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她這就把他踹了?(2)
夜千寵被他這樣一句震得愣了愣,忘了掙扎,只仰臉盯著他。
好一會兒才緩緩回神,「我以為你把女人處理好了,原來相反,帶她旅遊散心、排解抑鬱?」
她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小,好騙?如果我不在這裡,帶她出國玩完,你回去還不是還要繼續在我面前演深情戲碼噁心我?」
寒愈眉頭緊了,「不要這樣跟我說話。」
很明顯,他已經在極力壓著憤怒。
她聽著警力似乎越近了,看著他的眼,「我現在也終於發現了,你是否偏愛禁忌戀不重要。而我,不喜歡你,我只是缺父愛!」
「跟著他,我才知道那種滋味有多美好!根本不是你這樣的年紀能給!」
寒愈似是以為出現了幻聽,眸子狠狠眯著,聲音很冷,卻變得輕了,「你說什麼?」
那個場景,寒穗只看到寒愈緊繃的後背,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虎,但被女孩一擋,她成了他發瘋前的一朵薔薇,就那樣逼迫他收起雷厲之姿卻幾乎把拳頭都捏碎了。
「你守著你的白蓮花!」她把戲演得真了,「每一陣換一個,玩得爽么?異國的酒店有沒有更軟更適合兩個人……」
那句「左一個慕繭,又一個寒穗,我嫌你臟。」她花了很大的力氣去說,甚至沒有看他的眼。
「夠了。」寒愈根本聽不下去。
他在眼裡,是個玩弄各色女人的浪子?
她能看到他泛著血絲的眸,狠了心不去看,拉了寒宴,「走。」
身後,那個男人似是彎下了腰,在劇烈的咳嗽。
在街頭,那個場景,頗有幾分不可一世的霸者低下他高貴頭顱的畫面感。
但杭禮知道,老闆是情緒迸裂下咳嗽得已經控制不了自己。
「寒總!」
「堂哥!」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尤其寒穗的聲音帶了顫抖,盯著男人咳嗽后裹著的拳頭,哪裡來的血!
寒愈鬆開染了血的手掌,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他也不至於暈倒,甚至於,大腦接收不到哪裡疼。
他招了杭禮,「行程到此結束,送我回去。」
「先去醫院啊,必須看醫生!」寒穗嘴唇還在發抖,她一半是氣的,一半是嚇的。
那麼一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加班似乎都不會生病的男人,忽然吐血難道不嚇人么?
寒愈沒看她,收回被杭禮扶著的手臂,要自己走回車上。
「咳嗽常態,沒什麼好看。」
杭禮擰著眉,一步步跟著他。
等上了車,聽到他的吩咐竟然是:「派人去找,跟著她。把寒宴給我捆過來!」
這應該是兩件事,杭禮是這麼理解的。
寒總從不對大小姐下手,他不捨得,但蒙受這樣的奇恥大辱,頭頂綠油油的大草原,勢必得有人去承受他的憤怒。
回到酒店,杭禮才到門口,男人已然退了外套,正在扯領帶,背對著他,「你出去。」
他微愣,還是退到了門外,但是沒敢關門。
抬頭見老闆蹭蹭大步走到窗戶邊,雙手叉腰,又抬手蹭蹭蹭的解開襯衫衣扣。
火氣依舊無解。
接著「嘭!」一聲,杭禮眼皮一跳,看著他進了衛生間,趕忙邁了一步進去。
接二連三的撞擊聲傳來。
說起來,杭禮語文水平有限,之後,他也只能想到』膽戰心驚』來形容房間里的感受。
他聽得到衛生間里東西碎裂的聲音,但是不敢進去一步。
寒愈立於鏡面前,拳頭抵在洗手台上。腦子裡終於不斷循環她的話。
什麼叫缺父愛?
是的,她沒有父親,她缺父親,似乎沒有不對。
什麼叫跟著寒宴才知道那種滋味多美好,什麼滋味?
什麼滋味!
她都幹什麼了?
「哐!」
應該算作是這樣一聲,杭禮感覺空氣震了震,什麼東西被摧毀了,他身體也跟著緊了緊,很努力才能壓住自己不衝進去。
寒愈靠在了門邊。
她問他玩女人爽不爽,滾酒店床單軟不軟?
他被嫌棄了,嫌他臟?是么。
繼她在他面前護著他的侄子不到兩分鐘,她這就把他踹了?
嘖。
幾分鐘后。
男人從裡面拉開門出來。
杭禮趕忙過去,他卻是眼皮微抬,「誰讓你進來了?」
杭禮腳步一僵。
可男人似乎又不跟他計較了,只見他竟然在暴怒之後出現了那一副閑雲野鶴的姿態,卷著袖子,邁步往前。
當然,臉色依舊陰冷,道:「叫人換一面鏡子。門質量太差,換。」
杭禮想說,老闆你流血了。
那個男人自己往手上抹碘酒,依舊鐵青著臉,薄唇因為過度緊抿,嘴角重重的下沉。
然後整瓶酒店備用碘酒被他狠狠甩出去,支著肘撐住額頭,終於一動不再動,像一尊雕塑,冷冰冰的壓住所有氣息。
這天杭禮難得受到驚嚇,他有幸目睹了老闆被綠之後的暴脾氣,因此更加一聲不敢吭,連叫人換洗臉鏡和門板都是出去打的電話。
繼而,他覺得有必要給大小姐提個醒,否則真的會出事。
*
越過兩個街頭,夜千寵和寒宴還是被堵住了。
她臉色很難看,呼吸疼,頭疼,心也疼。
如果不是入了這一行,她這張臉,應該是完全能拿個最佳演技獎吧?演得自己都痛。
追他們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但是沒有當場扭送,而是問了她一堆話。
夜千寵聽完,轉頭看了寒宴,眉頭蹙起,「你拿了監獄里的東西?」
寒宴目光轉了轉,一旁的人已經把他架住,開始搜身。
三五兩下子,警員從他的兜里搜出了一個特級監室的號筆!
筆!
只見寒宴討好的笑著,「抱歉、抱歉,登記完忘了放回去!我真不是故意的,這……不用回去錄口供吧?」
她閉了閉眼,本就憋著莫名其妙的難受,這會兒一股子惱火在胸口奔竄。
沒忍住,走過去朝著寒宴的腦袋就是一掄,當著警員的面「嚴肅」教訓:「沒見過筆?想要我給你買,全世界什麼筆我給你買不起,至於偷?你還想不想活?道歉!」
不光是寒宴,連一旁的警員在內,忽然見她這樣教訓新助手,頓時也不好出氣。
眼看著她還要掄起來打,還得趕忙出言相勸,「您息怒!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您助手忘了也不算有意,您的為人,上面清楚。」
就是……
獄警笑得很無奈,幹什麼跑這麼快呢?害他們追了半天。
可不是?
不僅是害他們追了半天,還害她和寒宴竟然撞到了不該撞見的人。
寒宴看和氣了,也就直起了腰,還殷勤的表示,「要不,一塊兒吃個飯?」
得虧別人公事在身,客氣了幾句並沒有真的一起吃飯。
等警員一走,夜千寵就站在那兒,一言不發的盯著他。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寒宴摸了摸腦袋,心虛。
一個那麼高大的人,竟然被眼前的女孩跳起來打腦袋,你說丟不丟人?
夜千寵扯了唇瓣,「明明是故意拿的號筆,為什麼拉著我跑?」
她有時候是傻,但不蠢。
寒宴竟然受不住她現在的目光。
沒辦法,只得如實招來,「你也知道我這身份有漏洞,萬一人家著重查起會很麻煩,這個時候,若是做一件事轉移他們的關注點,不是很好?」
他「偷」了筆,那邊只顧著追回,沒再有時間去想他身份的事,把筆拿回去也就完成任務,神經一松,不會多想別的。
就這麼簡單么。
夜千寵輕輕睨著他,「你知道他在這裡,是么?」
寒宴想否認的。
嘴皮子動了動,「猜的。小叔那麼厲害,不可能不找你,上面只說他來了紐芬蘭,而且是出差辦公。」
倒是說到這裡,寒宴勾唇一笑,「看不出來,你吵架吃味起來倒是也帶勁!我喜歡!」
聽那一句句往外蹦的,多數帶刺,低俗又並不讓人覺得難聽的好幾句,一看小叔,商場再多風雨都面不改色的人,當時那表情,就知道她的話有多刺兒。
夜千寵懶得跟他在這兒嬉皮笑臉,她連吃飯都一點胃口沒了。
只問了一句:「位置探清楚了,然後呢。」
寒宴看了她的臉色,倒也正經了下來,「等上面什麼意思,如果要把他接出來,肯定會有人過來,我得留下接應,至於你……」
她就不用他管了。
但是眼下,夜千寵還真是沒有可以去的地方,反正待哪兒都是一樣的,那就待這兒吧。
回到酒店,她簡單看了』第一集團』最近的大體動態,總裁在外出差,這種事多少是會有一點新聞的。
確實有。
不光是他出差這一件事,甚至是他出差的原因都被商業媒體猜出了十八般模樣。
有人說,第一集團總裁寒愈攜寒氏最低調大小姐視察紐芬蘭,有意拿江山給堂妹當玩具。
也有人揣測,寒穗作為寒氏子女,從未出現在公眾視野,這次突然出現,不單是接手分公司,更可能與感情有關。
好在當年她抑鬱的事似乎沒別人挖出來,一切都只是猜測。
夜千寵坐在桌邊,撐著腦袋。
集團什麼時候竟然在紐芬蘭設立了分部,她竟然不知道?
這麼說來,她出國的這兩年,他是來過紐芬蘭的,勢必也見過寒穗吧。
現在要把這麼一個大區扔給寒穗,他可真是豪氣,豪到家了。
*
那晚,夜千寵忽然接到杭禮的電話時,她沒睡,這裡沒有她的枕巾,一直都睡不好,但是已經躺了好久。
摸過手機,直接接通,「哪位?」
「大小姐!」
杭禮的聲音有些急,「你先別問我為什麼知道號碼了,現在能過來一趟么?寒總他很不舒服。」
她坐了起來,可是又一句:「不舒服可以去醫院,我不是醫生。」
「大小姐。」杭禮聲音里都有著懇求,「你也知道寒總這個人,遇上你,他對自己一向沒輕沒重……」
杭禮不告訴她,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她確實清楚,心裡窩火了他不會碰她,對自己倒是挺狠。
「他住哪裡。」她還是問了一句。
是住在寒穗的地方,還是酒店?
等杭禮給了酒店地址,她開始下床穿衣服。
給她打電話的事,杭禮並沒跟寒總說,甚至他好容易借著那天她在街頭的形象,在附近所有地方調取她買新卡的監控,再去確認她的卡號這些,都沒給寒總說。
所以,夜千寵到酒店的時候,那個男人是以一種意外又陰沉的目光盯著她的。
她還是走了過去,很自然的放下手裡的包,卻是看了杭禮,「不是好好的么?」
確實看著是好好的。
因為那個重感冒斷斷續續,咳嗽一直持續的人,並不像普通病號一樣在床上奄奄一息,而是挺拔的立在窗戶邊,甚至手裡還夾著一根煙。
也是在她轉開視線,落到床邊那個煙灰缸的時候,眉頭輕輕蹙了一下。
不知是紙巾還是手帕,染了血隨意的丟在煙灰缸里。
她想看清楚,於是下意識的走過去。
半道卻被一堵結實的肉牆擋住。
她抬手就要推開,卻聽男人冷冷的嗓音響在頭頂,「嫌臟也碰?」
果然,她指尖猝然僵住。
不是因為嫌臟,而是因為他的語氣,沒有溫度,迫使她仰臉去看他。
沒看清他堅硬的稜角,男人已經側過身,轉身的同時隨手直接把那個煙灰缸連帶裡面的東西都丟進了垃圾桶。
「咚」一聲沉悶,上好的煙灰缸砸在垃圾桶底部。
然後男人站在原地,沒看她,只是側身對著繼續抽他的煙。
夜千寵看出來了,他在生氣。
是生氣,不是賭氣。
長這麼大,他其實真正跟她動氣的次數是屈指可數的,或者說除了她進青教所那次外,其餘都不算。
其餘那些,就算他氣了惱了,第一時間還是拋開自己的情緒來哄她。
現在沒有,他就站在那邊,中間像隔了一條銀河,冷冰冰的。
她知道自己那天的話傷人,也知道讓他目睹她跟寒宴接吻,對他這無所不可得的男人來說,簡直奇恥大辱。
他動了怒。
可她沒忍住,問:「為什麼要把分公司給寒穗?」
也許是為了讓寒穗以後走不出紐芬蘭,不再踏足南都,惹她的眼,她是這麼猜測其中之一的。
可那邊的男人微微側首,煙頭叼在了嘴邊,雙手插入兜里,就那麼看著她。
那個樣子,顯得十分冷漠。
「公司是我的,給她多少,你過問?」
言外之意,他的事,她無權干涉!
甚至這種表達,要比後者還要冷漠。
夜千寵緊抿唇,去看了他的眼,此刻極度無情的眼。
而寒愈目光觸及她那雙唇,想到那天她和寒宴的接吻,氣不打一處來,忽然猛烈的咳起來,抬手拿走煙頭,轉手抽了紙巾。
杭禮這幾天一聽到他咳,簡直是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醫生說了,他必須加大劑量吃藥,針也在打,但嗓子病變,搞不好會發展成腫瘤,讓他以後不準抽煙,不準喝酒的,忌生冷辛辣。
壓抑的咳嗽完,紙巾被他捏在手心,手背擦過嘴角。
寒愈可不知道自己也能氣到口不擇言,腦子裡念著她那天贈給他的話。
一句:「我連床都能給她一半,還在乎這一個分公司,是不是?」
杭禮想說,狗屁,那張床寒總自己也沒睡過幾個小時,別說陪誰一起睡了。
她聽完那一句,半晌也沒有反應。
只是一雙月眸越來越痛,指尖蜷縮進掌心裡。
好久,終於能吐出一句:「你行。」
「你真行!」
轉身拿了包,「嘭!」一聲重重的帶上門。
寒愈被她那雙眼盯得心口發麻,隨著那一聲重重的門響,指尖的煙頭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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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啥,捉蟲上癮的,來,不捉出來10處不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