話,當著馮璐的面肯定不合適說,畢竟算得上合作夥伴。


  偏偏馮璐就在張馳邊上。


  而且,以伍先生最近的調調,對著馮璐肯定是欠起嘴角,哪怕笑得跟面具沒兩樣,那也是友好交談,怎麼可能這語氣?

  果然兩面派。


  「嗯……那我明白了,您忙。」張馳忙不迭的掛了電話,免得對面再說什麼被馮璐聽到了翻臉,他可不想和女人糾纏。


  *

  周末的馬場是個熱鬧之處。


  來這兒消費的大多是年輕的權貴,不太愛往酒吧、會所跑的人都會來這裡。


  當然,來這裡的人也不說都很正經,但至少既然來了這兒,都是來射擊或者騎馬的,不會見到太污眼睛的畫面。


  夜千寵只記得小的時候試過一次騎馬,因為那次差點出事,伍叔就不允許她再進行這種危險活動。


  射擊也是,她雖然第一次接觸就展現了很好的天賦,但是畢竟人多,寒愈怕她傷到別人,或者被人傷到,總之都不是好事,他不陪同她就不能來。


  結果這麼些年,伍叔醉心於商場,出來的時候談公事怎麼會帶她?但不談公事,他壓根不來這種地方,健身都在家裡了。


  「到了!」林介把車停了下來。


  她的思緒正好收回,彎腰下車,「其他人都到了?」


  林介點頭,「聽張馳的意思,應該是都到了。」


  她點了點頭,但也依舊不疾不徐的往裡走。


  這地方很大,進了門,也七拐八拐,經過好多場館,最後才來到射擊館,一眼看過去,她就看到了難得黑色運動裝的寒愈。


  這個天氣,他也不怕熱死?

  好像這男人出現后,他一直都是穿黑色或者深墨綠色,極其單調。


  正好夜千寵穿了一套珍珠白的運動裝,輕薄也亮眼,所以她過去的時候,那邊的幾個人已經轉頭看過來。


  男人自然也看了過去。


  目光稍稍有所停頓,眸色漆黑。


  亮白的珍珠色,襯得她整個人都白得發光,這說話一點不誇張。尤其她難得把長發高高紮起馬尾,那一截脖頸白皙粉嫩,優美的天鵝頸弧度,美得不可思議。


  一眾人見她走來,當然都要堆著笑跟她打招呼。


  夜千寵知道見這幫老骨頭,架子必須端的高,洛森堡女王的高貴總不能砸她手裡。


  她只簡單跟人握個指尖禮,臉上的笑意不深不淺,很程序化。


  南都的兩個實業家倒是還好,不算冒犯。


  畢竟,洛森堡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可侵犯的,女王那自然更是!

  但是聯盟會的成員國不一樣。


  其中一個,幾乎在她跟著握手的時候也直直的盯著她看,那眼神是讓人極其不舒服的。


  夜千寵當即心裡便是冷笑,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寒愈在背後撐腰,所以這麼明目張胆的不尊重。


  「先生是患有眼疾么?」她明知故問的直接戳破,眸色卻是冷的。


  那人還不挪視線,甚至真以為她在體貼問話,笑著回答:「沒有啊,怎麼會這麼問?」


  夜千寵笑意不改,語調清濁:「你一直沒眨眼,我當是患病了,如果是,介紹人給你治治眼睛?」


  這話加上她的語調,那人終於聽出了什麼,趕緊低了視線,「沒有沒有!多謝您關心。」


  誰不知道她這個「治」指的是什麼?

  夜千寵幾不可聞的弄了一下嘴角,「沒有就好,在座的可都是棟樑,誰出點好歹都是大事,你們寒總會很著急的!」


  說著話,她已經走到男人面前。


  按道理,她之前跟所有人都握了手,這會兒對他也不例外。


  可偏偏,當著所有人的面,她低眉看了一眼寒愈伸過來的手,柔唇微勾,就那麼視而不見的走了過去。


  撫了撫自己的墨鏡,只留下一身清淡的芬芳和婷婷背影。


  隨即聽到她略側首回頭問:「都怎麼玩啊?射擊比賽?」


  一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呢,沒想到她竟然直接忽視寒愈!


  寒愈本來一張峻臉平時就顯得矜冷,這會兒幾個人都快不敢看他了。


  片刻,倒是男人率先動了一下嘴角,很勉強的扯出一個表情,「無礙,我這兩天的確惹得她有些不快!」


  只說【她】,沒生分的喊她的任何身份。


  但是他們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都知道夜千寵跟寒愈之間,有過叔侄關係,她是寒愈寵著慣著的,今天也不談正事,鬧彆扭把情緒帶進來也正常。


  倒是往那邊走的時候,有人慢了一步,提醒剛剛盯著夜千寵看的人,「你以後還是稍微注意些,別看她年齡不大,可不好惹。」


  那人略微冷哼,「她有什麼不好惹,就她的今天,哪一樣不都是寒愈給她創造的,這女王之位也不過是投機倒把。」


  旁邊的人聽完壓低聲音,「都說以前南都兩個人物喬鳴和席卜生都死在她手裡,空穴不來風,你還是自己小心些!」


  要是她真的一點本事沒有,寒愈又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直接嚇唬她進入聯盟會不完了?


  那人聽完也頓了頓腳步,皺著眉,看著不遠處一身白衣、黑色墨鏡,極其驚艷惹眼的女孩。


  就這個年齡,這個模樣,花瓶還差不多!


  夜千寵站在遠處,又感覺到那種被冒犯的視線,敏銳的往這邊側過臉。


  果然,那人竟然依舊盯著她的方向,明知道她察覺了,卻反而絲毫沒有要收斂的意思。


  這是挑釁,還是蔑視?

  夜千寵柔唇輕輕弄了一下。


  「昨晚睡得好么?」她耳邊響起男人低低的聲音。


  她逆著光,戴著墨鏡也不刺眼,但微微眯起眼,看著和自己搭訕的男人。


  對他來說,這樣的搭訕已經很破例了,也必須破例,之前她對著他又是發脾氣,又是抱怨約見馮璐,說明她對他確實喜歡,男人當然必須抓住機會。


  夜千寵往旁邊挪了挪位置,本來沒必要,她卻故意把這個動作弄得很明顯,像嫌棄又像厭惡。


  以至於男人都皺了一下眉。


  才聽她道:「夢見令人鬧心的人了,怎麼會睡得好?」


  她發現自己最近情商見長。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厭惡他,但無關的人不會入夢,她都夢到他,可不是又一次暗示了她的內心世界有他?


  這點,男人倒是不笨。


  聽完后心頭微微輕了,嘴上十分誠懇,「無論如何,讓你堵心是我不對,今天就好好玩?」


  能好好玩當然好,但是給她帶了這麼一堆不省油的老骨頭,她玩什麼?

  不過她嘴上也不說什麼。


  「比賽么?」她目光遠遠的看著靶心,話是對男人說的。


  男人並不了解她以前有沒有接觸過這個,隱隱約約知道寒愈似乎帶她來過的。


  問了句:「你技術很好?」


  夜千寵側首,冷目,「不敢比?」


  她是在想,伍叔的身手很棒的,但是這個男人幾乎什麼都和伍叔反著,除了經商似乎也同樣人中之龍以外,成天就知道盤核桃。


  射擊這種事,他不擅長的吧?


  她要是這段時間去過寒公館,問過雯姨這男人最近看的雜誌就知道,對於軍事方面的東西,這個男人比寒愈還要執著。


  聽她這麼說話,男人略微彎了一下嘴角,不知道她這個鄙夷的表情太生動還是什麼。


  直到笑過之後,他才略略的回神,畢竟他不愛笑,但這會兒嘴角的弧度的確很好看。


  「比。」男人薄唇輕碰,吐了一個字。


  又道:「規矩給你定?」


  夜千寵抬手撥了一下馬尾,幾縷頭髮在走路之間來回晃動,戳到了領子里,不太舒服。


  一邊道:「那不是顯得我很欺負人?……你定吧,我修正,公平。」


  不過她撥了一下頭髮,沒撥出來,動作還在繼續。


  男人見她已經微微蹙了眉,稍微靠近了一步,抬手,「我來?」


  她稍微遲疑了一下,默許了。


  這會兒稍微有點熱,她白皙的脖頸上有一層薄薄的汗,頭髮溺在上頭了,而且好像是她扎漏了,所以怎麼撥馬尾都撥不出來。


  男人的指尖直接從她的皮膚上擦過,指背貼著她的肌膚,想把頭髮勾出來。


  可是他從她皮膚上貼過,她忽然敏感的一步往後退!


  仰眸看著他的視線是帶著不悅的。


  這麼久,她從沒讓這個男人碰過,可畢竟這是伍叔的身體,她太敏感了!

  她只顧著退後,忘了身後是虛掩著進靶場的門,一大步退開,靠到半人高的鐵門后就失去了平衡。


  男人眼角略微收緊,指背貼著她的細膩感還沒有想到合適的詞語,只覺得很異樣。


  這會兒已經沒別的反應,進一步跟上去,一手把住晃動的鐵門,另一手長臂伸過來直接把她擄緊撈了回來。


  天氣本就有些熱,加上她身上有細細的汗,把她整個人摟進懷裡的時候,一股清香越發清晰,直鑽男人鼻腔。


  她身體出乎意料的軟,運動衫輕薄,布料下的腰肢細軟得不可思議,他幾乎一個手掌都能掐過來。


  「哼!」也不知道是他擄人太緊,胸口被撞疼了還是怎麼,總之,男人只覺得心口又是那種不可描述的感覺。


  夜千寵聽到他低低的悶哼了。


  穩住身子后立刻退了出去,抬眼看到他眉峰微捻,還是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男人緩了兩口氣,倒也搖頭,簡潔兩個字:「無礙。」


  一番動作,她心跳有些猛,越發覺得熱了,抬手閃了閃風。


  「看你也不太舒服,那就先坐會兒說說話吧。」


  反正他肯定巴不得談事情,讓一群老頭子給她撓耳朵說加入聯盟會的事。


  果然,先前應該就安排過,位子、飲品、點心,全都被端了上來,就在場館邊,視野很開闊,旁邊還有人造風徐徐吹著,很是愜意!

  一圈人都落座了。


  夜千寵就坐在男人的旁邊,對面所有人的臉,她都認了一遍。


  別人不提進聯盟會的事,她當然不會給自己挖坑,只管悠閑的品嘗點心。


  可能這幫人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直接勸她顯得用心太明顯,所以話題一直七拐八拐的。


  等他們總算提到了國際趨勢,馬上就拐到聯盟會的事了。


  「伍先生!」有侍者從內館出來,看了看周圍的人,還是選擇到寒愈邊上再說話。


  夜千寵坐得近,她聽到了,那人說「有位姓馮的小姐過來,說是……」


  話還沒說完呢,就看到馮璐笑著出現在了夜千寵視野里,「大家都在啊?我以為你們都結束了!」


  她身邊的男人聽到馮璐的聲音,第一反應是朝她看了看。


  倒是真像怕她又生氣。


  繼而,男人擺手讓侍者下去了。


  「過來呀姐!」夜千寵聽到馮璐朝後說話,招了招手。


  她微微蹙眉。


  蕭秘書也過來了?

  果然,蕭遙皺著眉,進門的時候,朝寒愈的方向看了看,又低了眉,還是走了進來。


  夜千寵看了一眼男人,他臉色陰沉,明顯不單單是對馮璐。


  剛剛她就問過林介,為什麼沒見馮璐,林介說是這個刻薄男不讓馮璐跟過來的,結果馮璐現在不但出現了,居然還把第一集團的第一秘書拉過來了?


  什麼意思?

  她安靜的坐著。


  「寒總!」蕭秘書過來后,依舊是恭敬的對寒愈。


  男人卻沒有應聲,只把視線掃過馮璐的臉。


  馮璐大概是有恃無恐,畢竟這麼多人在場,他不會讓她太難堪,所以反而勾起微笑。


  今天的場合,馮璐知道多重要,她怎麼可能不過來?

  可是找張馳確定過了,寒愈竟然真的改變主意不讓她跟隨,那她只好另想辦法了。


  夜千寵坐在男人的左手側,而馮璐坐在了他右手側,蕭秘書坐在馮璐右手側。


  她們姐妹倆坐下之後,有人看氣氛一下變了,找著話題打破沉默,「這位是馮小姐的親姐姐?也是寒總的第一秘書了?」


  蕭秘書只低調的點了一下頭,明顯是不想惹人注目。


  旁人笑著拍馬屁:「第一集團的首席秘書果然名不虛傳,這氣質就世間少見!」


  林介是個直腸子,平時嘴上跟封了膠布一樣一聲不吭,但是一旦用得到他的時候,他是當仁不讓的冷王。


  這不?


  這會兒他冷不丁的冒了一句:「這話當著閣下的面說,合適?」


  果然,桌上登時冷凝了。


  說合適,還是不合適?無論哪一個回答都是踩一個捧一個!

  那人恨不得剜林介: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可臉上笑呵呵的打著圓場,「是是,閣下的矜貴無人能及,蕭秘書也是女中豪傑!人老了就是不會說話啊哈哈哈……」


  這時候,坐在夜千寵旁邊的男人終於拿出了自己備著的名貴好煙,正好緩解氣氛,給大家分發。


  散到寒愈那兒的時候,手臂從夜千寵跟前橫過去,她略微往椅背上靠了靠,避開碰觸。


  卻見男人的煙被馮璐起身接了過去,很自然。


  夜千寵腦子裡一下子想到第一次見馮璐時候的場景,不免心裡膈應。


  可的確不出所料。


  馮璐拿了香煙后自己開了打火機,點煙。


  然後,遞給寒愈。


  這樣的服侍,在馮璐看來,就是她和寒愈的開始,他們最親密的關係就是這個,也是他們的開始沒錯。


  夜千寵微微緊了眉心。


  男人沒動靜,幾乎是隔了兩秒,側首睨著馮璐。


  坐在馮璐旁邊的蕭秘書一看到男人陰冷的眸光,已經扯了扯馮璐的衣角,很明顯,他極度的不悅。


  果然,男人輕輕眯起眼,「你在幹什麼?」


  馮璐原本還要笑臉相迎的。


  可是下一秒,男人忽然抬手。


  馮璐手裡的香煙被打掉,煙火四散,落到皮膚上雖然不是特別疼,但是驚嚇不小。


  「啊!」馮璐一下子站了起來。


  男人眸色越發陰譎,「我不抽煙,你不知道?」


  馮璐這一次和他接觸,都是他主動,第一次猛地看到他發火,臉色刷的一白,「你、你……不抽煙?」


  怎麼會呢?


  桌上的一圈人顯然也嚇到了,寒愈不抽煙了?什麼時候戒了的?


  然後彼此交換眼色,趕緊把煙都收起來,唯恐禍及自己,幸好他們沒點煙!


  馮璐還站著,看著男人已經收回了視線,終於咽了咽唾沫,這種場合,她也只能示弱服軟,先道歉要緊。


  「對不起……我一時間沒想起來!」


  畢竟大家都在看,男人倒是沒有過多訓斥,讓馮璐坐下了。


  蕭秘書在一旁眉頭還沒松。


  她知道寒總最近脾氣陰晴不定,但也沒想到這麼嚴重,乾脆打算今天一句話都不多說了。


  之前若是知道璐璐帶她來的是這種場合,她也是決計不會過來的!寒總最討厭下屬這樣擅自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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