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看到她在南都(1)
但他不說,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這會兒的幾分震驚過後,更是覺得沒必要了,到底誰是誰的主人?他辦事什麼時候還需要跟她交代了?
「我跟她的事,你想打聽我不攔著。」他手臂撐在她身側,視線低低的壓著她,「但是,你想用她作為借口,未免也太拙劣。」
她抿著唇,他靠近,她就躲。
宋庭君本就有幾分疲憊,沒心思跟她玩躲貓貓,捏著她的下巴扳了過來,「別再讓我發現你跟誰相親,你知道我不喜歡。」
沈清水看著他,「你說過終有一天你會讓我走的。」
宋庭君捏著她下巴的手轉而撫了她的臉,似是嘲諷的笑意,不知道嘲諷他自己,還是在嘲諷她。
道:「是,生老病死,你要走的時候我也干不過閻王不是?」
她一雙眼盯得越來越狠,「你到底想把我玩到什麼時候?」
在她眼裡,他把她搶過來那天開始,就是當做玩具的,獨屬於他自己的玩具,仔仔細細的藏著,不準別人碰,但他自己也算不得多珍惜,什麼時候在意過她的感受?
「當然是膩了,不想玩了的時候。」他終於丟了這樣一個回答。
然後從她身上離開,徑直去了浴室。
關門的力道很大,「嘭」的一聲,好像那扇門跟他有仇一樣,很明顯他怒了,但是沒對著她發出來。
沈清水坐在床上,什麼也不做,等著他出來。
下床,她過去幫他拿了衣服,跟以前伺候他也沒什麼區別,但是做完這些,還是那句話:「我想要自己的生活,就算你會生氣,我也要。除非你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我。」
抬頭看了他,「你說膩了就會放了我,我也要為自己鋪路不是?」
宋庭君扔了擦過黑髮的毛巾,眼睛沒看她,「今晚再跟我提一個字這件事,你看我能不能把你做到哭。」
他雖然疲憊,這點精力還是有的。
沈清水已經把想說的都說完了,當然不會再說了。
她本來想,明天跟千千見一面,可是這樣一來,可能他會讓人盯著她,千千的行蹤也會間接的被她伍叔知道。
第二天。
夜千寵在自己的新家睜開眼。
空氣還不錯,窗外有三月淡淡的朝陽,可她並沒有睡好。
她的公寓樓層偏高,高到聽不到城市的噪音,走到窗戶邊向下看還有點暈。
看了一眼時間,她得準備早餐了——當然是買,她不會做。
那會兒是八點多。
將近四十分鐘,有人來敲了她的門,是那個熟悉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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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好碗筷,她快步過去開門,不意外的看著門外那張臉,「早,大叔!好久不見。」
承祖摸了一下她腦袋,很不客氣的往裡走,「丫頭出息了,自己買的房子?」
她點頭,「偷偷買的。」
說著話,她又往外面看了看,難道只有他一個人么?不應該還有那個叫沈叢的?
承祖回頭瞧了她,「兩個人目標大。」
嗯,也是,她點了點頭,沒關門,直接回了客廳,給長輩倒了一杯水,等著第三個人來再吃早餐。
「南都就這麼大,寒愈不知道你在眼皮子底下?」承祖問。
因為很少人提到他的時候喊全名,不是「伍先生」就是「寒總」,所以夜千寵聽著有點兒彆扭。
猜不透他們之間本來應該是不錯的關係,否則伍叔不會幫他走出監獄,可是大叔似乎不太待見伍叔?
「他最近很忙。」她道。
想起來在軍營里寒宴跟她提到的事,夜千寵稍微試探的看了看承祖,盡量不那麼唐突,「大叔,我聽朋友提了很多次關於您和其他三位,能問問』南都四傑』是怎麼回事么?」
承祖並沒覺得意外,也沒表現出什麼忌諱的表情,慢悠悠的啜著水。
然後回了她一句:「說不清楚。」
「……」對這個回答,她很無奈。
承祖轉頭又瞧了她一眼,「怎麼忽然想知道這個?」
她笑了笑,「傳奇故事么,誰都有好奇心的。」
嗯,承祖點著頭,傳奇故事,傳奇得幾乎被人埋到了土裡
然後看她,就這樣?
夜千寵只是覺得,伍叔總是避諱她和某些事、某些東西的接觸,偏偏她應該和南都四傑算認識過的,會不會跟這些有關係?
可她也怕知道,因為是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萬一,是她承受不了的事呢?
所以,問到一半,她忽然不問了。
正好,看到承祖目光挑向客廳門口,她隨即跟著回頭,就見了那邊站著的人。
不驚訝,畢竟她留了門的。
倒也有點驚訝。
她平時是不怎麼注意異性的,因為她身邊已經是最優秀的人,也因此,她不擅長那些形容和描述男性的辭彙,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一位。
直白的說,十分有英氣,他們都有個共同點,時間在五官上留下的不只是滄桑,更是一種深到骨子裡的氣魄。
然後笑著看那邊的人,「我應該稱呼您什麼?」
承祖率先開口:「叫他三叔。」
夜千寵笑,合著就是他最大。
等三個人坐在餐桌上,她很誠實的給出一個評價,「三叔長得很好看!」
一直沒什麼動靜的沈叢這時候終於目中有光,看著她,「能看出來?」
她柔唇彎彎,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五官很精緻,有英氣,但完全不粗蠻,也不能說秀氣,總之好看。
承祖微微冷哼,「他當然長得好看,看看他妹妹,再看看我女兒就知道了,家族基因,跟他個人沒關係!」
夜千寵反應了好半天。
大叔的女兒是清水,那……
他們原來是姐夫和大舅子的關係?
可不是,沈叢姓沈,清水的媽媽也姓沈。
清水又多了個親人,真好,不像她……她的思緒戛然止住,不知怎麼就忽然想到了這裡,連手裡的動作也頓了頓。
「怎麼了?」承祖發現了她突然落下去的表情。
夜千寵回神,笑了笑,「沒事!」
承祖後來才頗有妒意的講述了一些三叔以前的事,比如,因為三叔長得太好看,出任務之前,色相迷惑敵人的事,都是三叔去做,大大提高任務的成功幾率。
然後才微微挑著眉,「這些年,別看他蹲在監獄里,實則根本沒受什麼委屈,一張皮保養得可是個好。」
沈叢微微挑眉,「我無罪,人家折磨我幹什麼?」
「我就有罪?」承祖反問,又一句:「男人長這麼好看就是罪。」
夜千寵坐在旁邊,聽著他們一把年紀卻喜歡不真不假的吵嘴,更像是習慣了很多年的日常,幾乎能想象出十多年前,他們在軍營里的樣子。
不過,這是實話,看得出來,大叔在監獄里受過很多苦,他那雙手粗糙無比,嗓子明顯也受過重傷。
回歸正題,沈叢才忽然問她,「寒愈不知道你在研究藥物?」
她搖頭,「不敢讓他知道。」
他們聊著的時候,夜千寵想了很多,也有不少疑問。
「你這次出來,如果寒宴沒把你轉移,是不是還有別人在找你?」而且是他不想接觸的人,否則他不會配合寒宴的。
沈叢瞧了瞧她,像在斟酌要不要告訴她。
好半天,還是說了,也沒什麼鋪墊,直接道:「寒愈。」
夜千寵柔眉蹙了起來,「我伍叔?」
她又看了承祖,當初他的罪,就是伍叔幫忙洗清的,洗完之後的這段時間,關於他的事和那些新聞,全都消失了,沒人再關注。
就好像解救了他,就只為了給他自由和清凈。
承祖大概是想說什麼的,但是沈叢先開了口,道:「你多少也應該猜到了,我們和你爸爸是朋友,你伍叔既然願意把你養大,那他自然也願意替你爸爸做些事,比如,解救我們這些你爸的昔日好友?」
所以,這會不會就是伍叔曾經跟她說的,他要做一些事。
這算是他想給她的禮物么?
但是大叔的事都塵埃落定了,伍叔並沒跟她仔細提過,完全沒有要她給他點兒甜頭表彰的意思。
這不像是做了好事的表現呢。
承祖綳著臉,原本他就不會幫寒愈說好話,但既然沈叢這樣說,他也不會去推翻。
只冷冷的加了一句:「你現在研究的葯,你伍叔比那個叫喬鳴的還想要。」
「但是,如果知道是你在研究,他絕不會允許。」
夜千寵被繞的有點暈,但是,她明白一點,「我研究這個葯,是給我師父的……伍叔也要,難道是他也想救師父?」
伍叔把大叔從監獄拉出來了,也想把三叔沈叢接出來,最終還要研葯給師父。
所以,他這是要把南都四傑都湊齊。
是這樣么?
那她更應該堅持做完這件事,說不定最後讓他知道她的身份,是一個大驚喜!
這麼一想,竟然有了一種夫妻同心的味道。
話說回來,她看了面前的兩位,「從紐芬蘭回來都這麼久了也沒見你們露面,怎麼現在忽然知道來看我了?」
承祖的神色略略的凝重了些,道:「我們不會長時間留在南都,但又怕最近出事,讓你留個心。」
出事?
她笑了笑,「我就是個學生,再頂多是第一集團總裁的侄女。」
「知道我其他身份的喬鳴和席卜生現在都開不了口。」所以,她不覺得有什麼可擔心的。
說起這個,承祖略微探究的瞧著她,「當初那個席卜生,是他兒子幫你處理的?」
夜千寵瞳孔里的光有微微的停滯,想起的是席卜生的變態,以及她回報給他的殘忍。
倒也坦然的點了點頭,「嗯。」
承祖像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以後有事不要自己來,找我,找你三叔,我們不在,你伍叔最好了,誰都行,除了你,知道嗎?」
她淺淡的笑,依舊是點頭,也不多問為什麼。
然後歪過腦袋,「不在南都久留,是打算去哪裡?」
「你師父不算,大叔,三叔都有了,沒發現缺了個二叔么?」承祖也不瞞著她,又道:「但是這事不能讓你伍叔知道。」
好吧,她繞不清楚他們的事,她只管堅持把自己的事情秘密做下去就好。
他們快走的時候,她問了一句:「清水家,你們去過么?」
承祖停下腳步,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次是沈叢開口的,「除了你的事,我們是不會出面的,在別人眼裡,我們如同死人。」
太過招搖,對誰都不好。
這樣。
她微微抿唇,才道:「懂了,那我多照顧清水。」
沒把人送下樓,她只送到門口,連電梯都沒去,也是為了不被任何人捕捉到他們同一時間出現。
折回房間,收拾了餐桌,她再進客廳的時候,才發現剛剛三叔坐過的位子前,多了一枚小小的東西。
是另一枚胸針,比大叔給她的還要新,跟三叔的臉一樣,保鮮做得很好!
她笑了笑,看著胸針上的騰龍圖案,照這麼推算的話,師父手裡應該也有一枚,也不知道哪天能見見他老人家真面目。
沒有心思做研究,她想出去走走,又怕碰上認識的人。
只好再次給清水打電話,「昨晚沒見上,今天有空么?」
「有。」沈清水正煩悶。
夜千寵聽出來了,淡淡的笑,「那你去找個方便私會的地方?再通知我過去?」
知道她的意思,沈清水也笑了笑,正好,她也需要隱秘些的地方,免得宋庭君煩人,點了點頭,「行,一會兒簡訊你。」
地點選在偏郊區的地方,大概是文人雅客會做的選擇,但工作日不算熱鬧,而且小閣樓一間一間的分開坐落著,適合』私會』。
夜千寵穿得低調,也算換了個風格,長發自然披肩,戴了一頂銀灰色的貝雷帽,連沈清水第一眼都沒看出來,只是覺得被那抹背影驚艷到。
結果,沒一會兒,她就上了閣樓,坐在了跟前,沈清水這才盯著她,「第一次發覺你除了臉以外的好看之處!」
她只是一笑,摘了帽子,抬手習慣的理了理長發。
目光落在清水臉上,略微的探究,冷不丁的問:「吵架,還是失戀?」
沈清水笑了一下,然後微扯嘴角,「我倒是想失戀,撐不下去了。」
夜千寵沒插話。
沈清水說:「他喜歡的人,應該是回來了。」
她這才淺笑,「他喜歡的不是你么?」
嗯,沈清水略略的自嘲,「他挺喜歡我的身體,臉嘛……可能跟那個人長得像?」
不知道,她沒見過對方。
「不說這個了。」沈清水看了她,「你那個姑姑,後來怎麼弄的?真的給她一個分公司安置在紐芬蘭了?」
夜千寵搖頭,「沒,對我沒什麼威脅。」
除了剛從國外回來那一段,她現在沒覺得誰可以成為情敵,那時候介意慕繭,完全是因為他不敢正視她,現在都最親密了,沒什麼擔心的。
兩個人悠悠然的聊著,沒留意隔著一段距離另一座小閣樓上,一女子站在圍欄邊,看了她們很久。
沈清水,她當然是知道的,哪怕沒有正面見過,可是宋庭君藏的女人,她一眼能認出,至於沈清水旁邊那一位……?
沈清水不是只有一個研究藥物的朋友?
就為了看清她那個朋友的臉,女子起了身,換了個閣樓。
終於能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女子蹙著眉,忽然問旁邊的人,「先前南都是不是有過一個新聞,說夜千寵和席氏總裁違規弄葯?」
旁邊的點頭,也淡笑,「據說是誤會一場,不了了之。」
誤會?
她知道沈清水的那個朋友是做藥物研究的,如今親眼看到坐在沈清水對面的就是夜千寵,哪那麼巧?
摩挲著杯子,女子烈焰大紅唇輕輕一笑,「忽然想和寒總聊聊天了。」
旁邊的人似乎有些無奈,「姑奶奶,您剛回來,稍微低調點吧,那位寒總不是誰都能攀的,他對娛樂圈感興趣也就碰過一個慕繭,慕繭最近消沉,娛樂圈就半點見不到寒總的影子了。」
這人是她的經紀人,余雨。
女子笑,「我是時尚界,本就不是娛樂圈。」
「……」這是強詞奪理。
再者,女子微微勾著唇,「我也沒想攀寒總,就是覺得,他現在不怎麼願意理我,我跟他最好的兄弟走得近,他總會看我的?」
余雨明白了,還是為了男人。
某日,寒愈還在開會的時候,杭禮就跟他說了辦公室有人候著。
他只是點了一下頭,繼續開著會。
會議結束已經是將近一小時之後的事。
秘書蕭遙已經第二次往總裁辦公室添咖啡,這次出來,終於見寒總結束會議回來。
立住腳,「寒總。」
寒愈「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她換出來的咖啡,「也給我一杯。」
「好的。」蕭遙本來想說點什麼,還是算了,繼續去煮咖啡。
男人抬手推門而入。
那邊的女子從茶几上抬頭,見到他,臉上已經有了標準而美麗的笑意,「好久不見,寒總!」
這個男人,還是那麼冷峻,那麼風度翩翩,深沉得都沒看她兩眼,慢條斯理的褪去外套貼在椅背上。
終於看過來,「唐小姐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唐宋輕輕的笑,「第一集團這麼大一棟樓,怎麼會找錯?」
她合上了雜誌,「我知道你和慕繭的事,知道你對娛樂圈的女人沒興趣,對我更沒有了,兄弟的女人你也不屑於。」
她以宋庭君的女人自居,所以,寒愈不可能送客,宋庭君是他的兄弟,唐宋也算是他半個老友了。
「有事?」寒愈沒有坐在辦公桌,而是走到窗戶邊,習慣的單手叉在腰上,一手微微按著額頭,看起來有些疲憊。
唐宋轉頭看過去,「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跟寒總親近親近關係。」
這話讓寒愈似是而非的弄了一下嘴角。
「如果是為了再回到宋庭君身邊,你親近我,對你不會有幫助。」他很直接,語調始終淡淡的。
「寒總替我約他一個時間就好,國外一個月,到他回來,我還沒跟他聊過。」唐宋道。
蕭遙送了咖啡進來。
「有些燙。」她提醒。
寒愈點了一下頭,「去忙。」
蕭遙看了看唐宋,退了出去。
唐宋抿著咖啡,又放回桌面,「都知道寒總對侄女很寵,也很嚴厲,她這時候不上課你都不管?」
寒愈眼神沒太多變化,淡淡的看了她。
「雖然有點缺德,但是知道你最在意她了,所以我利用一下她的行蹤,跟寒總做這麼個簡單交易,你還是划算的?」唐宋紅唇含笑。
也不等寒愈問,她直接道:「今天偶然看到夜小姐了,做什麼就不清楚了。」
對此,寒愈只是淡淡一句:「她在紐約上課,不過唐小姐既然如此要求,我可以幫你一回,和宋庭君見面再通知你。」
「謝謝寒總!」
送走了唐宋,寒愈把玩著手裡的咖啡,五官表情淡淡,又透著沉鬱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