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隱天下 (全文完)_分節閱讀_190
朝的衣服的?」藍雁還是不服氣,嘟嘴低聲嘟囔道。
我眉頭擰了擰,冷眼瞧了一圈周圍的侍衛,看他們每個人都面帶同情地望著藍雁,好像我是多麼不通情理似的。藍雁來到西江月不久,已經頗得這些護衛的愛慕。
「好吧!既然雁子這麼想穿,那就買一套吧!」我緩緩說道。
藍雁獲得了我的首肯,高興的跳了起來。看到路邊有一間成衣店,便沖了進去。不一會兒出來,便穿了北朝的服飾。
藍雁本來就生得很美,北朝的服飾又本就華美。她穿上這身衣衫,真是絕美了。精美的帶著珠串的頭飾,剪裁合體的明紫色開叉長袍將她窈窕的線條勾勒了出來,下面是流紅色的細褶百褶裙,腰間還束著玫紅色鎏金腰帶。
「好看嗎?」藍雁張開雙臂,在街心翩然旋轉了一圈,妙目似有若無地瞟向了易十六。
好吧,雖然我是女子,但是我承認我也被電到了。
確實好看,一幫護衛都看呆了。
我心中有點不舒服,我忽然明白,方才我為何不讓藍雁買這北朝服飾了。因為啊因為,其實我也很想很想穿,但是卻不能穿。
我嫉妒藍雁啊!
不過,再是想穿我也是不能穿的,只好壓下心頭的衝動,朝著藍雁點點頭。
「好看不好看?」藍雁再問,又偷眼瞧了一眼易十六。
? 我心中一動,看樣子藍雁對十六有點意思。
「好看,好看!」一幫西江月的護衛連連點頭。
易十六靜靜佇立在街心,雙眸靜靜凝視著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熱鬧。
「十六,雁子穿上這衣衫好看嗎?」我眯眼問道。
十六扭頭揚起睫毛淡淡掃了一眼,說道:「一、般、般、吧!」
他一字一頓,很安靜的聲音,於這樣熱鬧的場面有些格格不入。整個人一身黑衣,人也清雅淡定到極點。
這樣安靜的十六,有一種優雅的貴公子的氣質。
我有些無語,藍雁本就美麗,穿上這衣衫,更是風姿綽約,可是他竟然說一般般。而且,當著藍雁這麼說,太不解風情了。
我抬起龍頭拐杖輕輕敲了敲地面,冷笑道:「傻小子!」
易十六抬眸看了我一眼,緩緩說道:「本來就是!」
也不知他說的是藍雁本來就不好看,還是他本來就傻,總之,我很頭疼。沒想到愛害羞的十六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小子還真是傻到不可救藥。
我再看藍雁,漂亮的小臉早已慘白如雪,怏怏地立在那裡,一言不發。
就在場面有些尷尬之時,忽聽得街道上一陣馬蹄聲傳來,一隊人馬朝著這邊疾奔而來。
這一日天色不太好,日頭躲在陰雲里,西風獵獵。
當先一匹烏駒,馬上之人甚是奪目,身著一身紫衣,頭髮沒有箍住,只是隨意披散著,很是肆意。
我在南朝很少看到這樣肆意的妝扮,不免多看了一眼,奇怪的是,這人年紀並不老,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可是頭髮竟然全白了。我幾乎有些懷疑,他那一頭白髮和我頭上的白髮一樣,是假的呢,不過,看樣子應該不是。
馬匹從我們身畔疾奔而過,帶起一陣肆冷的風。
「這些是什麼人,好有氣勢!」一個護衛待這些人走遠了,低聲問道。
我敲了敲拐杖,啞聲道:「這裡距離北朝和西涼都很近,或許是北朝人或者西涼人,我們還是少惹事,早些去會會僱主吧!藍雁,」我扭頭問道,「約定交人的地點是在哪裡?」
藍雁低聲道:「在風雲樓。」
我點點頭,道:「趕路吧!」
春天來了,天尚且有些寒,但皇甫疏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確切地說,是奇怪的氣氛。西江月的空氣里,似乎醞釀著什麼不知名的東西在流動。她來到西江月已經幾個月了,還從未感覺到如此異樣過。
「十六,西江月接任務了?」皇甫疏忍不住問易十六。難道說在她不知道時,西江月接了什麼任務,才使得他們如此的……蠢蠢欲動?
「沒有,婆婆!」易十六低聲淡淡說道。
「那你有沒有感覺到他們有些奇怪?」皇甫疏再問道。
「沒有!」十六簡短利索地答道。
「沒有嗎?」皇甫疏揚了揚眉,難道是她的錯覺。不對啊,她扒著欄杆向一樓大廳里望去。只見裴雄站在廳中。
裴雄是西江月出了名的勇將,身量高大威猛,力大無窮,拳頭攥起來有缽子般大,一拳下去,能打死老虎。此刻,這個黑熊一般的男人正在說話,平日里瓮聲瓮氣粗魯的嗓門變得細聲細氣。
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十六,你不覺得裴雄有些不對頭嗎?」皇甫疏再問道,這麼大的變化,十六不可能看不出來。
易十六抬起冰眸掃了一眼裴雄,淡然道:「他在……思春!」
皇甫疏聽了這話,驚訝地瞪大眼,與其說方才話里的內容讓她驚駭,倒不如說,是因為說話者是十六。
在皇甫疏的印象里,易十六就是一塊冰,一塊永遠都不會融化的冰。他話很少,而且永遠都是那麼的淡然疏離,他似乎不知笑為何物,因為他從未笑過,哪怕牽牽唇角也沒有。這樣的人嘴裡竟然吐出「思春」兩個字!
「思春?」皇甫疏奇怪地問道。
「修羅草就要紅了!」易十六淡然道。
「什麼修羅草?」皇甫疏待要問個清楚,易十六已經留給她一個背影,走了。她只得抓住西江月一個小丫頭問了問。
原來,在西江月後面的山上,生長著一種草,叫修羅草。這種草生命力極其頑強,每年春寒料峭之時,便開始抽芽生長,到了二月底,便生長出一種心形的果實,起初是綠色,漸轉為紅色,紅艷艷如一顆心。所以,這裡的人,都會在修羅草紅時,將它採摘下來,送給自己喜歡的人。
「哦……」皇甫疏恍然大悟。她隱約記得每年這個時候,母后寢宮的几案上,擺過這樣的草,當時,她並不知這是什麼,只覺得不如花好看,不知道母后擺這個做什麼,現在想來,應該是父皇送的了。
原來如此,也怪不得裴雄變得如此「娘」,敢情是為了要裝得溫雅多情,好收到修羅草,或者說送給別人修羅草不會遭到拒絕。
「這樣的代表定情的草,何以會叫修羅草?」皇甫疏疑惑地問,修羅,不是很煞風景的一個名字嗎?
「婆婆,修羅草的名字是根據多年前我們南朝一個名將命名的,他就是西修羅贏疏邪,聽說他於保衛南朝的戰場上,死後做了司情的神,因此這草才命名為西修羅的。而且,這還是我們前前前任的摟主容洛容樓主親自命名的!」小丫頭神秘兮兮地說道。
「容樓主……命名的?」皇甫疏不淡定了。
她知道父皇多年前化名做過西江月的樓主,不明白父皇怎麼會為這種情草用一個男子的名字命名?難道說……
西修羅贏疏邪。
皇甫疏默念了這個名字一遍,更不淡定了。
大哥叫皇甫贏,她叫皇甫疏。這名字顯然是從贏疏邪裡面化出來的。難道說,父皇對這個西修羅,有特別的感情?
怎麼可能呢,父皇對母后那麼寵愛,讓她和哥哥看了都嫉妒。
皇甫疏的眉頭鎖了起來,連著幾日都心事重重。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修羅草轉紅的日子已經來到了。
其實她對修羅草轉紅也沒有太大興趣,因為她知道肯定沒有送給她這個老婆婆的。
這日清晨,花著雨看到樓里的姑娘小伙都很興奮,一個個眼波流轉,臉帶紅暈。整個樓里的人都思春了,甚至包括已經婚配的人。
皇甫疏只能默默感嘆一下,甚是後悔當初自己為何要扮成一個婆婆啊!
這日正好有事,她便出去走了一趟。等她再回到西江月時,樓里的氣氛全然變了。
所有的人都臉色蒼白,神色低迷。
皇甫疏默默驚異了一把,她這出去了一日,難道說樓里發生什麼大事了?
「怎麼了?」皇甫疏敲了敲拐杖,冷然問道。
裴雄握著大拳頭,恨恨地說道:「婆婆,您老人家不知道,後山轉紅的修羅草不知道被哪個混蛋採光了,剩下的都是綠色的,我們都沒有採到。害得我沒辦法送給小青修羅草了!」七尺高的威武漢子哭喪著臉說道,這個時候也無暇去裝什麼細聲細氣了。
皇甫疏愣住了,她已經聽說修羅草數目比較少,所以這種草才極其珍貴,但怎麼可能整座山紅的都被採光了。她敲敲拐杖說道:「好了,既然沒有採到,過幾日剩下的綠色的轉紅再采!有什麼好沮喪的?」皇甫疏訓斥了一番,心裡多少有些平衡。看來,那些小姑娘們也和她這老婆婆一樣,收不到修羅草了。
皇甫疏慢騰騰地回到自己的廂房中,推開房門之時,她愣住了。
有一瞬,她以為自己走錯了。
退後看了看,是自己的房間。
可是,可是自己的房間怎麼變成紅色的了。
?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之時,淡淡的餘暉透過窗棱射到了屋內,映亮了一室的修羅草。
是的,滿屋的修羅草。
桌上的花瓶里,插著數株,牆壁上掛著用修羅草編織的花籃,裡面也放滿了修羅草,几案上,書架上,卧榻上,床榻上……
紅色的心形果子,紅得發亮,紅得艷麗,紅色好似燃燒的火,紅得好似跳動的心……
「啊!不好了,修羅草都跑到婆婆屋裡了!」尾隨在她身後的一個小丫頭尖聲叫道。
皇甫疏汗了汗,什麼叫不好了?什麼叫跑到她屋裡了?這……應該是被人送的好不好,難道說她老婆婆就不能收到修羅草了?
小丫頭的尖叫聲引來了全樓的男男女女,都呆若木雞般望著皇甫疏滿屋的修羅草。
裴雄首先從驚愣中蘇醒過來:「婆婆,你不帶這樣的吧,為什麼將所有的修羅草都採光?」
皇甫疏再汗,不是她採的好不好?
她眉頭一凝,冷然道:「誰說是我採的,難道說我老婆婆就沒有人送修羅草?」
「能!能!能!」裴雄連連說道,「屬下只是沒想到還有老頭子這麼……這麼浪漫!」
皇甫疏回首冷眼一掃,一眾人在她凌厲的目光中作鳥獸散。
「十六,你知道是誰送的嗎?」皇甫疏問。
易十六芝蘭玉樹般靠在門畔,抬起漂亮的冰瞳,淡然掃過屋內的修羅草,冷然拋下一句:「不是個白痴,就是笨蛋!」言罷,便漫然走開。剩下皇甫疏一個人在屋內做夢一般遊走。
哎……真是沒想到,她扮成了老婆婆,還能吸引老頭子。只是,是哪個老頭呢?皇甫疏將樓里接