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別叫我寒總!(3全)
睡著之後不知道幾點,她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響過,但是睜不開眼,沒去管。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她才看了一眼昨晚的未接電話。
正好查理夫人裹著晨褸從樓上下來,看樣子還沒洗漱,只是從傭人口中知道她昨晚回來了。
這會兒看到她又好像換鞋準備出門,輕輕皺了一下眉,「昨晚回來的?」
夜千寵暫時收起了手機,「嗯,挺晚了就沒有吵你們。」
查理夫人走了下來,「這次回來也只是留一兩天嗎?」
因為她一直都是這樣,大多時間都會回紐約,隱約知道她進了國際葯聯,但是具體做什麼的,查理夫人並不問,因為她也不會告訴他們。
她點了點頭,「可能,明天就走。」
雖然彼此之間確實沒有母女之間的那種親近,但是長時間這樣不冷不淡,其實查理夫人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的。
畢竟年紀擺在那裡,容易傷懷。
但是她剛跟著來華盛頓的時候就說過,既然逼著她離開了最不想離開的人,以後就什麼都別再逼她,否則就真的六親不認。
「不吃早餐?」查理夫人已經走完樓梯。
她看著對面的女人,換著鞋的動作也就頓了下來。
看著查理夫人臉上的那種表情,於心不忍,最後還是在家裡吃了個早餐才走的。
再出門,她一上車就看了那個未接。
因為換過電話,她只記了自己能背誦的幾個。
那個號碼一看也不是紐約的號,沒打算回。
偏巧的,電話居然剛好又打了過來。
既然碰上了,她就接了。
「夜小姐?」
電話那頭是蕭秘書的聲音,以前叫她大小姐,現在就改了稱呼,畢竟她的身份變了,也算是對她的尊重。
夜千寵反應了那麼一會兒,不大確定:「蕭秘書?」
「對,是我!」能被認出來,蕭秘書倒是挺高興,隨即又收起了表情,道:「我昨晚就給你打過電話,一時間忘了時差的事,就是想跟你說個事。」
「嗯。」她點了點頭,「你說。」
「夜小姐昨晚應該看到寒總身邊那個女孩了?」蕭秘書稍微試探的先問了一句。
提到這個,夜千寵不免輕蹙了眉頭,還是應了一聲,「嗯。」
只聽蕭秘書道:「不好意思,夜小姐不用覺得什麼,她其實是我妹妹,不是真的什麼寒總養的女學生,那都是外面瞎傳的……」
聽到這裡,夜千寵終於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如果蕭秘書不是這麼專程來解釋一趟,可能她還覺得沒什麼,但是這麼一聽,越是覺得假不了。
於是她淺笑著道:「那蕭秘書不是得有很多個妹妹?」
言外之意,寒愈找了多少個女學生,她就得有多少個妹妹。
蕭秘書一下子被她說得愣神。
她禮貌的說了兩句之後就主動的掛了電話。
也因為這樣,蕭秘書給寒愈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都有些心虛,「寒總……我給夜小姐打過電話了。」
男人只是沉沉的「嗯」了一聲,等著下文。
只聽蕭秘書道:「夜小姐問我……是不是有很多個妹妹?」
這話已經十分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寒愈一言不發,直到掛了電話也是臉色淡淡的陰沉。
杭禮見著老闆抬手按著太陽穴。
昨晚大小姐走了之後,他又跟著那群人喝了不少,難受是在所難免的,但是更難受的,恐怕不是這個。
昨晚他從出去一趟再回到包廂就不大對勁。
這事杭禮覺得自己的責任最大。
於是,這會兒才悶聲道:「寒總,要不,我去和那位校長再聊一聊?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比較了解大小姐的。」
寒愈冷冷的啟唇,「閑我錢多沒處花?」
挑了一堆畫皮美人上來給他,明擺著就是沖錢來了,昨晚就差建個後宮了。
哦對了。
男人側首,目光幽幽掠過去,「都是哪裡來的流言?」
杭禮蹙了蹙眉,「關於你包養……」
沒敢說下去,只說:「不知道。」
這種東西,哪裡能找到出處?能找到的才不叫流言。
*
夜千寵跟埃文約好的地方,那傢伙卻遲遲沒有出現。
等她發現他的時候,他卻背著雙手笑眯眯已經到她跟前了。
「總是遲到。」她不無嚴肅的淡淡掃了來人一眼,頷首指了椅子,「坐吧。」
然後拉開椅子,一邊問著:「我要的東西帶了么?」
期間她都不怎麼留意埃文的眼神狀態等等,只自顧坐下了。
埃文是至少一米八五的大個子,長得英俊挺拔,但是在她面前卻十分的溫順,畢竟是他的導師,從來都不敢放肆。
也就今天稍微例外。
夜千寵說完話之後發現這人還是筆直的站著,不得不仰起臉去看他,微蹙眉,「怎麼了?」
埃文乾淨英俊的臉上帶出了一點笑意,道:「咱們今天又不談工作,你能不能別這樣嚴肅?」
嗯,她休息兩個月,一直沒去研究小組,確實在工作時間之外。
但她也伸了手,越過桌面,「你先把東西給我,然後坐下,看得我脖子酸。」
她昨晚喝了那麼烈的酒,後來穿著禮服上下車很冷,這會兒也不太好受。
埃文淡笑,確實把東西給她了。
但不是她要的。
夜千寵感覺到手心裡的溫熱,又一次看了他,然後看著他遞過來躺在她手心裡的大手,有點……
違和。
可能埃文也發現了,於是轉過手,將她握了進去。
下一秒,看到了她手背上昨晚被劃過的痕迹,頓時擰了眉,「這怎麼弄的?」
他連口音都飆出來了,看得出來是真的心疼她,也許是因為從來沒見過她受傷。
因為這方面她特別小心,留疤體質,沒辦法。
也因為他這樣的緊張,另一個手裡抱著的玫瑰花就那麼出現在了她的眼睛正前方。
濃郁的、鮮艷的、熱烈的紅玫瑰,飽滿欲滴的花瓣距離她特別近,一下就聞到了花瓣上的香味。
因為埃文想去握她的手,所以捧花幾乎是直接懟到她眼前的。
那種感覺,意外的比深情遞到眼前來的有刺激感。
至少夜千寵愣了好幾秒。
然後才緩緩的看向面前的大男孩,開口之際提醒了他:「我是你的導師。」
埃文一開始看她的眼神也怵了一下,但是他看到了,她也許是不經常收到鮮花,那眼神里是驚訝和喜歡。
哪怕不是特別喜歡,但是也驚喜,不排斥的。
確實是的,夜千寵只收過很早很早以前的一束勿忘我。
這麼烈焰的顏色忽然充滿視線,勾起來的,是她不知道哪個角落冒出來的心酸,然後是一種猛然被人寵著的溫暖感。
埃文本來想不出送她鮮花時的情話,但是這會兒乾脆免了,直接把花擺在她眼前,「誰規定不準追求導師了嗎?」
「我記得國際葯聯多的是把自己的老師娶回家的。」
夜千寵幾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只想出來一句:「你比我小。」
埃文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好笑,「你能不能想一個像樣的理由拒絕我?要是想不出來,那就是同意了,我們先試一試?」
她實在是……還頭一次碰到這麼大膽的追求者。
又或者說,她壓根就沒有過追求者,以前在他身邊,沒有人敢追她,沒有那個機會。
以至於她現在竟然連怎麼拒絕都不知道。
但是,她確實沒時間,也不能談戀愛。
很認真的看了埃文,「你馬上也是要進國際葯聯的人,別玩了。」
埃文搖頭,「如果追求你和入職葯聯衝突,那我選你!」
很堅定。
他很年輕,很陽光,臉上乾淨的英俊看起來就很舒服,異域臉孔還讓她覺得英俊的其實不多,因為她不喜歡異域的男人五官。
也許就是因為他的這種年輕,夜千寵看著他那種堅定,竟然有點恍惚。
如果讓他選,他毫不猶豫就選她,前途都不要?也不考慮其他各種因素?
有幾個人能這麼乾脆?
「可是我喜歡比我大的男生。」她心裡略微的澎湃,面上卻是淡淡的。
埃文依舊執著,「我去改戶口?」
她終究是覺得好笑。
「花我收下了,很喜歡!咱們現在談正事,你坐下。」
他長那麼高,真的很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一會兒若是熱鬧起來,她就會下不了台。
但她實在是高估了國外大男孩的毅力和放得開的屬性,即便是在這樣的午餐廳,他直接就單膝跪在了她面前。
夜千寵徹底的被嚇到了,甚至一下子站了起來。
在情場上,她畢竟是一顆根本沒有成熟的青澀果。
沒有被表白過,沒有被送過紅玫瑰,更沒有人這樣單膝跪地。
她的這些所有,理應是屬於那個男人才能給她的,所以不能說是不經嚇。
心臟跳的很快。
「你先起來!」她把花放在了桌上,趕緊去拉他。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看過來,夜千寵抹不開臉面,她實在是沒有應付過這樣的場面,這簡直比站在國際葯聯那個幾千人的會議台前讓人難以對付!
「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她不得不板起臉。
因為拉不起來,她鬆開了埃文,不悅的直起腰。
也是她直起腰視線不經意的掃過圍觀的人,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一抹一場挺拔的暗色系身影。
他安靜的立在那兒,應該是剛來餐廳,身邊跟著的依舊是那個女孩,和杭禮。
女孩手裡還抱著一個恆溫杯,那麼遠就看到了定製的杯子外面刻著大大的32℃。
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哪個柔軟的痛覺神經,她忽然覺得難受,胸口堵了一大塊巨石。
轉了過來,再次看了埃文,「你起來。」
埃文也了解她的脾氣,她剛剛雖然難為情,但是沒有想著直接甩手走人。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一張臉已經變得冷清,他要是再糾纏,她一定會毫不給面子的走人,更逃不了之後跟她上課的種種考驗。
於是埃文趕緊站了起來。
也是那會兒,埃文才看到她忽然泛紅的眼圈,懵了一瞬。
他知道她跟他們不一樣,雖然平時極度嚴肅,但是臉皮薄,可能這種場面讓她難堪了。
頓時有些無措,臉上也是真正的心疼,趕忙上前,也管不了什麼師生有別,抬手撥開她的長發就要給她擦眼淚,嘴裡疊疊的重複著:「sorry!……sorry!」
周圍人不少,這會兒埃文後悔了,給她擦眼淚的時間讓大家別圍觀了。
夜千寵微微避過他的手,站那兒除了自己擦眼淚,實在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埃文倒是經驗不少,她覺得難堪,就直接把她整個都攬進了懷裡。
他長得高大,冬天的衣服又厚,他這兒一個動作,就幾乎把她整個人都藏在了懷裡,別人基本看不到她的臉。
夜千寵已經不知道怎麼從那個餐廳出去的了。
她這次回來沒有訂酒店,埃文沒地方去,帶她去了他的酒店房間,但是到了門口又怕他生氣。
猶豫的看著她,「我能進去嗎?」
夜千寵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轉身往裡走,問:「筆記放哪裡?給我。」
埃文知道她還是生氣了,悻悻然的瞄了她兩眼,用著特別撇腳的中文:「……我錯了。」
她伸手翻找他茶几的地方,動作猛地停住。
想起來,那個男人也跟她說過這三個字,一模一樣。
「你誠心給我找不痛快的?」她縮回手,氣得等著埃文。
埃文抿了抿唇,還是小心的靠過去,「你先別生氣……我也沒有一定要你現在就答應,你只要允許我追求你,就好了!」
她擺正了態度,轉過身正對著埃文,「我再跟你說一遍,進國際葯聯的頭幾年是不準結婚的,尤其進我的小組,我是為你們好。包括我,沒打算談戀愛。」
「還有,我有喜歡的人。」
前一句埃文還不怎麼放在心上,但是她說后一句的時候,埃文頓時睜大眼,「我怎麼不知道?」
「我的事為什麼你必須都能知道?」她淡淡的反問。
偏偏,年輕人就是那股子勁兒,「那我就不經你同意了,就是要追求你。」
她拗不過他,只能拿了筆記就走人。
一月份的華盛頓是很冷的。
去年這個時候,她也是在這裡過的南都元旦,似乎記得那幾天也下了綿綿的細雨。
雖然應該稱之為春雨,但實在是太冷。
打車回家,她坐在車裡,心情跟窗外綿綿細雨一樣的綿綿密密的不舒暢。
不知到了什麼地方,車子停了下來,她以為是等紅綠燈,但是抬頭看了看,不是岔路口。
「怎麼了嗎?」她出言詢問。
司機所有查了會兒,然後才十分抱歉的轉頭跟她說車子應該是拋錨了。
夜千寵皺起了眉,在這個地方拋錨?
這地方不算市內了,沒那麼熱鬧,迷濛的雨霧下來往車輛不算特別多,只有旁邊一座像是廢棄的景點入門高高的矗立著。
可以避雨。
沒辦法,她要重新叫車,司機叫了人來把車拖走。
兩人一起在那個屋檐下等著。
地方不小,但是因為拱門太高,擋不了幾滴雨,只有門一側一個一人半高的偏檐,之前大概是給門口石獅子遮風擋雨的地方。
她的身體往裡擠,司機沒好意思跟她擠,就那麼淋著。
夜千寵過意不去,直接把自己的衣服給他當傘了。
一輛車緩緩駛近,最後停下來的時候,她抬頭看了過去。
「寒總?」杭禮停了車,叫後座的人。
男人只是「嗯」了一聲。
過了會兒轉頭逆著光看過去。
一分鐘不到。
因為那輛車沒走,夜千寵抬頭看了過去,正好見了車上的男人打開門,接過杭禮手裡的黑色雨傘,皮鞋踩著雨水直接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柔眉已經蹙了起來。
到了地方,寒愈直接把傘遞給了那個司機。
司機還真就接了。
而寒愈跟她站在了剛好能容納兩個人的空間里。
司機打傘過去坐進杭禮車裡,杭禮有把傘送過來,全過程,夜千寵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只是覺得,這司機拋錨難道也是假的么?
寒愈側首看了她,然後開始褪下大衣。
感覺到了他的動作,可是夜千寵忽然就抬腳要從那個地方離開。
寒愈脫衣服的動作加快,拖了一隻袖子,一把將她扯了回去,倒是一句話也沒有,直接把大衣罩在她身上。
他的大衣上還留著屬於他的溫度,沒了外衣的她能直接的感覺到。
甚至能聞出那股子蘭草的清淡,跟以前一樣沒有變過。
雨並沒有變大,她想走,他不讓。
只是看了杭禮,道:「你去把人送回去,再過來接我。」
這麼多人,車上坐不下了。
從這句話里,夜千寵知道了那個女學生應該就在車上,心頭一整天犯堵沒下去,又添了新的。
杭禮開車走了,她卻聽到男人又一次低低的問:「交往多久了?」
在更衣間里,他就問過從什麼時候開始交男朋友的。
現在幾乎接著那個問題。
她不想回答。
寒愈似乎也不算怒,很近的距離,他摸出了打火機,一邊依舊沉著嗓音,「交往多久才能到求婚的地步?」
那一幕,實在是很刺眼。
夜千寵在短暫的反應之後,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今天埃文直接單膝跪在她面前,因為前後文並沒怎麼詳細,所以聽不清的觀眾,大概以為他那是求婚。
也對,國內哪有人求交往的時候跪地的?
單膝跪地,那的確是求婚。
所以他誤會了。
「雨小了,寒總……」她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想把衣服給她拿下來,還回去。
但是她剛抬手想把大衣拿下去,他便直接重重的按住她的肩,連帶著他的大衣。
在按住她肩膀之前,其實他還有個動作,就是把他手裡一直打不著的打火機給扔了出去,「啪」的落進雨水裡。
他把她的身子扳了過去,「真的到了求婚的那一步?」
這個話里,似乎包含著很多意思。
一對情侶如果到了求婚的地步,那就是過了情侶所有的過程,包括擁抱、牽手、親吻,甚至……
寒愈想到最後那一步,整個人都是陰冷的,冷得如同今晚的雨水,定定的垂眸睨著她,「你跟我說實話!」
嗓音很沉,沉得很用力。
夜千寵看了他現在的表情,好像才發現他今晚應該也是經過了應酬的,喝過酒。
也對,來出差,必定每天都安排滿行程,不會有什麼空閑。
她微微抬眸,「寒總……」
「別叫我寒總!」他冷著語調打斷她。
說實話,看到他這樣,夜千寵雖然心裡悶悶的,卻忽然覺得解氣,相比看他帶著女學生的樣子,真是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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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不虐?還行吧?是不是老舒服了?~嘻嘻嘻!
另外,感謝榜先省了,但是感謝+恭喜我最純潔榮升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