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欲擒故縱
她從電梯走出去的時候,盤核桃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男人的視線已經落在她臉上,表情變化依舊不大,「回來了?」
本該是一句較為溫情的話,可是夜千寵一想到他的刻薄性子,和對他的排斥感,瞬間覺得若是一條看家犬會說話,見到主人,肯定說的也是這一句?
這麼一想,她心裡居然舒服多了。
她一張精緻的臉蛋帶著幾分清冷,「有事?」
男人低眉看著她,「要不要先進屋?」
夜千寵柔唇微弄,「家裡剛打掃過,很乾凈,就在這兒說吧。」
好像他進去就把她家弄髒了似的。
「你這是……生氣了?」他盯了她幾秒鐘,終於猶疑的問出來。
林介一聽這個話,感覺氣氛瞬間就被扯到了情侶吵架上面,他一個大男人站在那兒明顯是不合適的。
但他能去哪?
進屋裡等著?
讓她和寒愈在門口鬧彆扭,他自己去人家屋子坐著,明顯沒那個道理。
可他若是去了樓下,又怕這兒發生什麼事。
夜千寵聽到男人問她是不是生氣,好笑的看著他,「生氣不至於,但你該不會覺得,知道你去找了和我死對頭的妹妹,我應該很高興?」
回來之前,她和滿神醫聊到最後,因為著實覺得和這個男人培養所謂的感情太為難她,所以她看了滿神醫。
「你覺得,對付男人,什麼方式會讓他入戲快一些?」
滿月樓畢竟也算不上是感情經歷豐富之人,甚至可以說相當匱乏,當初半推半就跟越琳琅試著談個戀愛還是女方窮追不捨,結果還沒正式進入序曲,就出了事分道揚鑣。
越琳琅那一套,放在千千身上絕對是不行的,這時候是寒愈在主動,她若是主動起來,就全亂套了。
所以,經驗為零。
林介在一旁,冷不丁的吐了四個:「欲擒故縱。」
那時候兩個人齊齊的看過去。
林介臉色稍微尷尬,象徵性扯唇做了個笑的動作,道:「之前接觸過娛樂圈,看過不少片場戲,大概是這麼回事。」
哦~夜千寵想起來了,林介做過洛瀾雇傭男友,洛瀾混娛樂圈的,自然是有所接觸,見的也多。
回來的路上,她也研究了研究【欲擒故縱】這個詞。
這會兒,見著她說完話,男人似乎沒想到她反應會這樣明顯,盯著她沒說話。
夜千寵已經淡化表情,沖林介頷首,「開門。」
林介終於有事可做,動作很快,邁了一步過去直接開門。
而她緊隨其後往家裡走。
另外一個人當然不會繼續傻站在樓道里,在林介關門之前,長臂一伸把住門,霸道的直接往裡走。
看著她對他視而不見的換鞋,眉頭皺了皺。
這種場景,像是意料之中,又有那麼些感覺來得太快。
他還沒想明白,夜千寵已經換完鞋進客廳了,習慣性的拿了杯子。
「我來。」男人伸手過去。
夜千寵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倒水的動作,很嫻熟,但這的確是他第一次幫她倒水。
她在想,他知不知道她多少溫度?
顯然,男人並不知道,倒了一杯水,就直接放在了她面前。
她心裡是有那麼點心酸的,因為沒辦法忽視他那張臉,這張臉以前絕不會做這個事。
「有什麼事你說吧。」她原本怕進入不了氛圍,這會兒著實心裡鬱悶。
男人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目光依舊在她臉上。
語調平穩,雖然沒有極度的柔軟,但好歹有所誠意,「這件事,我首先是該給你道個歉,但各種來龍去脈,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道歉?」她忽而淡淡的冷笑打斷。
「道歉就完了?」夜千寵盯著他的眼睛,「寒愈,你明明很清楚我有多討厭馮璐,就算我落海的事冤枉了你,前腳你又是在醫院給我買早飯,又讓酒店給我送餐,後腳卻背著我偷偷和馮璐見面,你覺得合適么?」
她這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是她明白他做那些是抱了什麼樣的心思。
既然明白,再進一步就表明她大體上是默認他靠近的?
這彎轉的有點快,男人一時沒繞過來。
只聽她略微吐了一口氣,自嘲一笑,「當然,也許是我自作多情了……」
「沒有。」他聽到這裡,終於適時的打斷,「你沒有自作多情。」
他確實是想追求她。
但是這個話,對他來說有點肉麻,不是發自內心,自然沒辦法張口就來,也就沒了后話。
夜千寵看著他,又是一個冷笑,帶著幾分矜傲,「那也很抱歉,我不需要這種示好,你可以都留給馮璐去,我對付她一個是對付,再加一個你也不多!」
男人終歸是濃眉微蹙,「你多想了……」
「我怎麼多想!」夜千寵聲調都提高了少許。
站著的林介本來默默無聞的,她忽然一嗓子,他都抖了一下,轉頭才發現她一雙眼圈居然有發紅的跡象。
這入戲……
洛瀾要是有她一半演技,早就拿了奧斯卡了吧?
回神,林介默默的把視線低下去。
她的聲音急促了少許:「馮璐和你的緋聞至今還傳得相當悅耳,是我想的多了還是你做的多了?」
沙發上的男人見她情緒如此,心口微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但呼吸並沒有覺得就此順暢。
他和馮璐父女之間談的事的確跟夜千寵有關,他總不能坦承他們都聊了什麼,但不說實話,他無從解釋。
壓根沒想到她會這麼介意。
半晌,才開口:「滿月樓提醒過,你喜歡我,但我此舉確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你也該知道我如今對你有意……」
對她有意,總算是說出來了。
夜千寵見他站起身,眉峰微攏,依舊坐在沙發上,雙眸仰視,發紅的眼底會越發明顯。
「知道我喜歡你,所以肆無忌憚?寒愈,你對我有意我沒看出來,但是,我們至少在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就算因為太奶奶施壓我離開了寒家,你也沒必要這樣膈應我。」
「你想和馮璐怎麼樣我無權干涉,但是請不要在我面前!」
他剛想說什麼,夜千寵已經起身送客。
男人見著她眼淚往下掉,胸口鬱塞,她把身子轉過去后更是。
但她已經趕人了,林介把他送到了門外。
門一關。
夜千寵終於轉過身,抬手看了看手心裡被窩作一團的指尖,又看了送客回來的林介,隨手擦了一下眼淚,結果眼淚飈得更凶了。
她擰眉,終於問林介:「你這紙巾上沾什麼了?」
林介神色淡然,「風油精。」
「……」夜千寵聽完立刻把紙巾扔了,徒手抹了一下眼淚。
擺開手自己看了看,量確實不小,濕噠噠的。
再不把寒愈攆走,她就真的要哭了。
「你這是坑我啊?知道我要演戲也不用這麼幫我用力吧。」她無奈的拆了一包新的紙巾擦眼淚。
這會兒,哪還有那種面對寒愈時的隱形吃味和難受勁兒。
林介又淡淡一句:「演得挺像的。」
她唇角微抽,能不像么?風油精是真的辣眼睛。
那東西平時林介是用來醒神的,畢竟他這個身份,要保持清醒的時間很長,風油精對他這類人士作用也遠比提神醒腦多得多,時常備著。
公寓樓下。
男人出來后在車子邊站了會兒,抬手略微按著胸口的位置。
那種堵塞感在慢慢消失。
也是那會兒,他才想起來,上次夜千寵說過,關於是否加入聯盟會,她會給他一個說法,結果他來這一趟,壓根沒想起這事來。
上車的時候,他剛把手裡的核桃放下,見了馮璐打過來的電話。
側首看了一眼屏幕,沒接,而是啟動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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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演戲演得,倒是真有點用,馮璐的電話都不接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