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無聲的退讓【1更】
網上傳得沸沸揚揚,來一趟雲南能這麼轟動,那麼南都必然有更大一批受害者!
席卜生這樁事根本想壓也壓不下去,何況,他現在六神無主。
明明是想置席澈於死地,誰知道被反將一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寒愈沉默的看了一遍,臉色陰沉得很厲害。
滿月樓知道他大概是把這些行徑吻合到了千千遭受的事情上,只好合上電腦。
道:「相似的事情去打擊他,顯然切中要害了,不用太擔心。」
不過,喬鳴肯定會推得一乾二淨,否則,以他的身份,隨便被檢舉一條「淫亂」,這輩子都完了。
結果,更爆炸的曝光接踵而來。
網路上,聲稱被席卜生欺負過的女孩少說得有一個足球隊,其中還有人透露了席卜生對親生女兒的不齒惡行。
這一條,偏偏被南都方面重點關注。
火勢越來越旺,關於匡嬌的身世,關於席卜生對她非人的囚禁、暴行一點點被扒出來。
寒愈和滿月樓對後者是不知情的。
因此,反應都不太淡定。
另一邊,原本只是例行監押的席卜生,因為不斷曝光的新聞和證據,警方對他的拘押進行了升級,他被禁止與人聯繫,只可以通過警方找辯護律師。
結果沒一個律師肯接手。
這也是難得一見。
眼看著快到傍晚了,熱聞繼續旺著,她也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寒愈拿了兩次手機,第二次的時候,正好那個司機打電話回來。
他接的很快,但又語調平緩,「你說。」
「伍先生,大小姐進看守所了,我沒能進去。」
寒愈眉峰輕蹙,「她能進去,你進不去?」
那語氣,就像在說:「派你跟著有什麼用?」
司機想說,他也很納悶啊,「席卜生從被捕到現在升了四個嚴肅級,閑人勿進,偏偏大小姐能去見。」
寒愈眉頭更緊了,「是不是以受害人的身份?」
他不願意她再去回想那天的事,警方要證據、證人都輪不到她,所以聽到司機說「不太清楚」的時候,寒愈已經起了身。
「我馬上過去。」
伍紀秋蘭有些擔心,剛要示意滿月樓跟過去。
結果寒愈穿上外套,眉回頭淡淡一句:「不用跟著。」
他是不准她去那些地方,但這個時候還真不敢對她訓話,頂多過去把她接回來。
四十來分鐘后。
寒愈的車停在看守所門口。
司機見著他也被門口的人攔住了,頭皮有些緊,湊過去低聲:「伍先生,這些人不是這個看守所,好像臨時借調,從哪借的,我也不清楚。」
寒愈哪裡會去管他們的人從哪借調的,他現在就要見到她。
偏偏南都不是他的天下,就算他的身份能壓死人,能管用,那也是空口無憑,連身份證都拿不出來,人家就是不讓進。
見他頗有幾分氣魄,氣場都不一樣,那張臉一陰,感覺風雨欲來的,所以還是有人走上前來,問:「先生,您是要探望,還是?」
寒愈一時間緊抿薄唇,無從開口。
因為他不是探望席卜生,只是來找人,但看守所可不是找人的地方。
司機見了伍先生的陰沉,生怕他發火跟人起干戈,只好趕緊過去,笑著道:「我們先生侄女在裡頭,實在是擔心……」
結果,穿制服的工作人員皺起了眉,「看您這個樣子,家教應該是很好的,侄女卻進了這個地方,現在才著急是不是晚了?」
「該教育的時候不好好教育,那就得我們替你教育!今天反正進不去,明天再來吧!」
看那人像模像樣的訓著伍先生,司機頭皮有點麻,只聽宗叔說伍先生很厲害,沒見識過,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退遠一點比較好。
幸好。
他剛做著思想鬥爭,裡頭有人出來了。
不過這才剛要高興,卻見伍先生一張臉有沉得更厲害的趨勢。
因為裡頭出來的大小姐不是走著出來,是被席澈打橫,公主抱出來的。
司機登時規規矩矩的站好,也沒上去接人。
寒愈臉色是不好看,但他已經很努力在調整,席澈剛出來目光就一直在她臉上,這會兒邁步過去,眼裡依舊只有她,「怎麼了?」
席澈臉上也是如常的冷淡,但是抱著她的力道很穩,甚至稍稍避開了寒愈,徑直往他停著的車子走。
夜千寵本來是想回答一句的,確實不怎麼有力氣,加上席澈避開他了,她只好又閉上眼。
寒愈像是愣了一下,被席澈繞開,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而他依舊在原地立著。
隨即才終於長腿闊步,在席澈面前駐足,嗓音里有了不容忽視的強勢,「不麻煩你,我帶她回去。」
席澈知道跨不過去,倒也就停了腳,「我沒覺得麻煩。」
又道:「她現在不舒服,我帶她去醫院,還是寒總覺得在這兒僵持著比較好?」
如果換做其他情況,寒愈一定會把她接過來。
但是席澈一說她不舒服,需要去醫院,他就做出了最大讓步,往旁邊退了退。
夜千寵很無力,半張臉軟軟的搭在席澈臂彎里,視線是朝下的,餘光正好及到男人的皮鞋尖。
看到他一個那麼高傲的人往後小小的退了一步的動作,夜千寵心口輕輕縮了一下,但她也沒能出聲。
席澈把她放進車裡,雖然臉上跟平時一樣的淡漠,但動作已經儘可能的小心,輕柔。
「是要躺著,還是坐著?」他手都拿了安全帶,又記起來詢問她。
夜千寵犯暈,聲音也不大,「躺吧。」
於是席澈把座位慢慢放平,留了個小角度好讓她躺的舒適一點,「把外套脫了?」
他全程幫她解開紐扣,脫掉袖子,然後又把外套蓋在了她身上,隨即也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給她蓋上。
這一切都做完之後終於放心的回了駕駛位,系好安全帶后,回頭看了她一眼,還是淡淡的語調,「我會開得快一點,不舒服了告訴我。」
車子終於從看守所門口離開。
寒愈大概是還沒回過神來,依舊站在那裡,臉色說不上好看、難看,冷峻的五官在風裡顯得越發鋒利。
「伍先生?」司機看著席澈的車走遠了,才喊了他。
寒愈沒搭腔,但也轉身邁步上了車,讓司機開他自己的那一輛,「跟著。」
席澈既然是帶她去醫院,那必然是距離這兒最近的醫院。
二十幾分鐘的時間。
席澈的車停在醫院門口,他也沒穿外套了,就著外套把她裹住直接往醫院裡抱。
「夜千寵?」走了兩步發現她一點動靜沒有,神色緊了緊。
她還是沒回應。
席澈腳下的步子驀地快了,也寬大了,急急的往裡走。
寒愈車子開得快,停車的時候,席澈的身影正好往醫院大門口轉彎進去,下車便大步跟了進去。
電梯就那麼大的既定空間,席澈抱著夜千寵就佔了不少空間,而且看女孩子臉色蒼白好像都暈過去了,很多人自覺的沒擠上去。
倒是一眾人看著衣冠楚楚、一臉矜冷的男人大步邁過來就踏了進去,引得大家紛紛側目,目送電梯關上門。
司機腳慢了一步,沒趕上,只好站著等下一趟。
電梯里,寒愈視線就一直在女孩臉上,話是問席澈的,「她怎麼了?」
席澈表情很淡,看不出他焦不焦急,眉頭是舒展的,只有薄唇抿著。
片刻才道:「見了醫生就知道了。」
「你一直跟她在一起,卻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寒愈的嗓音略微有了力道,終於抬眸掃向席澈。
席澈真是不清楚她今天怎麼了,去看了席卜生,並沒有做什麼交流,不至於受到刺激。
但他的確是看著她臉色一分比一分蒼白,最後直接軟得站不住。
「你現在似乎也沒資格指責我,如果不是你,她現在會是這個樣子?經歷這些事?」席澈直直的看了他。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
席澈先一步邁了出去。
夜千寵被送進外科急救通道,兩個男人就一左一右的在走廊上等著,誰都不發一言。
司機匆匆趕到的時候,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但兩個人其實又一點動靜都沒發出來,只是專心的等著結果出來。
幸好這個過程並不長。
一個年輕的女醫生擰著眉走出來,掃了一眼神態各異的三個男人,「誰是家屬啊?」
寒愈下顎微動,「我是。」
醫生一看男人長得英俊,跟那個女孩也沒有長得相似,直接十分不悅的一句:「你不知道你愛人有低血糖?」
「你愛人」三個字聽在任何人耳朵里都很敏感。
寒愈甚至為此心口更是沉重,眉峰擰了起來,「她是低血糖犯了?」
女醫生臉色很不好看,「你這問話是什麼意思?低血糖也很嚴重,暈過去時間太長不就醫是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很明顯,寒愈問那句話,不是覺得低血糖不算病,而是他覺得,席澈在她身邊,不應該犯病!
醫生走了之後,寒愈冷著眸,「你不知道她低血糖?」
先前她帶席澈回家的時候,看得出來席澈很了解她,怎麼會連她的這個毛病都忽略?
而這個時候,席澈臉色也很明顯的難看了,轉頭盯著那邊的司機。
「你不是說她中午吃飯了么?」席澈問。
席澈一個人去辦事,並沒帶著她,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時間,她簡直要直接去看守所。
席澈是要帶她去吃飯的,可她說她和司機一起吃過了。
司機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也皺著眉,自責的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大小姐有低血糖……她讓我那麼說,我以為……她急著去看守所,少吃一頓應該沒什麼。」
要是知道會這麼嚴重,司機無論如何都不會幫她一起騙席澈的。
這個時候怪罪誰也沒有用,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
空氣安靜下來,誰都沒再說話。
夜千寵輸了液,醒過來的時候沒什麼異樣,就是覺得有點累,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
不過她剛要坐起來,門就從外面推開。
寒愈一眼看到她起來,腳步又快了幾分,臉色依舊很沉,但手上一點也沒馬虎。
「我自己來。」夜千寵把枕頭拿了過來,自己墊了最舒服的角度。
男人立在床邊,低眉看了她幾秒,終於低低的嗓音:「我可以答應讓你自己去處理席卜生,但不是這樣自損的方式。」
「如果你是打算這樣處理,倒不如我替你辦了來得乾淨利落。」
她語調淡淡的,不怎麼把這件事放心上的感覺,「我就是中午沒什麼食慾,以為帶了糖,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完了,忘了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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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變了~終於不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